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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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頭魘獸輕輕鬆鬆解決!】
【皓哥好身手!】
【我那麽大一隻魘獸呢,我剛才那麽大一隻魘獸呢!怎麽就被皓哥你秒了?】
【說實話,有皓哥在,還有這麽多玩家一起,我真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麽魘獸是我們的對手。】
【臥槽!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麽!】
十米高的巨獸伸出無數手腳肢體在空氣中嘶吼揮舞著門板大小的戒尺。
比擴音喇叭還要炸裂的聲波震得人雙耳失聰。
一片片薄紙似的黑色物質不斷從它身軀裏分裂出來,像是被裁剪到比紙還薄的鋒利鋼板,唰唰唰投射到下方的玩家團體裏麵,無情的將他們的身體切割成兩半。
仔細一看,那薄紙似的黑色物質上隱隱約約遍布著字體,竟像是一張張被塗黑了的試卷。
“皓哥,我們快撐不住了!”
“又有兩人扔下我們不管獨自逃跑了!”
“皓哥,撤退吧,再這樣會全軍覆沒的!”
天岸市。
由許皓帶領的玩家群體遭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重創。
這兩天以來,受到許皓人格魅力的感召,天岸市越來越多的玩家聚集到了他身邊。
他們一起狩獵魘獸,共同變強,一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什麽真正的危險。
集體的力量是無窮的。
他們本來是這麽想的,直到隨著低等弱小的魘獸們被不斷獵殺,強大的魘獸從這個城市中逐漸蘇醒。
直到這一刻,他們遇到了真正的怪物。
之前他們遇到的魘獸雖然也奇形怪狀,可怕駭人,但頂破天了最大的也就兩人多高。
而現在這頭魘獸的體型,是十米。
怪異詭譎而龐大駭人的身軀,可怕的能力,恐怖的血腥。
隻不過像是從某個學生的怨念噩夢中跑出來的魘獸,放在一向和平沒有怪物肆虐的藍星,多半隻會被人稱讚一聲想象力豐富。
但在這裏,那一聲聲咆哮嘶吼就震得人腦漿震蕩頭皮發麻,那門板般粗壯的戒尺每一下揮舞就砸爛一名玩家的腦袋或是身體,在地上灘塗出血紅,那從它身軀飛出的一張張試卷比削鐵如泥的刀劍還要鋒利。
本來靠著人多力量大的小團體一遇到這怪物,就被這一波波aoe減員了十幾人。
怎麽打?
怎麽打!
有的玩家見事不可為立馬開溜,全然不管身邊同伴的死活。
有的玩家縮在最後麵找了個角落陰著,心裏想著讓許皓等人頂在前麵去拚命或許最後還能撿個漏。
有的玩家在慘嚎,在哀叫,痛罵若不是跟了許皓他怎麽會到這個地步。
大浪一來,這艘以許皓為主心骨,看似同心協力匯成的大船說翻就翻。
凝聚在他周圍的玩家們一下子就人心盡散,各種醜態畢露,隻有最開始跟著他的那幾名玩家還圍攏在他身邊,勸說著他趕快撤退。
撤退?
許皓看著眼前可怕的巨獸,並沒有選擇撤退。
危難之中方見人心,這個臨時團體在真正的危險麵前分崩離析的情況他早有心理準備。
雖然很殘酷,但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篩選。
團結就是力量這句話也沒錯,因為他許皓要團結的是和他誌同道合的兄弟夥伴的力量。
“賀健,關止,謝可,你們願意相信我,和我一起拚上這條性命嗎?”
許皓握緊了拳頭,看向身邊的兄弟。
幾人對視一眼,堅定點頭。
“皓哥,我們信你!”
幾道渺小的身影似飛蛾撲火般奔向那巨人般的怪物,漸漸的又有幾道身影加入了他們。
這一戰,慘勝。
由許皓領頭,匯集了天岸市數百名玩家的最大群體在這一戰中分崩離析,徹底被打散。
大量玩家慘死,許皓斷了一腿一臂,身邊隻剩下不到十個忠心跟隨他的夥伴。
這頭怪異可怕的魘獸雖然被許皓成功殺死,但藍星眾人因為源力這種超凡力量的出現而昂揚振奮起來的信心鬥誌,卻因此忽然被潑上了一盆冷水。
或許是因為這個位麵真正強大的魘獸在此之前還從未真正出現過,看著畫麵裏許多玩家擁有源力後像是玩網遊一樣一路殺怪升級順風順水。
於是藍星的眾人都慢慢變得樂觀起來,漸漸覺得或許魘獸之王應該也不是多麽難以殺死的怪物吧?
