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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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算是交談甚歡吧,雖然孫傳庭喝多了,被鄭勇一番話說得有一點清醒,可是,清醒也是相對的,過了一陣子他有又有迷糊了起來,鄭勇隻得將他扶到入帳躺下來休息,而他則返回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現在因為是特殊時期,鄭勇不可能自己單獨擁有一座營帳,他是和某一班擠一擠睡的,反正年齡也不大,都是小夥子,所以,也沒有什麽可以嫌棄的。
    回到了營帳之中,他立即召開了一些緊急會議,會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統一口徑,不能亂說任何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絕對不提之外的任何事,並且,不與任何非營區內的隊員之外的人進行任何辯論,孫子建從自己今天的經曆中感到了危險,所以,他立即就把這些變成了軍法並施行了下去。
    這小營之內外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自己這個小營裏,基本做到了言論自由,官兵平等,而外麵則是一個等級非常嚴格的世界,讓這一群在自由之風中吹了一年的隊員們出去,那就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事情,可能他們自己還沒有注意到呢,而殺身之禍卻已經闖下了。不管在任何時代,這價值觀都是非常嚴厲的存在,不管你如何,隻要是站錯了隊,那就是隻能是死啦死啦的。
    經過這一次緊急會議,全營統一了思想,端正了態度,明確了自己所處的環境,也就都知道怎麽辦了。這一次會議是非常及時的,否則之後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麽事情來,他們都太年輕了,不,是幼小。在意識形態上都還處於懵懂未知的狀態,都是有什麽說什麽,心裏麵也藏不住事情,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啊,一句不適當的話如果落進一個不適當的人的耳朵裏,那就有可能引發出來一場腥風血雨。
    第二天,鄭勇去見了孫傳庭,他給他講了自己在濟南附近時收集到的許多信息,隻聽得他目瞪口呆,同時又咬牙切齒道:“韃子,孫傳庭與爾等,隻決生死,不談得失。”
    鄭勇立即表示道:“督師,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子願意率領本部去探察情報,如果有機會,則斬殺敵軍之將領,以為家鄉父老報仇雪恨!”
    孫傳庭很顯然不放心,他道:“韃清野蠻之極,你等還是黃口小兒,此不就是送羊羔而入虎口嗎?”
    鄭勇慷慨道:“大丈夫當為國盡忠,為民赴死也。雖然勇尚年幼,亦知此大義也,況在來投義父之前,小子就已經開始報探察,小心之下,並沒有什麽過錯。”
    經過孫傳庭的再三勸解,鄭勇卻是去意以決,最終也隻能答應他,並道:“此去也,危機四伏,艱難萬分,因此我送汝一句話,一切以性命為要,若得有價值的情報要快些傳回來,不要冒險,不能逞強,苟性命即可也。”
    鄭勇感恩再三,才拿了孫傳庭的手書命令出了師帳。這軍營雖然安全,不過,自己的甜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在這裏住著難免不出現在什麽問題,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離開,讓自己的這支隊伍,處於一種相對獨立自主的狀態之中才好。
    又是一夜的準備,在第二天清晨,鄭勇他們吃完早飯之後就立即拔營出發,孫傳庭還親自送到大營門口,鄭勇行禮道:“請督師等候小子的好消息吧。”
    說罷,滑雪而去,一百人的隊伍,外加十五輛滑雪車,也是一支小有規模的隊伍了。這支隊伍在冰雪之中行程很快,不久就成了一群黑點。孫傳庭取出了千裏鏡,看去,在平常人眼中的小黑點,又變成了一個個人,他們都在奮力滑雪,速度都很快,不久,又在千裏鏡中也成了黑點。孫傳庭看著這支千裏鏡感慨道:“真是好東西啊。”
