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溫婉和楚雪薇都穿著吉賽爾的潔白紗裙。
    夜色幽深，墓地一片淒涼。
    手捧百合花的吉賽爾擋在阿爾伯特跟前，為他擋住鬼王的殺意。
    溫婉一席紗裙美豔不可方物，每一個動作都做到了極致。
    輕盈的跳躍，旋轉，宛如真正的幽靈。
    她貞潔又勇敢，為心愛的男人，擋在幽靈的前麵。
    即便黎明之後，她就要回到墳墓裏。
    溫婉不僅是動作還是感情處理，都把吉賽爾這個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一舞結束，在場的人無不起身鼓掌，沉浸在這場悲情的演出裏。
    楚雪薇站在舞台一側，就算她不想承認，可她也知道，憑實力，自己贏不了溫婉。
    手心傳來尖銳的刺痛，她的指甲嵌進皮肉裏，楚雪薇臉上，嫉恨得有些扭曲。
    “雪薇，該你了！”
    張磊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楚雪薇。
    珠玉在前，楚雪薇話已經放出去了，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從她出場開始，張磊擰起的眉頭就沒有解開過。
    吉賽爾是小鎮上的姑娘，被楚雪薇跳成了畏手畏腳的婢女，每一個大跳，沒有一個動作是標準的，更別說和溫婉相提並論了。
    場下的觀眾都看出來了，膽子大的，更是直接嗤笑。
    “跳成這樣，還想頂替首席的位置？”
    “就她這樣的，放在咱們舞團，當群舞都不夠格吧！”
    “那沒辦法，誰讓人家背後有人呢！”
    楚雪薇聽著那些話，再看到一旁的溫婉，火燒般的心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
    關鍵時刻，她目光瞟到演出廳門口的人影，心生一計。
    楚雪薇在跳躍的時候突然跌下，一臉痛苦的捂著腳踝。
    “啊！”
    痛呼聲響徹大廳，張磊想著她背後那人，身上起了一層冷汗。
    “都愣著幹什麽！還不送去醫院！”
    一旁反應過來的演員剛想上前，身後一陣風掠過。
    溫婉看著傅景琛衝到台上，抱起楚雪薇。
    好一出英雄救美。
    隻是這英雄是她的老公，女主角卻不是自己。
    傅景琛路過溫婉的時候，狠狠撞在她的身上，險些將她帶倒。
    溫婉轉頭，看到楚雪薇趴在傅景琛肩頭，露出一抹得意。
    她看著不遠處的背影，陷入黑暗。
    “溫婉！溫婉！”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溫婉失去了意識。
    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溫婉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趙可心。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傅景琛的關係，能聯係的，隻有這個朋友。
    對上好友的眸子，溫婉有些心虛的將頭埋進被子裏。
    趙可心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她一把扯下被子，溫婉那張臉，露在外麵。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可心……”
    她軟軟糯糯的開口，知道趙可心最受不了她這招。
    果然，趙可心狠狠抹了一下眼角，罵罵咧咧的來到溫婉跟前。
    低頭，心疼的把溫婉抱進懷裏。
    “死丫頭，你生病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是不是等哪天你死了，都不打算通知我參加你的葬禮！”
    “那倒不會！真有那天，我一定提前通知你。畢竟，我也指望不上其他人。”
    溫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笑得彎彎的，趙可心卻哭紅了眼。
    “呸呸呸。”
    趙可心拍了三下床前的木桌。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溫婉兩隻手抱住趙可心，像個孩子一樣，將臉埋起來。
    “可心，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溫婉的聲音悶悶的。
    趙可心想要說點什麽，胸前卻一片濕熱。
    她鼻頭一酸，強忍住眼淚，聲音有些哽咽。
    “你哭什麽！不就是腦子裏長了個瘤子嗎？割了不就行了。到時候姐妹陪你一起剃光頭，多酷啊！
    我這就去找最好的腫瘤科醫生，盡快安排你做手術！”
    趙可心是行動派，話一出口就要出去。
    她開酒吧，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說不定真能找到這方麵的專家。
    她拿起手機就想去找人，被溫婉拉住了胳膊。
    “可心。”
    溫婉坐在床上，聲音顫抖。
    “我想先把《吉賽爾》跳完，那是我媽媽的夢想，也是我的。”
    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瘋狂。
    她甚至不敢去看趙可心。
    趙可心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看溫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我說溫婉，為藝術獻身我聽說過，但真幹出這事的，你他媽絕對是第一個！”
    她憤怒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氣血翻湧。
    “溫婉，你他媽是不是腦子裏那個東西把你變傻了，那是腫瘤，他媽一不小心就會炸，到時候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心你冷靜一點……”
    “你知道個屁！”
    趙可心又心疼又生氣，從來沒有這麽煩躁過。
    “溫婉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那什麽《吉賽爾》，我隻要你好好活著，我現在就給你辦住院，你給我老老實實接受治療。國內不行，我就帶你去國外，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不可以！”
    溫婉心急的一把扯掉手上的針頭，任鮮血染紅整個手背，從病床上跌落下來。
    “溫婉，你瘋了！”
    趙可心沒有想到溫婉會這麽激動。
    她氣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卻還是歎著氣，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回病床上。
    “可心！”
    溫婉的臉色更加慘白。
    “你在這等我，我去叫醫生。”
    趙可心一邊將她手背上的針眼按住止血，一邊呼叫醫生。
    溫婉將呼叫鈴搶回，握在手裏。
    “可心，我做完手術，就再也不能跳舞了！”
    溫婉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悲切的望著趙可心。
    “你知道芭蕾舞對我有多重要，我三歲就開始學跳舞，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讓媽媽看見我站在巴黎歌劇院跳舞。現在，還有兩個月，我就要實現夢想了，可心，我沒辦法放棄。”
    趙可心認識溫婉那麽多年，當然知道，她把芭蕾舞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可是你的病……”
    “就兩個月，這兩個月我乖乖吃藥，巴黎的演出結束以後，我就立刻住院治療，好不好？”
    明明生病的是溫婉，可她卻小心翼翼的問趙可心。
    趙可心沒有辦法麵對這樣的溫婉，她捂著嘴，離開了病房。
    溫婉看著趙可心離開，心裏苦得厲害。
    可她知道，趙可心這是答應自己了。
    溫婉疲憊的躺下，閉上眼睛。
    眼前又出現傅景琛剛才抱著楚雪薇，一臉緊張的模樣。
    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會不會心裏也有一點舍不得。
    會不會，把對楚雪薇的好，分出一點給她。
    門口傳來響動，溫婉以為是趙可心回來了。
    她強撐著精神，聲音歡快的說。
    “你回來了?”
    她坐起身，卻看到傅景琛一臉陰鷙的站在自己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