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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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劉司正,不,應該叫他劉飛天,應該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這樣的人至少讓你可以獲得不少的快樂。
    於是,鄭勇便傳見了他。
    見到他真人時,鄭勇就有一些失望,因為,這與他之前的想象並不一樣,想象中這個人即便是不瀟灑,那也一種是一個有點出塵的造型,可是,進來之後鄭勇卻看到了一個麵黃肌瘦,唯唯諾諾的小老頭。
    他四十二?感覺應該有六十多了,兩鬢都已經白了,甚至於連胡須也有些白的,隻有眉毛還是黑的。
    身上的衣服還不錯,或者應該是到了劉明月他們家才給他換上的吧,雖然有點舊,可也還是沒有補丁的一件儒袍。
    見到了鄭勇立即拱手一揖道:“學生見過忠義伯。”
    鄭勇忍不住搖頭,這樣的人居然敢罵皇帝?敢說孔聖人的壞話?這一點也看不出來啊,如果換一身舊衣服,說他是個大煙鬼也沒有問題,那衣服再破一點,就直接是乞丐了。
    畢竟是劉明月的親戚,鄭勇也得客氣一點,道:“劉兄不必如此拘束,我們是親戚,還是隨意一點的好。”
    劉司正卻依然恭敬道:“上下有序,尊卑有另,學生既然讀聖賢之書,當知禮才是。”
    這就是一老實的書生啊,哪裏有什麽離經叛道?
    鄭勇不死心再問道:“聽聞你有一個號,稱之為飛天居士,可是有的?”
    劉司正低頭再揖道:“都是同窗亂起的外號,當不得真的。”
    好吧,鄭勇真是沒有了興趣,便道:“劉兄年已半百,除了讀書可還做什麽嗎?本伯了解一下,也好量才而用。”
    劉司正道:“隻是讀書,並沒有做過什麽。”
    好吧,這就是一個死讀書,又讀死書的一個書呆子,算了算了,隨便給他一個閑職也就算了,不過就是每月一二兩銀子的事情,他正要打發了這個劉飛天,哈哈,還是叫劉司正吧,沒有感覺他要飛天,卻覺得他已經把自己埋進土裏去了。
    這時有一個親衛進來道:“山上來了人,說是蒸汽機成功了,讓大首長去一趟。”
    鄭勇一聽就站了起來,激動的不得了,他想也是這一段時間了,因為,有了高品質的鋼材,這蒸汽機所有的瓶頸也就都不存在了。之前其實就已經製造成功了,隻是點火後用不久就會露氣,導致這蒸汽機走不出實驗室,無法實用。
    鋼材質量不好,耐磨性差,這樣活塞運行不久就被磨損的縫隙很大了,如此根本就無法實用,連在試驗室裏都跑不了一天,第二天就會透發散氣的,成了個土地爺一樣的老神仙。
    哈哈,到處冒白氣,就好像一個仙人騰雲駕霧似的,工匠們就給他取名叫土地爺老神仙。土地爺是他說雖然被叫老神仙,可是,卻是飛不起來的,是一個假神仙。
    在鄭勇的傳喚下,一個年輕的工匠進來跪下道:“師祖,用上好鋼之後,蒸汽機終於成了,已經運行了兩天了,現在還正常著呢,師爺師伯們都很高興,說讓俺來叫您過去看看,也一起高興高興。”
    鄭勇點點頭,滿臉帶笑道:“好好好,這是個好消息,來人,賞他十兩,哈哈……太好了。”
    那青年一聽也歡笑起來,十兩銀子,他兩個月的工資呢。
    劉司正瞪大了眼睛,十兩啊,自己一家子可以吃三年!如果當初自己有這麽十兩銀子,老婆也不至於病死了,唉,人呀!看來自己的這個妹夫真的很有錢,難怪叔父把他送到了這裏來,自己最缺的就是錢,現在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嗷嗷待哺呢。
    看到鄭勇起身就要跟著那人向外走,劉司正急道:“伯爺,我的事情還沒有說好呢?”