    抬頭看到那些文武官員都一臉的羨慕與好奇,他便道:“好啊,今天大家就都開一開眼吧,來每人看一次,一次隻要看十息。”於是,群情激動了起來,紛紛按照官職大小,開始了千裏鏡的觀看,這真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本在遙遠處的事物,用這鏡一看,就仿佛是在眼前一般,一個個看過了之後,就嘖嘖不停,大呼神奇。
    輪了一遍,那千裏鏡再回到了孫傳庭的手中,他又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來,這個東西,如果有機會,他會敬獻給皇上的。現在當然是要用於軍事了,有了這東西,自己就可以把整個戰場都盡收眼底,指揮起作戰來,更是得心應手,真是舍不得啊,可是,他從小就受忠君愛國的思想教育,因此,即便是再不舍,也是要敬獻上去的。
    鄭勇這一次官軍營地一行,前後隻有三天,可是這三天卻也是收獲滿滿,已經達到了他的前期預估,同時還有所增加,特別是認孫傳庭為義父,雖然不能公之於眾,不過,隻要是兩個人都有這樣的心照不宣,那就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有了這一層關係在,鄭勇以後再見孫傳庭,那就會方便的多,而如果能僥幸斬殺了多爾袞,則孫傳庭所部,便可以趁亂攻擊清兵,不管是驅趕其離境,還是斬殺其於關內,都是一份巨大的功勞。
    如果孫傳庭有了這樣的一份功勞在,那必定會成為崇禎的信任大臣,以後再辦理起事情來也就更加方便和順暢了。而鄭勇也必然水漲船高,到時,可能還不止一個千戶呢,說不定這衛所的指揮也是可以想一想了。
    經過一天的行軍,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營地,所以回來時要慢一些,主要是上坡多而下坡少,這樣的地行並不適於滑雪,不過,在走之字行的方式下,即便如此,也要比人在雪地中走路要更加的快速。
    進了營地,見到了鄭四傻,問詢了一下,並沒有什麽新的消息,這幾日間,清兵仍然在濟南城裏,出來搶掠也是騎兵大隊,他們都隱蔽好,並不敢與之接觸。
    鄭三娘回來,估計還要一兩天,於是,鄭勇立即讓他紮好了營,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去偵察,力求獲得一些有價值的消息,以便準備實施一些小計劃,這所謂的小計劃就是看看能否斬首一名高級一點的敵軍將領,當然是官越大越好了。而斬首行動現在無法施行,敵人龜縮於大城之內,而濟南城估計也被殺的差不多了,潛入的可能性非常的小,而且,即便是進去了也會很危險,不過等敵人出來。他們總是要北歸的,那時才是最佳的時機。
    如此又過了三日,鄭三娘回來了,一路之上並沒有看到什麽清兵,這一路還是很順利的,這一次不但送來了糧食,還又帶了些炮彈,以及給鄭勇帶了一盒子彈,約三十枚的樣子,孫子建大喜,這個可是太珍貴了。
    他又與鄭三娘說了去官軍兵營的收獲,鄭三娘聽完了之後非常的高興,這第一步已經成功了,現在鄭勇已經是總旗的官身,總旗是正七品,另外還有十名小旗官,都是從七品的武官,當然了,武官的七品,和文官的七品,那可是天壤之別,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可是,有了這樣的官身,鄭勇就可以豢養私兵了,雖然隻有十幾個,可是,這也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提升了,而且,現在還沒有真的作戰,之後一定會獲得敵軍首級的,到時候,憑著他和孫傳庭的這一層關係,一定是可以再提一提的。百戶有望而千戶就可以幻想一下了。
    又過了幾天,突然今天就傳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清兵似有北歸的意動,因為,清兵有一支約五千人的大隊已經出了濟南,這裏不但有騎兵,還有步兵,以及車隊,同時還押著一些大明的青壯和年輕的婦女。
    鄭勇非常的重視這一消息,一方麵立即核實,另一方麵便迅速起草了一份軍情報告,派一小旗隨行十名隊員,都是挑出來的滑雪好手,迅速將這一重要情報傳遞給孫傳庭。
    由於孫傳庭所駐紮營地是在濟南的西側,所以,他們並沒有能那麽快就獲得這一消息,當鄭勇派出的信使將他的軍情遞交給孫傳庭之後,他看著看著就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立即走到了地圖前,標了一下那五千人的方向和大概路線,他點點頭道:“這是一支探路,是試探一下明軍的態度的,這一支人有一多半是騎兵,而步兵也都很精銳,如此想要攔下來,明軍至少要有兩萬的兵力,而且,也不一定就能包圍其馬隊,而隻能包圍其步兵。他們很狡猾啊,這是在試硬手,但是,這也同時暴露了他們即將北上的信息。”
    孫傳庭突然大聲道:“擂鼓聚將!”
