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春雨，地獄
    清風拂麵，本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可聶扶搖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片地獄慘狀。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斷臂殘肢，血腥恐怖，地麵都已被血跡浸染，看不出本來麵貌。
    她環顧四周，看不到一個活人。
    而她自己也是全身被鮮血浸染，嚐試著站起身，腳踝處卻傳來劇烈的疼痛。
    狼狽跌坐在地。
    想著如何自救。
    卻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循聲看去，穿著古代差役服侍的人，正在靠近。
    帶頭的是身穿青色官府，麵若冠玉的英俊男子。
    她與眾人的視線碰撞到一起。
    旁邊那捕頭道：“大人，還留有活口。”
    青年點頭，踩著滿地屍身上前。
    “姑娘……”
    聶扶搖伸出手，道：“麻煩攙扶一下。”
    青年看著她沾滿血跡和髒汙的手掌，也沒嫌棄。
    隻是下一刻卻被那捕頭給拎著手臂站了起來。
    她自然不會嫌棄，誰來攙扶她都行，“多謝。”
    那捕頭上下掃視她一眼，看到後背破裂的衣衫和猙獰翻卷的傷口。
    “不疼？”
    聶扶搖有些冷靜，“疼，忍著唄，哭爹喊娘的該疼還是疼。”
    她輕輕轉動腳踝，的確是扭到了。
    “被屠村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飄忽，不見悲痛哀愁，也聽不出其他的情緒。
    似乎就是在陳述某件很小的事情。
    青年官員道：“可曾看到凶手？”
    聶扶搖沉默片刻，“剛醒來，受到了驚嚇，得好好想想。”
    她看向青年道：“能否勞煩大人一件事兒？”
    “姑娘請說。”青年目視她。
    “能否幫我看看，這些人裏有沒有一個和我相貌年齡相似的女子，是我的妹妹。”
    旁邊的捕快聽聞，道：“不消你說我們也是要處理這些屍身的，繼續放下去，未免引起瘟疫。”
    說罷，招呼隨行的衙役，上前處理屍身。
    有親人的暫且放到義莊，沒有的則尋個地方就地掩埋。
    這些事做起來不麻煩，卻很是好費時間。
    應栗栗暫時被安置在村中的祠堂裏，青年官員也在隨時聽後手下人的匯報。
    她整理大腦的思緒。
    村子叫永寧村，位於大興王朝下設宣州府的一個村子。
    就在昨夜，村中人在睡夢中，一群賊人衝了進來。
    見人就殺。
    很多人幾乎連眼睛都沒睜開，便魂歸黃泉了。
    聶扶搖的前身自然是死了，她借屍還魂。
    “大人，我聽到那些人不是本地口音，而且其中一人眉心中間有一顆指甲蓋大的黑痣。”
    正進來的捕頭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特別難看。
    “大人，是羅刹佛陀。”
    青年官員沉著的點頭。
    道：“這是本月第幾起了？”
    捕頭道：“半個月前在隔壁豐州犯下兩起屠村大案，這是本月第三起，沒想到居然流竄到了咱們宣州，還選擇了咱們縣的永寧村。”
    若是放到以前，他或許還不至於如此。
    可眼前的青年是京都來的。
    家世清貴，跟著這位，前程自然會更好些。
    故此，他也想為自己搏一把，好好表現。
    再者說，就算是昏官。
    遇到屠村大案也得分外重視。
    聶扶搖看向他，“捕頭大哥，找到人了嗎？”
    男子搖頭，“暫且沒發現與你長相相似的，今夜要熬大夜了。”
    說罷，想青年官員抱拳離開。
    青年官員看著她道：“如無意外，除了外出的百姓，你是村中留下來的唯一活口了，若是沒地方去，暫且跟在本官身邊吧。”
    聶扶搖點點頭。
    如此也好，有他在，能幫忙找尋一下無雙。
    “如此便勞煩大人了，我可以留在你身邊護著你。”
    青年聞言，勾唇淡淡一笑。
    她怎麽護人。
    聶扶搖道：“我是借屍還魂的。大人想必也發現了，這具身體傷得很重，後背的刀傷，足以致命。”
    青年愣了許久。
    “不瞞姑娘，若你不說，我也心中存疑。家母乃醫道高手，姑娘這身傷，在本官看來，斷無存活的可能的。”
    聶扶搖看向他，“你不怕我？”
    “作何要怕？姑娘一見到本官，便想讓本官幫你找人。若當真是惡毒之人，何須如此。”
    “而且……”他略微沉吟，“人比鬼怪可怕得多。”
    至少，他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鬼。
    更沒見過惡鬼屠村。
    眼前這樁慘案，便是人為的。
    聶扶搖點點頭。
    盤膝坐下。
    “我先療傷，若大人一直為國為民，堅守本心，我自可渡你。”
    不療傷也不行了。
    真的疼的要命。
    那捕頭名喚王垂，時不時的會來匯報情況。
    再一次進來，看到聶扶搖全身冒著白煙，吃了一驚。
    “大人，這是……”
    青年官員道：“似乎是在療傷，無礙的。”
    王垂狐疑，療傷？
    誰家療傷，滿身白煙的？
    倒像是山中的精怪，亦或者是神仙？
    很快他就自嘲的否定了。
    “大人，我等挨家挨戶差多，每一家的情況基本相同，翻箱倒櫃，銀錢以及糧食等，全部被搜刮走了。”
    青年官員點頭，“如此，和豐州是一樣的。”
    王垂道：“是的，再加上這位姑娘所言的眉心黑痣，定然是那羅刹佛陀。”
    “屬下好奇，既然能做出這等惡毒之事，而且能在一夜之間搜刮走全村的銀錢和糧食，人數必然不少。他們是怎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的？”
    人多，勢必會留下破綻以及蹤跡。
    這些人卻不知道從哪裏來的。
    “永寧村有三條進村的路，屬下差兄弟們去沿途詢問過，沒人發現有大批陌生人經過。”
    “既如此，就隻能是這兩邊的山林了，屬下已經差人去勘驗了。”
    青年官員點頭，道：“王捕頭做的很好。”
    王垂咧開嘴笑道：“大人過譽了，屬下告退。”
    臨走時還看了眼聶扶搖。
    走出去後，才搖頭道：“奇奇怪怪的。”
    入夜。
    聶扶搖自入定醒來。
    青年眼前擺著方桌，上麵放著幾樣膳食，都被蓋住了。
    見她醒來，道：“姑娘餓了吧，一起用膳吧。”
    聶扶搖上前。
    他打開上麵的蓋碗，飯菜已經不剩什麽熱氣了，亦不算精致。
    “多謝。”
    她拾起筷子，慢慢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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