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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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也顧不得查腦子了,因為,距離大營五裏就遇到了大明官兵,他們是孫傳庭營的警衛巡邏,正好在這一帶結果被鄭勇他們給遇到了。
    雙方一接觸,打前的那個隊員是個班長,他身上有小旗的軍牌,就大喊著自己人,把那塊軍牌扔了過去,對方撿起來一檢查,果然是自己一方的軍牌,便讓他一個人過去。正好還認識是以前守大營門口的,現在輪換到了巡邏。
    熟人就好辦事,於是,一聊就把一切嫌疑都給消除了。等到鄭勇過來時,那名武官已經舉著手臂向他熱情的打招呼了。
    鄭勇感覺這個人還行,於是,一邊向前走,一邊從懷裏摸出了二十兩銀子,與他一握手,那塊銀子便到了對方的掌心。他一愣啊了一聲,緊接著明白了過來,哈哈大笑著收了起來大聲道:“我說兄弟,你不要太客氣麽,咱們都老相識,沒麻達。有甚事情隻管對老哥講,你這兄弟我認下了,咱們不分誰。”一嘴的陝北口音。
    這陝北人性情直爽,跟山東人很像,所以,鄭勇更高興了道:“那就麻煩老哥跟總督報一聲,就說小斥侯總旗把總鄭勇,斬得敵首,並有重大情報,希望即刻召見。”
    那武官一愣,瞪大了眼睛大聲道:“說甚?你們殺了韃子,得了首級了?”
    鄭勇哈哈笑道:“正是正是,都在後麵的滑雪車中呢。”
    武官禁不住羨慕起來道:“有幾顆?”
    鄭勇道:“約四十顆吧。”
    那武官張大了嘴叫道:“你說甚來?四十顆!”
    鄭勇點點頭道:“正是。”
    那武官被震驚了大聲道:“乖乖了我的娃!兄弟你要發達了,可不要忘記老哥哦。”
    鄭勇拱手道:“苟富貴,不相忘。”
    那武官不懂道:“兄弟你說甚來?”
    鄭勇隻得又道:“放心老哥,隻要有兄弟的好處,一定不會忘了老哥。咱們可是第一次最早在營門口見的麵,這次再見,便是緣分了。”
    那武官哈哈大笑,抱住了鄭勇道:“我就喜歡這樣的漢子,好著呢,能不能讓我先看一看韃子的人頭,沒見過哩。”
    鄭勇隻得把他帶到了那裝人頭的車前,而這武官卻不看人頭了,而是看向了四個年輕女子道:“我說兄弟怎麽還有女人,你的家眷嗎?”
    鄭勇立即道:“不是,這些是從韃子那裏救出來的漢家女子。”
    那武官瞪大了眼睛笑起來道:“嘿,好漂亮的婆姨,唉,一個個美得很!”
    雖然他口水都流出來了,還一個勁的看鄭勇,可是,鄭勇還是不會送給他任何一個,這些可都是他所需要的證據,非常的重要!於是,一個隊員在孫子建的命令下從那最小的女人屁股想到自己這一路居然坐在人頭之上,她們一個個就往車下連爬帶滾的,隊員們都阻攔不住。
    一顆韃子的人頭到了鄭勇的手上,他接過來遞給了那名武官,可是,那武官卻看到了從車上滾爬下來的小娘子們看傻了眼睛,沒有什麽反應,孫子建隻得往他手裏遞了遞。他下意識抓住了,提在手裏眼睛卻仍然目不轉睛。
    鄭勇咳了好幾次也不管事,隻得大聲道:“老哥,你不是要看韃子的人頭嗎?”
    他這才回過頭來,表情有些不愉快道:“在哪裏呢?”
    鄭勇無奈道:“不就在你的手裏嗎?”
