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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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上有很多人都反對,三十萬啊,這是多少錢?能買多少糧食,能打造多少兵器,能製造多少商品,反正白白的送給崇禎,他們就是不舒服。
    然而,也有人支持,比如鄭三娘……
    如此就形成了一種很奇特的現象,中層反對者居多,而高層支持者居多。
    高層可是決策層,而中層是執行層,雖然人多,可是影響力是不如高層的,同時,看到很多高層的態度,很多中層也態度有些猶豫起來,他們因為位置的關係,所以,看問題的感受也不會相同,而他們又長期被高層所領導,對於高層也有一種服從感,而且,高層也確實比他們考慮問題要更全麵一些,因此,他們在看到高層的態度之後,立即變得不自信起來。
    如此就陷入到了一種尷尬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鄭勇。
    雖然是集體負責製,可是,最終還是會因為人多意見雜而形成對峙局麵,這扯起皮了,效率也就不要談了。
    所以,鄭勇就是那個最後拍板的下決心的那個人。
    鄭勇習慣性的微笑了起來,做出了一種上位者總攬全局,成竹在胸的樣子,有時形象可是非常重要的,仿佛語重心長的說道:“三十萬啊,不少呢,我也心疼啊,這是我們多少工作人員辛辛苦苦的勞作成果,一下子就被拿走了,感覺很憋屈。可是啊,問題要從多方麵去看,崇禎是當今的皇帝,他的麵子還是要給的,隻有給了他麵子,我們才會得到安定平穩,才能繼續做我們的事業。
    而且,他也沒有白拿啊,還是給了候爵。伯爵生候爵,檔次就不一樣了,品級也發生了變化。有人可能說,現在朝廷的爵位都要爛大街了,哪裏值那麽多的錢?是啊,是不值那麽多錢了,但是呢,這個爵位啊,還要看是誰在用。
    你們想一想,以前我是伯爵,而我的權限也就隻能在伯爵這一層麵上,如果成了候爵呢?權限就會到了侯爵那一層麵上。如果朝廷把一個爵位賣給一名商人,他獲得的,可能就是一個空名聲。但是,到了我這裏那可就不一樣了,第一我本就是官身,而且,也一直在勳貴圈裏混,這伯傳候,你說有沒有用啊?”
    這一下子所有的人眼睛都一亮,這……肯定是有用的啊。
    鄭勇又笑道:“而且,還不止如此哦。你們也知道,咱們這個大明皇帝啊,是特別是缺錢,而他又不會賺錢,想要錢呢,又麵子上抹下來。哈哈,這一次他給了一個候爵,三十萬,嚐到了甜頭之後呢?下次要給什麽?那可就是公爵了,算六十萬,一個公爵那也值啊。
    而公爵之後呢,就是王爵了,就算是郡王吧,那也是王爺啊,一百萬。親王二百萬,皇帝翻一翻吧,四百萬,哈哈……大家說一說,如果能花四百萬賣個皇帝,是不是特別的便宜啊。”
    會議室了哄笑成了一團,四百萬把大明的江山給賣下來,這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啊,當然,他們也知道大首長這是在開玩笑,崇禎就是再傻也不能把大明江山給賣了啊,不過,按照邏輯來講,這事居然還是成立的,所以,就很搞笑了,不過,有了一個候爵,以後他們有很多事情就都好辦了,特別是在山東行省根本就沒有一個候爵,也就是說,在山東,除了德王,也就是鄭勇最大了。
    伯爵壓不住巡撫和總兵,那候爵呢?壓一壓巡撫和總兵,還是可以用一用的,至少也能來一個分庭抗禮,如果是這樣,那這三十萬花得還真不虧。
    於是這會議開得很是順利,第一次全體通過,沒有一個反對者。
    鄭勇原本還想在自己恢複之後回上海呢,雖然不讓船,可是他就是站在岸上,站在造船廠的船台邊上,看著心裏也舒服些,這個大海夢實在是太讓他魂牽夢繞了。
    隻是,有了這一檔子事,他也離不開了,於是也隻能遙控了,特別是,他在這裏挑選了一千訓練員,開始了訓練,是作為海軍陸戰隊為範本而製訂的訓練大綱,為此,還再一次擴大了訓練營,挖出了一座人工糊,三個遊泳池,大型戰艦是不可能了,不過,舢板還是必須掌握的。
    於是,這一千人都必須學會遊泳,學會劃船,學會基本的海上求生等等。
    訓練大綱是鄭勇親自寫的,武器裝備都是他重新設計的,還有服裝,裝甲,以及海上生存手冊等等。
    訓練時間為一年,之後就派駐濟洲島,這麽好的一座島,這老朱居然就送了人,敗家子啊!