    鄭勇看了他一眼道:“你什麽事情?”
    劉司正忙道:“叔父讓我來投靠,希望能在忠義伯手下混個營生。”
    哦,鄭勇這才想起他來,道:“劉飛天啊,哈哈,走呀,跟我去看看這個世界上最離經叛道的事物。”說完就向外走。
    劉司正看了劉明月一眼,劉明月點了點頭,他立即便跟了上去,隨在鄭勇的身後。
    朱淑蕊道:“明月,可知這蒸汽機,是一種什麽雞?莫不是夫君又想出了一個什麽好方子,要給你煮雞滋補身子?”
    劉明月其實也不知道,隻得道:“許是給郡主做的美食呢?”
    朱淑蕊微微一笑道:“也不管是給誰做的了,我們隻管等著吃便是了。”
    劉明月撫摸著小腹道:“郡主這麽一說,奴家還真的有點餓了呢。”
    朱淑蕊笑道:“正好我叫人做了幾樣宮中的糕點,我們一起品嚐一下去。”
    劉明月咽了口口水,立即道:“好呀,我也開開眼,享享口福呢。”
    鄭勇一行人來到了山上,遠遠的就聽到了蒸汽機的轟鳴聲,這時也沒有什麽消音措施,所以,聲音真的不小。
    這讓鄭勇聽得心曠神怡,而把個劉司正給嚇得卻是不輕,這是一隻什麽雞,居然有這麽大的動靜。
    走得近了,立即一群人迎了上來,一個個見麵行禮紛紛喊師爺,老墨不在山東,現在在上海,那邊的工程太多了,他主動過去在那邊坐鎮。
    鄭勇應付了一下,就一同去了蒸汽機試驗室,說是室,其實就是一個大型車間,裏麵還有龍門吊,各種器械工具,而蒸汽機就在中間,有一間房子大小,此時,正有兩個人在用鐵鍁鏟煤,鼓風機也在響,再加上蒸汽機的聲音,這車間裏,真的有點待不住人。
    劉司正哪裏見過這東西,原本以為是一隻什麽鳥,沒有想到居然是一種機關器,他涉獵的雜書可是不少,是知道魯班的機關術的,如今看到這麽一個龐然大物,這樣的吼叫著,還不停的冒煙,噴吐白氣,實在是氣勢不凡。
    劉司正本就是一個思維跳脫之人,看到這稀奇的事物立即便來了興致,一雙眼睛不夠用了,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當他看到電燈時,眼睛都瞪成了燈泡了,這這這……神跡啊!
    鄭勇與這些工匠們在一起討論著,一邊指點著蒸汽機,一邊在翻看一張張的圖紙。
    之後就來到了蒸汽機的動力輸出一端,又一起商議了起來,劉司正慢慢湊了過來,聽到了各種各樣的一些新詞語,他都知道是什麽字,可是組合到一起他就徹底傻了,完全不明白這群人在說什麽。
    什麽軸傳動,什麽變速機箱,什麽牛力,什麽轉子,什麽發電機,什麽電壓……這裏好像是另一個世界,而並不是大明。
    他有點傻了,本來覺得自己的學問已經是到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程度,可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居然一無所知。什麽叫電阻?什麽叫電容?什麽叫電抗?不懂完全不懂。
    而眼前這群人,卻在討論的興高采烈,他又走到了那燈泡前,抬頭看著,使勁看著,真的他沒有看到燈火,是真的沒有看到,也沒有看到燈油在那裏,也沒有看到蠟燭,就是那一個水晶球狀的東西,被繩子吊在房梁上,其後它就能發出光來,而且,非常的亮。
    為什麽不冒煙呢?看了又看,什麽也沒有看懂。
    而這時鄭勇他們一夥開始向外走,他立即跟了上去,因為他是跟著鄭勇來的,親衛們也沒有說什麽,因此,保衛人員也沒有阻止他,他就這樣跟著一群人走了出去,轉了幾個彎,又走進了一個車間裏。
    這裏也有那種吊在房梁上的燈,房間裏有很多機關,這群人來到一個機關前,然後就跟一個老師傅談論了起來,之後就是交流,再之後,那老師傅竟然開啟了那個機關,那轟響著,就旋轉了起來,轉得飛快,之後在那老師傅的操作下,竟然在切削精鐵。
    劉司正的眼睛又真了,他也知道這是在做一個什麽物件,可是,用這樣的方式加工鐵器,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鐵匠不是應該不停的搶大錘,把燒紅的鐵塊不停的敲打嗎?這樣才能鍛打成需要的器物。