    “咋?”他低頭一看,嗷的一嗓子把那人頭給丟了出去,那人頭是在距離敵營不太遠的地方砍下來的,把出聲音,所以就費了不小勁,結果就不會那麽幹淨利索,就比如那武官拿的這個,竟然還帶著一節氣管子,而且那張臉也因為在雪地上反複的摩擦而異常的猙獰,甚至是嚇人。
    鄭勇當時拿過來也沒有注意這一點,等那武官丟在了雪地上,他再看時,也被嚇了一跳,不僅是他,特別是隊員也被嚇得不輕。原因就是當時還是夜裏,天黑,隻能看到輪廓,現在天亮了,能見度上來了,這個看得清楚了,沒有想到自己砍下來的人頭竟然如此的恐怖驚悚,再想一想當時自己親手按著又是用匕首割,又是用長槍紮,還有用人把腰刀放在那屍體的脖子上,上人去踩的,反正辦法用盡,這才把那三十八顆人頭給弄了下來,可是費了他們不少的力氣,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弄出來的,竟然是如此的一種恐怖存在。
    看到居然沒有人敢去撿了,鄭勇無奈隻好走過去撿了起來,又要交到那武官手裏,讓他看,結果,他居然嚇得轉身就跑還大喊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這特麽的是什麽武官!居然還人頭都怕,這還能上戰場殺敵嗎?還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的絡腮胡子,原來都是樣子貨啊。這讓鄭勇有些失望,於是,他拿著人頭又送回了那滑雪車,掀開被放在了害怕,鄭勇很不解,一個大明武官居然怕人頭,唉!
    還好,經過這一個人頭事件,那大胡子武官,總算是不再盯著那四個美女看了,隻是這四個人卻是打死都不再上那輛車了,而且,還有人嘔吐,有個一吐,又牽連的別外三個也跟著吐了起來,而且,她們四個一吐,有一些隊員也跟著難受起來,這特麽的居然還是連鎖反應!
    鄭勇怒了大聲吼道:“你們是什麽?是軍人,是戰士,是要麵對屍山血河的人,是直麵生死的人,就你們這熊樣,和那四個娘們有什麽區別!”他瞪著大眼睛,一臉的凶相,還挺管用,所有的隊員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鄭三娘和她身邊的兩個女兵,一臉怨毒的看向了他。
    鄭勇一愣,自己這是有些用詞不當了,唉,當初在特種兵時,那時根本就沒有女人,所以,那時的教官是一個山東大漢,一張嘴就是你怎麽像個娘們似的,什麽什麽的。結果一年訓練下來,他們的特種技能學會了的同時,那口頭語裏就多了娘們這個詞了。其實,娘們,爺們,這個詞沒有毛病啊,怎麽這就變味了呢。唉,不提了,至少現在這詞隻對男人來說是一個貶義詞,對於女人來說,還是和爺們一樣,可以正常使用的。
    那大胡子武官可能是真的被嚇著了,他主動的回營去通報去了,留下了一個小隊給他們領路,五裏路並不遠,二十分鍾也就到了。
    來到了營門口,已經有人在等了,是一個武將和一個文官,見到鄭通的人驢車隊過來,上前來首先驗看了他的腰牌,又詢問了一陣子才算是過了關。之後就是檢查人頭,當看到還有一具屍體時,便詢問,鄭勇道:“這個很有可能是韃清的十四爺多爾袞,不過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清楚,還有待確認。”
    什麽?!
    不管是武官還是文官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多爾袞?這個不要太有名啊。這一次韃清入分大明,敵酋統帥,就是這個多爾袞。
    那兩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說是誰?!”
    鄭勇佯作有些驚恐道:“可能我弄錯了吧,不過,救出來的那四個女人都說他就是什麽大清的十四爺,正白旗主,多爾袞,而且,還是一個親王什麽的。”
    鄭勇這樣一說,那兩個人竟然顫抖了起來,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過了一會兒,才道:“那四個女人呢?叫過來,本官要問話。”
    於是,他就叫隊員把那四個女人給拉了過來,本來是要她們下跪的,結果,誰也不肯,有三個隻是福了一禮,就站在了一邊,臉上竟然還有些傲慢的樣子,而那個最年輕的“十四五”歲的則更是連禮都不行,就那麽站在那裏,瞪著那兩個官。
    兩個人一見,大怒道:“村裏民婦,不知禮儀,見了朝廷命員,因何不跪!”