    鄭勇當然要給老朱批改批改作業了,應該改錯的就得改錯,隻是這老朱的作業,簡直就是沒有辦法批改,還不如重新寫一份,唉,這文化程度有時是真的非常重要啊。
    鄭能的特點就是在哪裏都會把身邊的人都搞的忙活起來,他總有一種緊迫感,總感覺時間不夠用。
    就這樣在忙活了兩個月之後,那老太監才到了鄭家村,哦,雖說是個村,可是,人口規模已經超過縣城了,鄭勇家的很多地現在都已經變成了房子,而原來的農民也已經變成了小區的管理工作人員。
    工資是鄭家掏一部分,小區裏的住戶也掏一部分,這樣他們的生活質量也就有了保障,而小區的衛生等等也都有了管理者,這樣的小區環境都很好,安全性也很好,非常的受到居民的歡迎,鄭勇覺得有必要在鄭家村推廣推廣,還專門上了會,帶著高層們實地進行了調研,反響也是很不錯,最後還形成了正式的文件。
    這一次來的,其實還是上一次的那個老太監,一年多不見,他一點也沒有變樣,看來滋養的很不錯,雖然在宮裏皇帝皇後甚至皇室的子女們日子過的都不怎麽樣,可是,很多有權勢的太監,日子卻過得相當的滋潤,這也是大明崇禎朝的一大怪現象吧。
    看過那老太監,鄭勇滿麵含笑,拱手道:“這一次又有勞公公跑一趟,辛苦了,鄭某看在眼裏呢。”
    那老太監也用尖細的聲音怪笑著道:“鄭伯爺客氣了,咱家能領到伯家這檔子差遣,心裏也甭提多高興呢。咱家與伯爺也是有緣,這以後啊,可是要多多仰仗鄭伯爺呢,哦,不不不……應該叫鄭候爺了。咱家這裏還要恭祝鄭候爺您高升啊,嘎嘎……”
    這笑聲是真的刺耳,不過,他還得受著,也不知道崇禎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被一群太監們這樣包圍著,還天天這樣嘎嗄的笑,好人都能被笑死。
    鄭勇把老太監一行人接進了府門,哦,當然了,現在的他可是伯爵,自然是伯爵府了,而且,還有一位郡主住裏麵,這場麵那是要多足就有多足。
    進了大門,就看到了郡主朱淑蕊及一眾鄭家人,老太監急忙快走幾步下跪大聲道:“老奴見過郡主殿下,郡主殿下萬福金安。”一眾小太監也跟著下跪。
    這老太監是皇家的奴才,而朱淑蕊就是皇家的人,所以,主仆關係十分清晰。
    朱淑蕊微一笑手一招輕聲道:“原來是僅僅您啊,上一次我和伯爺的婚事,也多虧了公公勞心勞力,你的這份人情,本郡主記著呢。”
    老太監立即媚笑著道:“郡主殿下你可折殺老奴了,老奴就是皇家的奴才,給主子們辦事那是應當應份的,隻要老奴辦得事能讓主子滿意,這就是對老奴最大的獎賞了。”
    朱淑蕊笑道:“公公還是這船的會說話,一年多了,可知長平公主殿下近況如何?”朱淑蕊與長平公主的關係,是真的不錯。
    老太監聞言下意識的就瞟了鄭勇一眼,繼續媚笑道:“老奴就知道郡主殿主與長平公主殿下關係好,臨來時專門去了一趟壽寧宮,得公主殿下差遣,與郡主殿下有親筆書信一封。”說著從小監處取過一個紅漆描金的盒子,交給了朱淑蕊。
    朱淑蕊大喜接過盒子來打開一看,果然有一封長平公主的親筆信,於是,道:“甚好,封二百兩銀子,賞。”
    老太監再拜道:“為主子辦事是奴才的本分,不敢討主子的賞。”
    朱淑蕊道:“本郡主說了賞,難道你這老奴要叫我說話不算話嗎?賞了就接下,莫要廢話!”