    不一會兒,帥帳前的十隻大鼓同時被敲擊了起來,聲傳十餘裏,於是,各軍營都動了起來,擂鼓聚將了,這是將要開戰的一個信息。
    這聚將鼓隻敲三通,三通敲擊完成,還沒有進入帥帳的,那可就要軍法從事,斬首了。每通鼓間隔約一刻鍾,就是在四十五分鍾之後,必須都到帥帳中聚齊,進行議事或者進行別的軍事舉動。
    呼呼啦啦的,有的軍營中已經有人騎馬而來,之後就更多,不過二通鼓都敲完,文武官員已經到齊了。
    孫傳立即將鄭勇傳回來的重要情況給大家讀了一遍,所有的人都精神了起來,也緊張了起來,這清兵被傳的都跟神鬼似的了,要說他們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再害怕一聲軍令下來,你就是死也得帶頭衝上去,這就是軍法。
    孫傳庭道:“鄭總旗人小膽大,傳回來了這樣重要的情報,我已經把情報抄錄,發往了德州一線的楊公,希望他們能因此早一點做好了準備。
    眾人一聽都紛紛相互議論了起來,於是,整個帥帳之中就是一陣子的嗡嗡聲。孫傳挺大怒道:”你們在幹什麽,這裏的是帥帳,給我肅靜,有什麽要說的可以直接對我講出來,不要在
    於是,帥帳終於又安靜了下來,孫傳庭看著眾人,而眾人又看向孫傳庭,本想聽一聽看一看對方應對之法,可是,沒有,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看著他們都看向自己,孫傳庭皺起了眉,這是在等我拿主意啊,他們誰也不肯亂講話,一個不小心說錯的話得不嚐失,另一方麵,誰也不願意擔責任啊。孫傳庭點了點頭,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況,這些人,隻是知道如何廝殺,涉及指揮上的事情,他們這些人誰也不出頭,也不敢出頭。因為孫傳庭脾氣可是不好,有時他還會大罵屬下,雖然他也很護短,不過,在他的嚴厲之下,還是不會有人敢於怠慢的。
    孫傳庭道:”韃子勢大,你們都要打起精神來,我們最要緊的並不是眼前這夥韃子,而是流賊,那才是我們的心腹之患,我雖然不主張議和,可是,主次輕重還是知道的,如果這次清兵北撤,我們隻須跟在後麵就可以,不要主動去招惹對方,我有一個直覺,那就是此次事件之後,流賊就會重新卷土重來,我們任重而道遠啊!雖然這些流賊多在外地流竄,不過,我總是感覺,他們一定會再回陝西的,那裏才是我們的用兵之地,而隻有打敗了流賊,內部安定下來,我們才能全力對待關外這個強大的敵人。大家都明白了嗎?“
    所有的人都拱手道:”督師高見,我等佩服。“
    孫傳庭點了點頭,隻要都能遵從自己的命令,自己能完全掌控這支隊伍,然後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標,那就可以了。
    而此時,鄭勇已經高度緊張了起來,他並不知道孫傳庭的打算,他隻是想著自己的既定目標,濟南城周圍百裏之內,並沒有任何一支大明的軍隊,此時韃清剛剛出城,一定比較鬆懈,而此時卻正是自己的一個大好機會!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當頭棒打,直擊對方的腦袋,打他個破碎,萬朵桃花開。
    鄭勇想著想著,便取出了自己的那支步槍來,唉,自己要是有千支這樣的武器,什麽多爾袞,什麽李自成,直接平推了完事。於是,他興奮的擦拭起來,說不定這支槍就有了大用呢,這樣的跨時代武器,隻有用在最重要也最有得的一個點上,才能發揮出它應有的威力來,否則,也是沒有什麽用的,而他鄭勇,就是在期待著,等待著這樣的一個契機,也不知道老天爺會不會給他。
    鄭三娘和鄭四傻走了過來,看到鄭勇在擦拭他的寶貝,鄭四傻笑道:”老大,能不能給咱們開開眼啊,隻看到你經常取出來擦了,就是沒有見你練過啊,這萬一要是到了用的那一天,你能行嗎?“
    鄭勇槍口對準了他,把鄭四傻給嚇了一大跳,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鄭勇哈哈大笑收了回來道:”這個不用試,因為,我已經試過了,知道了它的一切,所以,隻要到了用它的時候,它一定會發揮出應有的作用的,放心好了。“