    他們這一嗓子極具官威,鄭勇隊伍裏有好幾個隊員都給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而這個小女人卻瞪起了眼睛也大喝了一聲道:“你們大膽,見到本郡主居然還敢擺官架子,讓本郡主給你們下跪,是誰給了你們這樣的狗膽!去,把孫傳庭給我喊出來,就說我是德王朱由樞之幼女朱淑蕊,敕封的郡主。”
    臥槽!
    鄭勇都傻了眼,這個小丫頭居然還是一位郡主,是皇親國戚!沒有想到自己這順便帶回來的證據裏,竟然還藏著一隻鳳凰鳥。
    那兩個官員也被嚇傻了,他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都是陝西那邊的官員,對於這邊官場不熟悉。不過,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皇親國戚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於是,那名文官大著膽子道:“請問,可有誥命文書?”
    那朱淑蕊大怒又大悲道:“我德王一係血戰濟南,為國捐軀,我父親更是被韃清所擄,我是投井未死,這才被俘受辱,爾等不能保家國社稷,卻還要來問我一個被俘之人來要什麽誥命,沒有!速速叫了陝西巡撫孫傳庭前來見我,到了京城自然就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了。”
    而這時那個年紀大些的女人卻主動向前再福禮道:“這位大人,妾身識得郡主。”
    那文官見她懂得官家禮就問道:”你是何人?“
    那女人一聽流下淚來道:”偷生之人,不問也罷。“
    那文官見了感覺一定是官家的家眷就客氣了一下道:”隻是事關皇親國戚,所以,還請明言,唐突了。“
    那女人無奈歎了口氣道:”妾身乃濟南知府苟好善之長媳王氏。“
    那文官一聽吃了一驚道:”未知苟年兄如何了?“這個人居然和這個苟好善是同科的進士。
    那女人一聽泣不成聲道:”家裏男子具已戰死,女子具已經殉節,妾身福薄殉節未死,遭此大辱,何以見地下公婆夫婿!“
    另外三個女人聽了,也都哭泣了起來。
    而那個朱淑蕊更是哭道:”濟南城男人戰死,女人殉節,大明湖都填滿了,所有的井都填滿了,你們……知道嗎?!“
    當場所有的男人們都呆住了,所有的人眼中都含滿了淚水,那而文官則深施了一禮轉身向大營中走去。
    不久便呼呼拉拉的出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孫傳庭。他來到了營門前一詢問立即向那年輕女人行禮跪拜了下去道:”陝西巡撫,總督保定、山東、河南軍務孫傳庭拜見郡主。“
    孫傳庭一跪,所有的人都跟著跪了下來,而此時,隻有一個人沒有跪,那就是鄭勇,他有些不太適應古代的這些禮法,而且,他同時也還在回憶進入多爾袞軍帳中見到這小女孩時的情景,當然他問詢的第一位就是她,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是一位郡主,唉,這救了皇親國戚,是不是也得算功勞呢?是不是也應該給封個什麽官呢,如果是這樣的加上多爾袞,加上這個郡主,再加上那三十八個首級,千戶怕是打不住了吧?那應該給自己一個什麽官做?嘿嘿,不會被封一個指揮使吧,哈哈……他此時正在想好事呢,所以沉浸在這美夢之中也就沒有注意到現下這場麵的事。
    而這時有一個文官竟然看到了站在郡主身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年少男子並沒有下跪,他立即大怒道:”小兒何人,竟然越禮而不跪,真乃大膽之極!“
    鄭勇被他這一嗓子給喊醒了,這才發現竟然所有的人都跪著,在場的,隻有自己和這個郡主還站著,這特麽的,尷尬了啊。於是急忙下跪,卻被那個朱淑蕊給製止住了道:”他不用下跪,我……封他見我永遠也不用下跪。“說話時臉上意有幾分羞澀。
    鄭勇一下子愣在那裏,半蹲著身子,這下跪也不是,站起來也是,這特麽的,比下跪還累人啊,真是遭了罪了!