    可是,在這裏,不是這樣的,而是把一塊鐵放上去,然後就是旋轉,切割,如此過一陣子一個器物就被製作好了。
    雖然劉司正不懂,不過,這東西他感覺非常的厲害,因為,那個被老師傅製造出來的器物非常的規整,非常的光滑,並不是黑色的,而是銀白色的。
    此時,鄭勇正拿著那器物在和那一群人繼續討論著,劉司正漸漸的感覺進入了幻覺,自己這是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那燈,那什麽蒸汽機,這些機關,都超出了他的常識,讓他大開眼界的同時,又不明所以,感覺自己掉進了迷霧之中。
    這不久鄭勇他們又走了,劉司正趕緊跟上,之後他去了很多地方,見到了很多從沒有見過的事物,這一切都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什麽都不是一樣。
    然而,之後他到了一個地方,那應該是一個藏書樓,裏麵有很多書,一架一架子的,排列很整齊,而這裏環境很好,特別是窗戶上都鑲著水晶,房頂是吊著那種叫電燈的燈,這裏還有可供讀書的桌椅,真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這裏……難道就是天堂嗎?
    劉司正想讀書,可是,這裏的管理人員問他要借閱證,他沒有,因此,也就沒有辦法讀書,可是,這裏那麽多的書,他真的非常的渴望。
    於是,他又去找鄭勇,提出了讀書的要求,而鄭勇還在和一群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在討論著什麽,而且,他還在繪製什麽圖形。
    聽到劉司正提出要讀書,鄭勇就揮了下手道:“去讀吧,我忙,你自己把自己管好就行。”
    好吧,得了鄭勇的這句話,他再去要書讀,管理員也不敢管了,於是,也就順從了他。
    隨便取了一本書,竟然看不懂,隻是認識字,不,有一些字他也不認識,這些字應該是為了什麽而新造出來的,好像他也能知道是什麽意思,甚至也知道怎麽讀,隻是,就是不明白這些到底是什麽。
    於是,隻好放下,再去找,這樣一路找下去,終於,他看到了自己能看懂的那本書,看了看書名,叫基礎物理。
    基礎他明白,就是最基本的東西,看來自己是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如果想讀懂之前的書,就要從這種基礎的東西讀起,這裏麵看來是有大學問啊。
    於是,抱著一本基礎物理,劉司正就尋了個地方坐下來讀了起來。
    圖書管理員撇了撇嘴,當是什麽大人物呢,居然什麽也不是,還在讀基礎級的書,太可笑了。這些書擺在這裏,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動了,雖然沒有什麽用處,可是,卻也是這裏的藏書,他就是負責保存好,管理好,別的就沒資格管了,雖然他覺得應該把這樣的書籍清理出去,因為,太小兒科了。
    劉司正讀書上了癮,因為這裏麵有他所需要的東西,而且,越是閱讀就越是離不開,他感覺自己正在打開一個全新世界的門,這裏麵有很多很多的新學問,弄懂了以後,就會知道很多自己之前不懂的道理。
    但是,不久他就肚子叫得不行了,他……幾乎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他身上除了這件子叔父給的舊衣服,什麽都沒有,錢?早就不知道長什麽樣了。
    原本他還可以堅持堅持的,可是,在跑了這麽一陣子,又用功讀書之後,他感覺自己更加的饑餓了。
    他覺得自己的肚子裏絞得很難受,有種空空的感覺,讓這種痛漸漸都痛了起來,饑餓讓他甚至想把手中的書吃掉,可是,作為一名書生他對書可是莫名的珍惜,因此,並沒有產生這樣的行為。
    終於,一種鍾聲響了起來,不像是報時,而那些討論的人,也都漸漸停了下來,又開始向外走。
    劉司正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匆匆把書還給了管理員,就跟了出去。