隻要玩家們變得強大起來之後,消滅魘獸之王應該也不會多麽困難吧?
許皓的經曆遭遇在所有人頭上澆了一瓢冷水,他們今天遭遇的這頭魘獸絕對不是魘獸之王。
然而僅是這樣的怪物就令被無數人視作人類希望的許皓舍身赴死,斷了一腿一臂,死傷眾多玩家才成功殺死,那麽被稱作魘獸之王的存在,又該是有多麽強大可怕?
然而就在這時,從另一個直播間裏也傳來令人感到悲觀的消息。
曲瓶市。
安德.亞當斯把玩著一枚骰子,看著跪倒在他腳下的男人。
“你是說,平日裏遊蕩在城市裏的隻是最低等弱小的魘獸,真正強大的魘獸們都在沉睡,每幾個月才會醒來開始獵殺人類,也互相廝殺。”
“而這些真正可怕的怪物,它們的蘇醒之日估摸著就在這幾天了?”
“是,是的。”
男人緊張的擦著臉上的汗,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像是在虔誠膜拜聖潔天使的信徒,又像是在惡魔麵前不得不彎下膝蓋的罪徒。
“真是個不得了的消息啊。”
安德.亞當斯微微一笑,“這位先生,你口中的情報很有價值,祝福你,你為自己贏得了活下來的機會。”
他拍拍男人的肩膀,抬手示意門外,像是天使寬恕了信徒身上的罪孽。
而門外,就是這名信徒所渴望的天堂。
哢噠。
骰子掉在了地上,咕嚕嚕轉幾圈,最後停在地上不動。
數字,六。
砰。
男人剛跑到門外,槍聲響起,子彈貫穿腦門。
屍體倒下。
一名灰發灰眸的少年收起槍從門外走了進來,神情狂熱的注視著他。
“亞當斯先生,我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了!”
“很好,裏維斯,你做得很棒。”
安德.亞當斯嘉許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現在我們該去下一個地方進行審問和實驗了。”
“不喝杯咖啡再走嗎,先生?”裏維斯問道。
“不了,這裏隻有速溶的袋裝,我的味蕾不允許我品嚐這樣的劣等品。”
陽光灑在安德.亞當斯雕塑般完美的身材和金色的頭發上,他微微一笑,像是行走在人間的神使為世界帶來了光。
“裏維斯,我有種預感,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一種能真正殺死魘獸的方法,一種不需要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也可以殺死魘獸,甚至是魘獸之王的方法。”
他的話語裏有種令人情不自禁信服的力量。
少年裏維斯注視著他的目光裏,那份崇拜憧憬之情越加濃鬱。
“當然,我也希望下一個地方能為我帶來一杯讓人忘記憂愁煩惱的香茗咖啡。”
他披上陽光,走出房間。
門外,十幾名玩家像是最忠誠的衛士謹守在門口。
“出發。”
“是,亞當斯先生!”
真正的強者即使是一無所有,從頭開始,也能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迅速組建班底,展露頭角。
和許皓不同,安德.亞當斯並不熱衷於狩獵魘獸來獲取源力,萬物相生相克,他在尋找另一種不需要力量也能殺死魘獸的方法。
魘獸真正的克星。
萬界試煉遊戲的第三天。
許皓的玩家團隊遭遇了遠比之前人們遇到過的魘獸更加強大可怕的魘獸。
安德.亞當斯這邊的信息更是透露出,此前玩家們遇到的那些魘獸,與它們之間發生的戰鬥都隻是在小打小鬧。
真正強大的怪物們之前一直在沉睡,並且正要蘇醒。
看似簡單的活過七天的主線任務,然而等到那些真正強大的魘獸逐漸蘇醒,整個空蕩的城市遍布遮天蔽日張牙舞爪的漆黑怪物們時。
當屹立於所有魘獸之上的怪獸之王真正降臨於世間之時。
真的有玩家能那麽幸運的活到第七天的最後一分最後一秒,完成主線任務嗎?
李景表示,他肯定可以。
當藍星上的所有人都憂心忡忡,意識到要殺死魘獸之王完成世界任務是多麽艱巨困難的一項任務時。
李景表示,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世界任務,魘獸之王?
