第十三章 氣海六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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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楚王朝,有個氣海六訣的說法,意思是說,在氣海境界中需要掌握六種使用內力的訣竅。
    這六種訣竅,其實是六個不同的用途,理論上來講,隨著自身功力的增長,六種用途中,任何一種都可以不斷的精研下去,學海無涯,永無止境。
    所以六者之間,也並無絕對的高下之分。
    但對於尋常武人來說,因為入門難度的差異,還是給這六種訣竅做了個排序。
    隱,震,吞,吐,收,放。
    六字訣,從難到易,隱字訣最難,放字訣最簡單。
    放,就是能把內力用於外物,普遍在氣海三轉的時候,就可以掌握。
    收字訣,難度就要高了不少,指的是出手過程中,內力完全收斂,直到與目標接觸的一刹那,才突然迸發出來,集中作用在自己的目標上,最大可能的避免浪費。
    最常見的練法,是用一個布袋,裝著一扇生排骨吊在半空,讓人一拳打去。
    布袋並不晃動,而內部的骨頭已經被打斷、打碎,才算是初步掌握收字訣。
    常人可能要氣海十二轉之後,才能練懂這一步。
    吐字訣,相對來說,難點不多,指的隻是能夠把內力外放,隔空傷人而已,隻要按部就班,內力強度夠了,自然就能學會。
    吞字訣,則又難了很多,是指能夠憑內功產生吸力,隔空取物,或者把內力運用於某個物體上的時候,產生極強的粘性。
    在大楚王朝,有的人可能到氣海三十轉的境界,都還弄不懂吞字訣是怎麽回事。
    蘇寒山精修內功,日夜揣摩,勤修不輟,早在氣海二十四轉之前,就已經摸索到第四訣的奧妙。
    剛才出手的那一刻,他就給自己右手的拐杖,賦予了極強的粘性,試圖奪走對方的兵器。
    沒錯,他原本隻是想要奪走毛宗憲的刀而已。
    毛宗憲整個人都被拉回來,屬於是意外之喜。
    也是因為蘇寒山的戰鬥經驗太少,不然的話,他就該考慮到,一個使用重刀的人,戰鬥的時候一定會把刀握得很緊。
    重刀的威力大,卻也更難操控,握得不緊的話,很容易反傷自身,或者誤傷同僚。
    像毛宗憲這種年紀,練了二十多年的重刀刀法,五指死扣刀柄,已經是他戰鬥狀態下的本能。
    大敵當前之際,就算他想要鬆開刀,腦子裏的想法也要先克服這個本能,才能夠讓身體去執行。
    蘇寒山雖然沒有事先料到這一點,卻在看到毛宗憲被扯住的時候,就立刻改變了右手發力的方向。
    變拉扯為揮舞!
    於是,毛宗憲的整個身體,起於蘇寒山前方,在空中掄了半圈,掠過頭頂,砸向牆外。
    朱驥驚醒,連忙把刀一豎,將砸落下來的三檔頭捅了個對穿。
    噗!!!
    毛宗憲仰麵朝天,吐出一大蓬鮮血,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天上的月亮,四肢抽搐了下。
    他從沒有發現,月亮原來是這麽刺眼的東西。
    “老三!!”
    賈廷大喊一聲,從院落處飛身而起,雙腿連環,點在院中亂鬥的那些人肩頭,或者點在馬匹背上、頭上。
    轉眼之間,他就越過了整個院子,舞著一根判官筆,殺向蘇寒山。
    江湖中常見的判官筆,其實是精鋼打造,兩端形如筆頭,筆杆則一般隻有小指粗細,而且筆杆中段,還會鑄有一個鐵環。
    使用這種兵器的人,多半是雙手各拿一根判官筆,中指套在鐵環之中,四個筆頭打人穴位、要害等等。
    如果把筆頭全都磨尖的話,那就是峨眉刺、分水刺了。
    而賈廷的這根判官筆,與眾不同,是實實在在按照一根大毛筆的模樣,打造出來的。
    長約兩尺,粗約二指,鑄造的材料中七成是熟銅,筆頭大如嬰兒拳頭一般,筆尖卻也非常尖銳。
    這樣一根判官筆的用途,可就多了。
    能用來打穴,也能當做短棒、短矛使用,甚至還能當做破甲錘,破人護甲,碎人關節。
    因為知道對麵是勁敵,賈廷一出手,就拿出了自己的絕技,金雕盤打十三式。
    出手之時,判官筆在他雙手之間輪換,因為雙手動作都快,動作銜接也無比的嫻熟。
    所以別人肉眼看去,就好像是那判官筆漂浮半空,自動在賈廷身體前後盤旋,從各個角度向蘇寒山發動攻勢。
    如此精妙的手法,迅猛的招式,如果用的是劍的話,那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禦劍術一樣神妙。
    反正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出來,這些兵器飛舞過程中,有人的手在接觸、運作的。
    不過如果是劍的話,因為刃口太多,要想做到眼前這種程度,難度大了十倍不止,威力也會更大。
    東廠督主曹武伯的劍術,堪稱出神入化,也自忖做不到那種程度,所以對賈廷的這套功夫讚賞有加。
    他曾經當眾說過,單論招式之精妙,賈廷比他也隻略遜一籌,勝過其餘所有東廠檔頭、錦衣衛千戶。
    賈廷也常常因此而自得,可今天,他卻有點懷疑,自己追求招式的精巧,是不是誤入歧途了?