    之後,他就跟著這群人到了一個叫食堂的地方,這裏是他這一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地方,因為,到了這裏就有吃不完的飯。
    劉司正有樣學樣,跟著別人也拿了餐具去那小窗口,聽著別人點餐,他水口都止不住,輪到他的時候,他眼睛都有些花了,居然不知道點什麽。服務員看他的衣裝就知道他是新來的,於是問道:“你跟誰來的?”要知道,這裏可是不對外的,也不是什麽人就可以進來吃飯的。
    劉司正急忙道:“我是跟著忠義伯來的,哦,就是你們說的大首長,我我……是他的親戚,我堂妹叫劉明月。”
    好吧,服務員立即知道他的關係了,便道:“想吃什麽都可以要,隻是一定要吃完不能剩下,剩下可是要懲罰的。”
    還有這樣的要求?劉司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吃飽過,就更不要說什麽剩下了,不能剩下,他怎麽會剩得下就是給他一頭牛他也能吃得下去。
    不過,他到底還是書生,書生可是要體麵的,盡管他其實是天馬行空的,可是,基本的書生尊嚴還是恪守的。
    於是,也沒有多要,隻是隨了大眾,點了份不多不少不好歹的一份飲食,尋了個餐桌坐下來就吃了起來,真的太好吃了,他想保持形象,卻怎麽都保持不住,完了完了,晚節不保,晚節不保啊。
    可是,吃著吃著,他卻突然哭了起來,也是抑製不住,而且是哭出了聲。
    管理員立即上來問原因,劉司正說他想起了自己病餓而死的妻子,以及還在家裏挨餓的三個孩子,實在是忍不住了。
    唉,管理員表示理解,因為,他在吃這樣的一頓飯時,也哭了。
    這年頭,外麵每天有多少人餓死,根本就數不過來,所以說,在這裏的人都是生活在天堂裏的人一點都不過分,知道了之後,管理員給其他人解釋了一下,所有的人也都理解,於是,大家繼續安心吃飯。
    吃飽了之後,鄭勇這群人繼續坐在那裏討論,劉司正就按照記憶又回到了那座藏書樓,繼續讀那本基礎物理,這裏麵有太多他想知道的道理了。比如,裏麵講了水的三種形態及之間的轉變方式和條件。
    這讓他吃驚及了,這讓他懂得了天為什麽下雪,為什麽有雲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水受到了太陽的光照,被加熱之後又會形成的這種現象,而那些所謂的雲,根本就不是什麽雲,而是一顆非常小的小水滴,遇冷之後又紛紛凝結在一起,形成了大水滴,而這些大水滴就是雨。
    這麽說,雲上沒有神仙,而下雨也和龍王沒有任何的關係,這一切都是一種自然的變化。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解釋,但是,他立即就認可了,由此,更是把這一本書看成了一本聖書,更加如饑似渴的讀了起來。
    之後因為,別的事情,鄭勇並沒有再回那圖書館,而是去了別的工廠,再之後就回了訓練營,然後就是開會,批改文件,這一忙就把劉司正給忘了。
    五天之後才又回到了鄭家,因為劉明月吐得厲害,不說兩個月開始吐,一個月之後就沒有事了嗎?但是,不是這樣,劉明月是到了五個月才開始吐,這有些反常,不過,女人的身體,什麽反應的都有,所以,鄭勇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就是在後世,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有一個科學的解釋。
    於是,也隻能安慰,陪伴,除此之外也真的幫不上什麽了。
    而劉明月好了一些,就問起了他給自己的堂兄安排了什麽職務,一個月有多少月例等,因為,這個堂兄家裏很清貧,還有三個孩子等著他賺錢養呢。
    鄭勇這時才想起了劉司正,於是,就派人去山上尋找,真是的,自己居然把這樣的一個大活人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