    老太監大聲道:“老奴謝謝郡主殿下的賞。”一眾太監一起謝賞。
    朱淑蕊把漆盒交給身邊的宮女,讓開了身形,露出了後麵的香案,老太監見了立即起身,彈去塵土,整理衣冠,立即精神了起來,轉眼間又成了威嚴的天家之使。
    而鄭勇與朱淑蕊,攜鄭家一眾,紛紛跪倒在地,雙手扶地,額頭貼在雙手手背之上,鄭勇大聲道:”恭迎聖諭,吾皇萬歲萬萬歲!“
    其實,這一次來的並不是正式的聖旨,而是崇禎寫的一道聖諭,說白了就是崇禎寫的一張小紙條,對此,內閣是肯定不認的,所以,鄭勇花三十萬賣的這個候爵,其實,是有水分的,但是,鄭勇根本不在乎,隻要有了這個名分就行了。
    老太監又從一漆盒之中,取出了一張黃色的綾子,展開讀道:”朕所聞也,忠臣隨居遠,亦必思家國社稷,憂君父之憂也。而鄭氏勇者,素有忠君愛國之心,報效朝廷之誌,朕甚喜之。今去鄉一載餘,尚可思於京之往昔爾。又念及當年殺敵酋之攻,而再添濟南城頭威懾韃虜之名,德澤於齊魯,誌氣於大明。朕心慰也,所謂有功不可不賞,因之而許以忠勇候之爵,願卿再接再厲,莫負朕之嘉許也。欽此。“
    這裏麵可並沒有要錢的意思,也許是崇禎太愛麵子了,所以,沒有寫,隻是錢卻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鄭勇立即大聲道:”臣謝主隆恩,臣必當不負陛下之望,繼續為大明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於是,鄭勇起身,接過了那黃綾子,郡主也起身,接過了那漆盒,將黃綾子恭敬的放入其中,關閉,命人供入祠堂之中。
    接下來鄭勇命人開宴,為老太監等一行人接風洗塵,如此,一眾山東的官員們也走了進來,因為不是正式聖旨,所以,他們不便參與,這相當於是皇帝與某大臣的一次私下裏單獨的交流,因此,根據這老太監的意思,朝廷官員最好是不要出席參與。
    而宴請就是另一回事了,屬於聚會性質,因此,也就可以參與了。
    一時之間,鄭家的大宴會廳裏,擺下了二十桌宴席,有少女仆從不斷的用朱漆托盤把一道道菜送到了各個宴席餐桌之上,然而,此時鄭家人與各官員等等人物,卻都在不停的打招呼交談,整個會廳裏人聲不息,再加上樂器聲,真的很是嘈雜,隻聽得嗡嗡嘩啦啦的一片一團,根本就聽不清都在講些什麽,也隻有在那些小圈子裏,麵對麵的那些人,才能聽清楚。
    從下午一直熱鬧到了晚上一更天,這才算是完了事情,那老太監都喝多了,也早早的睡下了,反正他也不急著回去,三十萬銀子呢,鄭勇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麽現錢來,所以,他是有很充足的時間的,並不著急。
    而鄭勇也喝了不少,雖然最後都換成了清水,可是,還是臉紅的很,走跑也有些發飄,卻被朱淑蕊給叫入到了內舍之中去。
    看到鄭勇這樣子,朱淑蕊也無奈,立即叫人打涼水淨麵,又讓人端了省酒湯來,這大家主這樣的活動往往很多,所以,朱淑蕊應對起來得心應手。
    等鄭勇喝了醒酒湯,用涼水洗了臉,果然清醒了不少。
    朱淑蕊就把下人都打發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鄭勇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麽,還以為她想和自己早一點圓房呢,結果,她竟然取出了一封信來眼神怪怪的看著他道:”長平給你的私信哦,你們……沒有做什麽事情吧。“
    鄭勇立即頭大,這個朱媺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招惹到她了,就是揪著自己不放了,這一次居然還來了私信,他道:”我們什麽也沒有做,再說了,我上一次見她時,她才多大,十二不到十三吧,這麽大還是個孩子,又能做什麽?“
    朱淑蕊哼了一聲道:”十二三了,什麽做不了,夫君啊,她可是公主啊,而且還是長公主,咱們家上下可有好幾千口子人,你可要認真了呢。“
    鄭勇扶額道:”我們真的沒有什麽,你怎麽就不信呢?“
    朱淑蕊道:”我也想相信你啊,可是,我對長平太了解了,她可是一個心高氣傲的性子,生得又美,身份又高,怎麽可能就看上了你這個有……很多婦的夫呢?而且,你們也明明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卻還是執著不已,在給我的信裏讓我給她回信,要多寫你的滴滴點點,唉,我知道你的什麽滴滴點點啊,你每天不是到處跑,就是鑽到別的女人房間裏鬼混。你給我你的點點滴滴了嗎?”