我又不做,哪管他難不難。
從許皓遭遇巨大化魘獸開始,試煉位麵其他城市的玩家也陸陸續續遭遇到了這些逐漸從沉睡中蘇醒的怪物。
各種悲慘的,不忍直視的血腥畫麵在藍星眾人麵前不斷上演,仿佛玩家們一開始降臨到這個試煉位麵麵對魘獸那種毫無掙紮反抗之力的無力感再度出現在所有人心間。
這一晚,很多人沒睡好覺。
無論是藍星這些為玩家們命運,也為自己命運擔憂的觀眾們。
還是在越來越多強大魘獸蘇醒後掙紮求生的玩家們。
除了李景。
這一晚,他睡得異常的好,異常的香甜。
他的心裏不僅沒有任何的憂慮負擔,而且一晚上連噩夢都沒做過。
那個揮舞著小皮鞭啪啪啪抽打他的女王版小乖似乎從他夢裏主動消失了。
再也沒有踏著高跟鞋狠狠踩他腦袋的小乖。
相反,那個嬌小可愛柔弱乖巧的小乖,真正的小乖,終於在夢裏出現了。
李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小乖啊小乖,這兩天你在夢裏把我欺負得那麽慘,白天在現實裏我不忍怎麽欺負你,在夢裏總是可以報複回來的吧?
李景做了什麽荒唐的夢暫且不提。
隔壁。
小乖看著台燈下那張發黃的照片,抱著被子蜷縮著身體,緩緩閉上眼睛。
今夜,她並不想再去噩夢裏欺負李景。
已經欺負了他兩天了,今晚讓他做個好夢吧。
伴著這樣的想法,小乖沒有去到李景的夢裏。
但是一閉上眼睛,那些深藏在漆黑如泥的深潭裏似鬼魅似幽影的噩夢便悄然浮了上來。
“小乖,小乖,你是爸爸媽媽的孩子,所以你一定要聽爸爸媽媽的話,要很乖很乖哦~”
從記事開始,從她的名字開始,她的一生似乎就被賦予了意義。
那對男女虛假的笑臉在腦海裏倏忽閃了一下,來到下一個畫麵。
“小乖,你哥哥的病需要你的骨髓,乖,聽話,相信爸爸媽媽,抽骨髓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痛的哦~”
手術室裏,女孩孤零零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像是待宰的羊羔。
冰冷的器具和手術器械反射著冷光,女孩很害怕,女孩很想要爸爸媽媽的陪伴,但爸爸媽媽都陪哥哥去了。
她隻好在心裏小聲的念叨著“一點也不會痛”“一點也不會痛”的魔法咒語,任由生命被一點一點抽走。
她很聽話,很乖,她捐獻了骨髓,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哥哥一命。
她得到了來自爸爸媽媽的誇獎和鼓勵,可是她小小的心裏有些疑惑。
為什麽爸爸媽媽對哥哥的笑臉和對我的笑臉,看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呢?
畫麵又是一閃。
“小乖,魘獸已經徹底摧毀了大半個世界,爸爸媽媽正在努力研究控製魘獸的方法,如果我們成功的話,我們或許能拯救世界!”
“可是已經沒有足夠的實驗體了,沒有實驗體可用了,所以小乖……你能不能……”
“那……哥哥呢?”女孩天真的仰起頭發問。
“你哥哥他……已經先一步為了拯救世界的偉業而獻身了。”
“小乖知道了。”
少女低下頭,想起昨晚偷聽到的爸爸媽媽的談話,他們已經把哥哥送到另一個避難所去了,他們在騙她。
但她隻是說:“小乖會自願成為實驗體,會乖乖聽爸爸媽媽話的。”
“好孩子,爸爸媽媽的好孩子。你放心,小乖,實驗的過程一點也不會痛,一點也不會痛哦~”
魘獸,自她的噩夢中誕生了。
是那種最弱小最低等的魘獸,出現的瞬間就被研究室裏的人捕獲控製住。
然後,各種可怕的實驗開始在她身上進行。
為了驗證魘獸和孕育出魘獸的人類是否有某種深層聯係,為了找出控製魘獸的方法。
女孩嬌小美麗的身體被各種摧殘,折磨,每天都添上無數傷痕。
如果說魘獸誕生自人的負麵情緒,來自於人最卑微最陰暗的角落。
那麽當一個人的精神到達某種極致時,是不是就能和自己孕育出的魘獸完成某種聯係與共鳴?
外麵的世界瀕臨崩毀,研究室的所有人越加絕望而狂熱,陷入這種情緒最深的,正是女孩的父母。
向女孩保證實驗過程中一點也不會痛的是他們。
用刀子劃開她血肉,進行著最殘忍的實驗,最摧殘的折磨的,也同樣是他們。
“小乖,為了爸爸媽媽,為了爸爸媽媽,你一定要……”
伴隨著冰冷的手術器械聲,那對男女的聲音魔鬼般虛偽的麵容反複回蕩在腦海裏。
現實裏,小乖睜開眼睛,台燈下,那張泛黃的相片裏一男一女懷抱著一個嬰兒,笑得燦爛。
她的目光看向隔壁。
她決定去到李景的夢裏找一找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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