    因為對麵那個人,就憑右手一根拐杖,根本沒有什麽精妙變化,卻擋下了他所有的攻勢。
    就那麽簡簡單單的抽、挑、掃、劈、刺,動作全都簡潔明了,也不知怎麽,就能守得那麽好,甚至反過來截擊判官筆的軌跡。
    往往在判官筆沒能完全揮出去的時候,就已經被木杖截住,使賈廷手腕受挫,隻能提前變招,手腳更加局促。
    還好,他四肢健全,騰挪後退的時候,蘇寒山卻需要輪換拐杖,才能變向追擊,給了他一些喘息之機。
    ‘這小子白天跟我交手的時候,還沒用全力!’
    賈廷腳踏八卦,來回之間,終於看出真相。
    ‘他根本不是招數練得有多好,全是靠內力夠硬!’
    按理來說,人是血肉之軀,運用其他事物的時候,再怎麽用力去控製,也會因為身體的本質而出現緩衝的現象,也就會影響精確度。
    內力高深者,以內力灌注兵器,視兵器為手腳的延伸,可以一定程度上減少誤差。
    可內力本身也是一團融洽元氣,不可能硬得像鐵塊一樣。
    蘇寒山的內力,卻剛強得有違常理。
    所以他運用手裏那根木杖的時候,控製力強得嚇人,精確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賈廷的判官筆再次被提前截住,虎口一顫,迸出了少許鮮血,不禁心生退意。
    牆外的朱驥,立刻發覺他腳下的怯意,虎吼一聲,將三檔頭的屍體扔了進來,砸向賈廷。
    賈廷側身一閃,肩頭卻已經中了一杖。
    蘇寒山這一拐杖,沒有把他打得多退半步,因為力道近乎全在他身體內部爆發。
    賈廷隻覺渾身一顫,肩骨、臂骨、鎖骨,已接連破裂,脖子也傳來劇痛,要不是他運聚全部功力對抗,恐怕這一杖,已經把他的頸椎骨也給崩碎了。
    “啊!!!”
    慘叫聲中,賈廷竟然還能看準判官筆從右手跌落的軌跡,左手一拳砸在筆杆上,使這熟銅大筆,嗡的一聲射向蘇寒山。
    蘇寒山木杖一挑,把判官筆挑在杖上,甩射回去。
    不料賈廷逃走的方法清奇,不顧馬蹄踐踏的風險,從馬腹之下穿過,判官筆隻打在一匹馬的屁股上,激發一聲長嘶。
    “撤!快撤!”
    院中混亂,一時間也分不清賈廷在哪裏呼喊,但他肯定主動攻擊了這些馬匹。
    不少駿馬跳過矮牆,想要奔走,有靠得近的東廠番子,便翻身上馬去。
    “你們逃不成了!”
    蘇寒山左手內力一沉,拐杖彎曲之後,把他彈上屋頂,右手拐杖挑起瓦片,當空打碎。
    碎裂的瓦片,把一個剛上馬的番子打落馬下。
    可是瓦片太脆,蘇寒山內力太剛猛,即使存心控製了,一杖過去,大半瓦片也碎成齏粉,隻有少量碎片飛出。
    朱輝正跟朵拉圍鬥曹添,扭頭看到這一幕,靈機一動,把一具屍體身上的鋼刀踢向屋頂。
    蘇寒山心領神會,一杖抽碎鋼刀,刀身碎片,一下把三個上馬的番子打殺。
    朱驥等人見狀,也紛紛尋鋼刀丟上去,全被蘇寒山揮杖擊碎。
    每把刀碎裂之後,碎片飛射的方向都不同。
    不過蘇寒山也隻能控製大致的方向,所以不敢直接朝院落內部混戰的區域使用。
    約有十二三個東廠番子,死於鋼刀碎片後,東廠其他人也發現這一點,便繼續投身在院內苦戰。
    蘇寒山俯瞰全場,目光掃過人影稀疏了許多的院落,搜尋賈廷的方位。
    卻在這時,有馬蹄聲由遠及近,火把的光芒拖拽在夜色之中,從城西邊緣逼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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