    朱淑蕊自從有了土地的管理權之後,手下的人越來越多,這上位者的脾氣也漸漸的就養出來了,對鄭勇也有點強硬起來。
    鄭勇也不理她,女人就是這樣,你越是寵她,她就越是要蹬著你的鼻子上臉,所以,女人千萬不可以寵,越寵她們就越找不著北,要想有一個和睦的好家庭,這家裏的女人一定要管好了,不然,永無寧日。
    鄭勇當朱淑蕊,便撕開了長平公主的信,他也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自然也是不怕的,最好都坦坦蕩蕩的,這樣才好。
    從信封中抽出了一幾折紙來,打開來一股香氣撲鼻,就知道這一定是女人用的紙張。
    展開一看,卻是一首詩:
    宮牆深深雀籠金,
    殘月彎彎玉影真;
    藏得多少相思情,
    無奈四季不逢春。
    楓葉青青霜未臨,
    君可知我紅透心;
    清淚沾沾濕衣袖,
    青絲縷縷吹風塵。
    奴隻願,身化魂,
    千裏飛度會情人,
    若得溫柔繞蝶指,
    便是九死猶笑唇。
    奴隻願,身化魂,
    千裏飛度會情人,
    相思人知相思苦,
    相思苦泡相思人。
    奴隻願,身化魂,
    千裏飛度會情人,
    紅燭血淚燃燭火,
    燭火唯照碎心人。
    朝也盼,暮也想,
    日也望,夜也深,
    一支白蓮化紅蓮,
    一顆芳心見血痕,
    若君憐我纖纖草,
    便來京城雨初春;
    若君憐我嫩嫩葉,
    便來京城月銷魂。
    天誅地滅何所懼,
    隻盼君來擁我身;
    地裂天崩無所阻,
    一世願做枕邊人。
    這詩很是直白,就算是鄭勇沒有什麽古文的基礎,也能讀得明白,而一邊歪著頭看的朱淑蕊歎了口氣道:“看來長平是當了真了,真不懂了,何至於些?”
    鄭勇卻久久的不語,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長平抽得什麽瘋,可是,她這首詩卻是寫得很堅決,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晰,而且,膽子也挺大的。
    俗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一個男子被一個女子不顧一切的愛,這本身就是一份非常深厚沉重的美人恩,這個恩真的不好消受啊。
    朱淑蕊看到鄭勇的神情,突然在後麵緊緊抱住了他柔聲道:“夫君,妾雖不及長平美貌,可是,向君之心,卻也如此詩。雖然妾也深感長平之情之意,隻是,夫君啊,我們鄭家上上下下幾千口人的身家性命,都係於夫君一念。淑蕊也不是怕死,而且,淑蕊也死過一次了,如果不是夫君,淑蕊早已經白骨化塵。淑蕊隻是請夫君慎之再慎,鄭家雖然已經有了後,可是,這份家業卻也是祖宗留下來的。夫君啊,退一步海闊天空,長平與夫君是不可能的,與宗法相違,陛下絕不會允許。夫君啊,夫君啊,你……好好想一想吧。”
    鄭勇卻突然道:“他便是君王,我就怕了嗎?”
    朱淑蕊一呆,身體一滯,淚水流了出來,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怕的事情就是男人動了真情,隻要男人動了真情,是誰都勸不回頭的。她長歎一聲又道:“夫君當世英雄,有勇有謀,夫君既然已經下了決心,為妻也不會再說什麽,隻盼夫君多加謀劃,能穩妥成事。倘若事敗身死,為妻當與君同行!”
    鄭勇把朱淑蕊抱到了身前,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抱起來大步向著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