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義在西南足足待了兩年時間。
    親眼瞧著曾經在朝中所有人眼裏，窮山惡水的西南在眼皮子底下，一點點的變化著。
    尤其是辣椒，大麵積產出後，還是銷售到周邊府城。
    甚至就連北地都開始食用起來。
    尤其是冬季裏，一頓辣乎乎的飯菜下了肚子，驅散了凜冽寒意。
    還有本地的各種果子。
    在聶宗主的帶動下，在他停留西南第二年時，收成已然不錯。
    水稻的產量更是達到了四石一畝，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關鍵當地的稅收也很不錯。
    老百姓手裏大多都有他們的土地。
    而且這些地契都在官府手中，任何人不得私自售賣。
    產量高，糧稅按照朝廷的律法征收，留在百姓手裏的至少也有三石。
    因西南人口不算多，每家根據人口劃撥田地，至少有個五六畝。
    一年十幾石的白飯，隻要不浪費，完全夠吃了。
    西南百姓在這兩年裏，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
    同時，聶宗主教導當地百姓進行了特殊的糞肥處理。
    這大概也是果蔬糧食豐收的原因。
    薛明義請教了聶宗主，將其詳細記錄在奏章中，連夜派遣信使送往京都。
    在這基礎上，西南也開設了不少作坊。
    其中官府占據兩成盈利，餘下的八成，分給作坊的匠人們。
    而匠人們也有自己的技術等級，根據這些技術等級，年底會有分紅。
    西南生產獨特的木料，這種木料製作的家具，帶著一股獨特的香氣。
    有靜氣凝神的效果。
    再加上手藝精湛的匠人們用心雕琢，送到其他府城乃至京都，售價昂貴。
    這種特殊的經營方式，作坊裏有人年底分到了近千兩紅利。
    少的也有幾十兩，這些還是些入行沒多久的年輕人。
    而官府在這基礎上，每年的稅收，已經超過了其他府城。
    從辣椒到特色果子，再到各種類的廠房。
    運輸鏈有西南的宗門負責，路上可以保證絕對的安全。
    第一年，西南地區交給朝廷的稅銀不到百萬兩。
    而第二年，卻已然高達近六百萬兩，占據朝廷近一成的稅收總和。
    地方稅收也沒有哪位官員敢中飽私囊。
    在聶宗主的帶領下，當地開始了基建。
    基建這個詞，是薛明義從聶宗主口中聽說的。
    為基礎建設。
    也就是老百姓平日需要用到的一些日常建設。
    這些建設，是在每年的春種秋收農閑時節進行的。
    避免老百姓無事可做，趁著這個時候能賺點錢貼補家用。
    “你是不是傻？”
    薛明義帶著人在城裏走動時，遇到了聶無雙。
    這兩年他與這位也算是熟悉了。
    “無雙姑娘，這是怎的了？”他上前問道。
    聶無雙看到他，“哦，薛大人。這大姐居然不肯讓女兒讀書。”
    女子道：“不是，女子讀書也沒什麽用啊。”
    聶無雙瞪了她一眼，“怎的沒用？讀書識字，日後去了作坊，能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活，也不用擔心被人誆騙。而且女子讀書有沒有用，看我姐呀。沒有她，你們能有現在的好日子？你這是否定我姐的功勞。”
    女人趕忙搖頭擺手道：“哎喲喲，我哪裏敢說聶宗主的不是。”
    “那你說什麽讀書沒用，怎麽能沒用，活到老學到老，讀書是最有用的。”
    “而且人這一輩子，為何非要去計較所學必須要有用？”
    “短短數十載，本就是人間煉獄煎熬著，無用又如何，有用有如何？”
    聶無雙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既然不讓女兒讀書，那就去官府大牢裏蹲個十天半月的吧。你可考慮清楚了，如果你蹲了大牢，就是有了汙點，這樣你兒子日後即便讀書再好，也不會被朝廷錄用的。”
    女人嚇得頓時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送，我送還不行嘛。”
    聶無雙一臉嫌棄道：“真是的，現在日子好了，怎的還對女兒如此苛刻，難道你不是女子嗎？女子本就該幫助女子，你倒好，淨幹些招人不喜的事兒來。”
    “她是你十月懷胎骨開十指生下來的，與你血脈相連，你怎的如此區別對待。”
    “女人不偉大嗎？她可以用生命來孕育生命，卑微的鎖鏈，必須要斬斷。”
    “別說你婆婆丈夫不喜女兒，大不了你和離。”
    “如今城裏作坊到處都是，每年至少也賺個十幾二十兩的，這些銀子足夠你自力更生了，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再說了，你婆婆沒生你沒養你的，嫁進來就給他們生兒育女，有什麽資格數落你苛待你，她對你不好你就還回去。等她老了不能動了，別管她，讓她兒子女兒伺候去。”
    “慣的一些臭毛病。”
    “兒子娶不到媳婦時，急的抓耳撓腮的，娶回家就開始嗬斥苛待，真特娘的不要那張老臉。”
    薛明義：“……”
    “我未來婆婆要是敢給我立規矩，呼來喝去的，看我不折騰死她。”
    聶無雙拍拍大姐的肩膀，“大姐，如果女人都不肯幫助女人，反而去為虎作倀，那咱們女人生生世世都要重複這樣的命運，永遠都隻是男人的附屬品。”
    “咱們和他們一樣，不缺胳膊不缺腿兒的，憑什麽就要低人一等。”
    “真覺得女人不好，他們自己生孩子去。”
    大姐瞠目結舌，壓根就不知該如何應答。
    “在人類發展最初的時候，大概四五萬年前，是母係社會。”
    “一妻多夫製！”
    聶無雙說完，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
    薛明義和大姐麵麵相覷，各自落荒而逃。
    一個回衙門，一個回家麻利的關門閉戶。
    這也太羞人了。
    剛回到他在鶴風城的居所。
    便看到外邊聽著好幾輛車。
    上前，看到站在門口的衿貴女子，薛明義笑著迎上前。
    握住對方的手，道：“你怎的過來了？”
    此人是薛明義的結發妻子，王氏。
    王氏道：“你兩年未歸，父親母親記掛著你，便讓我過來了。”
    打量著丈夫麵色紅潤，身子骨也很好，王氏放心了。
    “這兩年可還好？”
    兩人邊說邊入府。
    “很好，西南這邊氣候溫和，物產豐富，每日我亦是要出門走動，生過兩次病也都是小風寒，每兩日便好了。”
    聽他這般說，王氏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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