    而孫傳庭也看到了,便抬頭道:”此乃軍營,禮簡之,大家起來吧,迎郡主入營,不要凍壞了貴人。“
    於是,在他的帶領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鄭勇也順勢站了起來,特麽的,這個義父沒有白認啊,有空給他講一講,不要和楊嗣昌對著幹,免了那三年牢獄之災吧。
    郡主向裏走的時候,居然還向他招手,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便走了過去,隻聽她小聲道:”跟我身後。“
    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跟她身後?難道……是要報答自己的搭救之恩,向孫傳庭給自己報功?哈哈……這個可以有,嘿嘿,有了郡主的舉薦,義父也就沒有那麽多避親的嫌疑了吧,哈哈,自己這指揮使說不定還真有戲呢,如果弄不到弄個指揮同知也行啊,哈哈,我不挑,嘿嘿,不挑。
    隨著一行人進入軍營之中,孫傳庭便把自己的主帥之位讓給了郡主去坐,之後拱手朗聲道:”群主,此時是戰時,此處是軍營,家國大事,在祀與戎,因此,郡主有什麽吩咐還請從速,之後請移至後營休息將養,以便明日送到一個安全之處暫居為宜。“
    那朱淑蕊也甚是得事,點頭道:”督師所言甚是,我也無他,隻是這位小將軍自敵酋帳中救了淑蕊,又斬殺了敵酋多爾袞也算是為我家報了仇,所以,還請督師善待之,莫奪其功,淑蕊這裏謝過了。“
    然而孫傳庭卻一下子呆住了,他愣了一回轉頭向鄭勇道:”你斬殺了多爾袞?!“
    鄭勇以為孫傳庭知道了呢,沒有想到,到現在他並不知道,而這次出去也隻是為了迎接郡主而已,並不是因為自己斬殺了多爾袞,多少讓他的心裏有一點小失落。不過,他還是小心翼翼道:”回督,此所斬殺之人確於敵酋帳中,也曾經詢問過郡主等,都指證為多爾袞本人,不過,卑職還是不敢確信他就是多爾多,因為,他……太年輕了,才二十來歲的孩子,我想那能帶領千軍萬馬的統帥怎麽著也應該是個老頭子,或者中年人吧,因此,卑職現下也隻是懷疑,並不敢確信,不過也帶回來了一些物證,不知道是否能有所幫助,確認該人的身份。“
    孫傳庭點頭道:”甚好,能有些謹慎,以你之年歲,殊為難得了。可把你所獲之物證都取來,容我尋人辨認。“
    鄭勇立即拱手抱拳行了一個軍禮,轉身走了出去,那個那朱淑蕊卻麵露不舍之色。
    其間,孫傳庭又與朱淑蕊說了幾句,無非是問有何要求,以及安慰之意,見再沒有什麽了,就命人將她請至了別的軍帳之中安歇等。他又詢問了另外三女,竟然都是官宦家眷,便也一同送至那座軍帳之中。現在的孫傳庭已經有些微微顫抖了,因為,從他所詢問獲得的情況來看,這被鄭勇斬殺之人,非常有可能是多爾袞!
    如果,真的是多爾袞被斬殺了,那這事可就大了去了,敵首被斬,群龍無首啊,這樣必然就會出現可乘之機,如果自己因此能一點擊潰或者重創韃清,豈不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曆年韃清入關,侵略大明,從來還沒有過被重創的戰績,如果能在自己的手上出現,那自己可真是名利雙收了。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問題就是如何把握了,哈哈……想到這裏他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聲音越大。
    之後忽然大聲吟誦了起來: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正是嶽飛的滿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