    鄭勇心裏想,我對刀槍弓弩或是不熟悉,對步槍嗎?哎呀,不要太熟悉了,隻要打一槍他就知道了一切,再拿起來就知道應該怎麽用了,哎呀,在後世這槍就是戰士的第二生命,不,就是第一生命,沒有了武器,那還好意思叫戰士,那不是戰士,那是死士,哈哈。
    把槍擦好,又把那些子彈拿出來一枚一枚的擦,直看得鄭三娘和鄭四傻嘖嘖不斷,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麽寶貝,從來沒有見老大稀罕過什麽東西,竟然如此的上心過。
    鄭四傻撇了一下嘴道:”老大啊,就是對七十七娘,你也沒有這麽上心吧,唉,那可是絕世美人啊,唉,真是想不通,女人能長成這樣。“
    鄭三娘有些不太開心了道:”你怎麽能有老大相比啊,他心裏裝著一片天地,你呢?裝的都是吃吧?跟頭豬似的。“
    鄭四傻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道:”哎呀,我吧,就感覺自己是上輩子餓死的,而且,不隻是一個上輩子,應該是好多個上輩子都是餓死的。所以啊,就是吃不夠啊,看到吃得就心裏癢的難受,恨不得填嘴裏,咽肚裏才安心。“
    鄭勇歎了口氣道:”這就是被饑餓折磨的留下了心理陰影啊。老四啊,你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啊。“
    鄭四傻一點眼圈紅子道:”誰說不是呢,俺四歲時老爹給地主扛活時被一大麻袋糧食給壓死了,他們說他很瘦也不高,可是,為了賺錢養活我和我娘就拚命的幹活,竟然扛這麽重的麻袋,得有二百斤吧,上糧垛結果就摔下來了,那一麻袋糧食也跟著砸了下來,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就這麽我爹被一麻袋糧食給壓死了,居然還有人說他好福氣,下輩子一定不會再缺糧食吃了。唉!“
    鄭勇和鄭三娘都歎了一口氣,鄭四傻的家事他們都是很清楚的。
    鄭四傻繼續道:”俺爹死了,家裏的天就塌了,那時俺就依稀記得俺娘都哭暈過了好幾次,我就隻是跟著哭。之後我們的生活就更加困難了,簡直就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雖然俺娘拚命的找事做想把我養活大,可是,那些族人竟然還看我們不順眼,要來霸占俺家的房子。是俺家的房子新一些,而且產了。俺爹在時還好,他不在了,他們就欺負俺孤兒寡母了,哼!特別是那個老族長,見俺娘生得有些姿色,竟然晚上來……來……“他說不下去了,也哭成了個淚人。
    卻哽咽著繼續道:”從那以後,那個老族長就經常半夜來俺家,有時他也會給俺娘扔下幾枚銅錢,俺娘就都給俺買成了吃的,這樣過了幾個月,忽然有一天晚上俺娘對俺說,狗子啊,娘活不成了,我可憐的孩子啊,娘活不成了,娘看不到你長大成人了,狗子,你一定要長大啊,娘就怕你餓死了,你一定要吃,要多吃,撐死了也要吃,隻有多吃才能長肉,娘活不成了,娘不要你給娘報仇,娘就是想讓你好好活著,多多的吃飯,長大了,長壯實些,不要像你爹那樣,他吃得太少了,身體太弱了,我知道他是舍不得吃呢,都留給了咱們娘倆,狗子,你爹是為了咱們娘倆才死的,你永遠也不要忘了他!唉,那一夜娘總是在哭,總是在說,不停的說,總要我好好活著,好好吃飯,要多吃,要長壯實了。我那時不懂事,就聽著聽著睡著了,等再醒過來,我娘她……她……已經在我爹墳前的那棵樹上吊死了。我聽到有很多人罵她作風敗俗,我也不懂,可是,他們卻拉著我不讓我靠近我娘,最後我娘被他們丟進了山裏,說是沒有資格入祖墳,隻能給野獸吃了,才能贖自己的身上的罪。之後我就被過繼到了一個什麽叔叔家裏,而我家的房子也因此成了他的了,我到了他家,總是吃不上飯,他們的孩子還總是欺負我,說我是個野孩子,唉。最終我因為偷家裏的幹糧被丟了出來,從此就開始當了乞丐,一下子就是好多年啊。“
    鄭三娘抹了一把淚道:”老四啊,你還是一個資深的乞丐啊。“
    鄭四傻也抹了把淚道:”那是當然了,三姐啊,我乞丐時,你還是大小姐吧。“
    鄭三娘看了他一眼道:”這仇我們一定要報!“
    鄭四傻也點了點頭道:”那個老族人,我要親自把他大卸八塊!“
    鄭勇拍拍他們的肩膀道:”放心,很快就會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