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勸說之下，袁浩然依舊不肯進屋，等他把傷口清理好了，我端著一盆幹淨的水，放在了門口，說：“你起碼洗把臉吧，你的臉上都是灰塵。”

    我遞給他一條毛巾，他搖搖頭拒絕了，“不用，我就簡單洗兩下就行了。”

    等他弄幹淨自己，他濕著臉說道，“我下樓去把剛才買的那些水果和零食拿上來，那些東西挺貴的，我選了挺久的……”

    我看他作勢就要下樓，急忙說道：“你別下去了，滕柯還在樓下，我怕你下樓，他會……”

    他固執的說道：“沒事，我就下去拿個東西，送上來以後，我就走。我跟他解釋清楚，他應該不會再對我怎麽樣了。”

    我伸手就要攔住他，結果，他直接上了電梯，我急忙跑到窗口，兩分鍾以後，袁浩然在樓下開始撿地上的東西，購物袋都散了，甚至有淘氣的小朋友，過來搶零食吃。

    袁浩然倒也是實在，傻傻呆呆的，就把零食給孩子們了。

    而另一邊，滕柯就倚靠在車子旁邊，眼睛直直的盯著樓上看。

    他的手裏握著手機，時不時的，還低頭弄手機，我想著，他應該是在給我打電話。

    這時，樓下的袁浩然在撿完東西以後，走到了滕柯的麵前，我心裏還跟著緊張了一下，但好在，這兩人沒有再次廝打起來。

    袁浩然跟滕柯說了兩句話，隨後，袁浩然就重新上了樓。

    等他出現在家門口時，他把購物袋放在門口，說道：“有一些零食，我給樓下的小孩分了，剛才我跟滕柯解釋了，他沒對我怎麽樣。”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道：“對了，滕柯說，讓我轉告你，他想讓你開機。”

    我點點頭，接過那些購物袋，“謝謝……”

    袁浩然轉身就要走，我急忙又說道：“你以後，真的不要再來找我了，今天我會同意你上樓，是因為我覺得你因為我無辜受傷了，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

    袁浩然表情失落的點了點頭，“好……你早點休息吧。”

    我想，他應該並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

    關上家門，我重新站回窗邊，滕柯依然沒有走，他就倚靠在車子旁邊，低著頭，看著手機。

    我從包裏拿出手機，重新開機，結果，裏麵闖進來了很多的來電提醒，以及短信。

    那些信息像是衝破了牢獄那般，四麵八方的朝我飛奔而來。

    我大致看了一眼，有滕柯的，有曲玥的，有葉姝予的。

    我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氣，隨即按下了滕柯的號碼，電話被一秒接通，但那頭的滕柯，一直不說話。

    我整理著情緒，開口道：“回家吧，不要讓家人著急。”

    滕柯繼續默然，像是失音的啞巴。

    沉默的那段時間，我的心像是失重那般，難受的要命。

    我鼓起勇氣，說道：“不要再固執了，就像我剛剛跟你說的那樣……”

    忽然，他打斷了我，“我現在回家……”

    ……”

    得到他的突然應允，我也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

    我在電話這邊點點頭，“好，那你路上……”

    說著，我就聽到了那頭關合車門的聲音，我探頭往樓下看去，滕柯已經上了車。

    而電話那邊，是他平靜的聲音，“電話能不掛斷嗎？陪我一路，我也不會多說什麽，能讓我聽見你的呼吸聲就好……”

    倏然，我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覺得，呼吸竟然也是這麽困難的事。

    我深深的喘息著，說：“我……”

    他沒給我拒絕的機會，“就當你同意了，開免提吧，這應該也不算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的確，這並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我打開了手機免提，而他那邊，響起了車載音樂，聲音不大，聽音樂的同時，還能聽到他開車的聲音。

    我坐在窗邊不說話，眼看著他的車子開出了小區。

    而沒一會兒，滕柯在那頭喃喃的開了口，“你在做什麽，在聽我車裏的音樂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我一直在發呆。

    我急忙開口，“啊沒有，我在……洗衣服……”

    為了讓自己的謊言聽上去認真一些，我走到了洗漱間，嘩啦啦的開始放水。

    滕柯應聲，“嗯，不要太辛苦，如果覺得累，我幫你請家嫂。”

    我看著水龍頭裏不停流淌的自來水，心裏酸酸的。

    以前我跟周子昂過日子的時候，他從來不會說怕我辛苦，每一次，他都隻會把衣服扔在洗衣機上，等著我去收拾。

    仔細想想，這個家，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記憶片段，不過，都是他對我不好的回憶。

    滕柯那邊忽然安靜了一些，感覺應該是停了車，在等待紅綠燈。

    他換了一首音樂，說：“你喜歡煙鬼組合嗎？”

    我應聲，“嗯，美國的電音組合，收藏夾裏，都是他們的歌。”

    那頭，滕柯開始放煙鬼的歌，隨後換著話題說：“你用過日本產的洗衣液嗎？我知道有一個牌子不傷手。”

    我有些驚訝，“你還研究這些？”

    他平靜道：“你們女人，應該很喜歡這些家常的話題吧，我以前怕你覺得跟我嘮不到一起去，所以，研究了很多……關於女人，還有關於你的小細節……”

    我心裏微微顫了一下，急忙勒令自己清醒過來。

    唐未晚，滕柯他現在一定是在給你洗腦，他是在跟你軟磨硬泡，你不要上鉤了，把剛剛的氣魄拿出來，不要再心軟了！

    而這時，滕柯將音樂的音量調小，說道：“其實我沒有別的奢求，我就希望，我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你說我們不相配，但我覺得剛好互補。”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就從普通朋友開始，就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正常相處，如果你覺得我可以，我們就在一起，如果你覺得不可以，我們就離婚。”

    他的話一說完，他就把音響調大了音量，而我還沒給回應，他就自顧自的來了一句，“你剛剛說，你同意了是嗎？我聽到了！”

    ……”

    可我根本就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