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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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響打完一巴掌後,就後悔了。尤其是在時念抱住自己的頭,蜷縮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更是讓他後悔萬分。
    明知道時念從小受到她媽媽的虐待,被打得都有了心理陰影,但他卻對她動了手,內心的悔恨,讓他連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
    邊扇邊給時念道歉,“樂樂,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剛剛我太憤怒了,沒控製住自己。你原諒我好不好。你打我,你狠狠打我!”
    在自己扇完幾巴掌後,他那張清雋的臉龐,也高高地腫了起來,嘴角都打得裂開了口子。
    他伸手想抓起時念的手打自己,但是手剛碰到她,她就尖叫地躲開了。
    “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時念漆黑的眸子裏滿是驚懼和哀求,淚水布滿她的小臉,頭發淩亂地沾在上麵,可憐地求著他。
    那噩夢一樣的經曆,被剛剛那一巴掌給喚醒,她仿佛回到被母親抓著頭發,往死裏扇耳光的童年。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淚無聲地落下。曾經那個救贖過她的少年,此刻,卻也成了傷害她的人。
    她的臉很痛,但卻不及她心口那抹痛的十分之一。
    “樂樂,我不會再打你了,真的不會了,你別害怕我。”
    聽到她的哀求聲,就仿佛有一根皮鞭在抽打著他的心髒,既心疼又悔恨。他明明是要來緩和和她的關係的,為什麽最後會越弄越糟。
    他又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越發內疚。
    “求求你,你走好不好,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在這,隻會讓我感到害怕。”時念哭著讓他離開。
    “好,我走,立即就走。”
    事情到了這地步,他也知道帶不走時念了,隻能滿臉悔恨地離開。
    在他走後,那種浮在時念心頭的恐懼感不再那麽強烈,她的雙手這才從頭上放了下來,手掌撐在鋪滿石子的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用照相功能,看了看自己的臉,一邊臉慘白沒有任何血色,另一邊臉卻紅腫得有些恐怖,上麵清晰的五根手指印,任誰看到都知道她被打了。
    雖然陸景洐看不到,但是他一摸就知道了,而且也會有別人告訴他。所以根本瞞不住。
    但她並不想讓陸景洐知道是阿澤打了她,因為兩人的積怨已經夠深了。她真的不想再看到兩人鬥下去了,不管最後誰贏誰輸,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目光看著地上鋪的石子,一咬牙,將那腫起的臉頰朝著地上摔去,當臉碰到堅硬的石子時,她痛到大叫出聲。
    有一尖銳的石子,更是劃破了她的臉,不過好在傷口並不大,並沒有破相,但也流了一點血出來。
    她的尖叫,正好被陸景洐安排來保護她的保鏢聽到,立即跑了過去,將她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扶起後,就趕緊送去急診室。
    醫生邊檢查時念臉上的傷,邊問:“是怎麽弄傷的?”
    “摔了一跤,臉著地。”時念淡淡回道。
    “我給你開點消腫止痛的藥敷一敷,然後傷口先用碘伏消下毒,不深,所以不用縫針,記得這兩天別沾水就行。”
    醫生將繳費單打印出來,遞過去,又叮囑道:“先交錢去拿藥,回來再讓護士給你消毒敷藥。”
    旁邊陸景洐的手下,趕緊接過那張繳費單,“夫人,您就坐在這,我去給您拿藥。”
    聽到那聲夫人,時念有些無奈,雖然跟他們說過不要這樣叫她,但這些人依舊沒改過來。到現在她也懶得說,浪費口水。
    沒一會藥拿了過來,護士給她處理傷口,還有將藥敷在她臉上,那藥膏清清涼涼的十分舒服,瞬間緩解了她臉上的腫痛。
    從急診室剛出來,就看到坐在輪椅裏的陸景洐,被手下推著過來了。冷峻的臉上滿是焦急。
    “你怎麽來了?”
    時念快走幾步,來到他身邊。
    “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陸景洐因為看不到她受傷的情況,所以顯得很焦躁。
    “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臉劃破了一點皮。剛剛已經看過醫生了,說沒什麽事,已經抹了藥了,應該明天就會好。”
    時念握住他的手,語氣輕鬆地說道。
    但陸景洐還是不放心,親自去問了醫生,一再確認時念臉上的傷沒什麽大礙後,才離開了診室。
    “以後小心點,那些不好走的路,就不要去走了。”
    回病房的路上,他一直在叮囑著她。
    到了病房,又立即讓她上床躺著。
    對於她的緊張,時念心裏暖暖的,但也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為了讓他安心,還是脫了鞋,乖乖上了床躺著。
    陸景洐也緊跟著躺上去,因為看不到,怕無意弄到她傷口,所以抱都不像之前一樣,抱得緊緊的,這次隻是堪堪一隻手,搭在她細腰上,和她保持一點距離。
    但下一秒,一具柔軟的身軀,卻主動依偎進了他懷裏,還將小腦袋深深埋進了他胸口。
    “小心,別碰到你受傷的臉頰。”
    他擔心的低聲說道。
    “但我現在更想抱著你。”
    軟軟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來,帶上了一絲撒嬌。
    時念的主動求抱,讓陸景洐都有些受寵若驚了,這小女人,平時可是矜持得很。他嘴角不受控製地往上翹了起來,低頭,愉悅地在她額頭親了親,“嗯,那你抱著吧,不過還是要注意臉上的傷。”
    男人溫暖、寬闊的胸膛,驅散了她內心最後的恐懼。
    不知不覺,她在他懷裏睡著了,然後做了個一個夢。
    夢裏,她回到了那個小村莊,回到了她最害怕的童年。
    “死丫頭,我這衣服怎麽破了個洞,是不是你故意洗破的?”
    美豔的婦人猙獰著臉,拿著一件花色的襯衣,惡聲喝問正蹲在地上,正洗著衣服的小女孩。
    正值冬季,水盆裏的水都快結冰了,小女孩的雙手凍得又紅又腫,但還是在賣力地搓著手上的衣服。聽到婦人的聲音,她稚嫩的小臉瞬間爬滿恐懼,抬頭怯怯地說:“媽媽,不是我弄破的。”
    “還敢撒謊!”
    美豔婦人抄起旁邊的棒槌,就朝她瘦弱的身上打去,邊打邊罵:“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看我不打死你。”
    小女孩被一棒子打倒在地上,她不敢跑,因為跑了被抓到,會被打得更狠。所以她隻能抱住自己的頭,蜷縮著身體。任由那棒槌一棒又一棒地打在她身上。
    疼!
    好疼啊!
    她餘光瞥到站在院子外的男孩,朝他伸出求救的手,男孩走了進來,她以為有救了,臉上帶著欣喜。
    但轉眼間,男孩變成了清雋的男人,他伸出了手,卻不是拯救她,而是也成為了施暴者,巴掌狠狠落在了她的臉上。
    這一巴掌,比母親落在她身上的棍子還要痛。
    “念念,念念……”
    耳邊響起焦急的呼喚,將時念從噩夢拉出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角一片濕潤,抬手一抹,滿手的淚。
    隻是個夢。
    但臉上的痛,卻又殘忍地告訴她,這並不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