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紀大人是剛開始就收集了嗎？”林瑾盯著快堆滿一個百平倉庫的蝗蟲，不由的倒退了幾步後才問道。
    “嗯嗯，蝗災剛來時是一網下去能網到大半網，可現在就不太行了，這些蟲子都跟變精了似的，飛的快散的快，特別是在田裏林裏肆意的，真的是太難抓了。”張武因為同林瑾相熟些，被白徐派過來配合林瑾的工作。
    所以林瑾他問什麽，張武也沒隱瞞將自己知道的，都如實的告知林瑾。
    私下裏自己這些相熟的衙吏們，都猜過紀裏長收集這東西幹嘛，但這會陪林大夫來到這處專業用來收容蝗蟲屍體的倉庫，張武還是不由有些緊張。
    他真不知道，等會林大夫讓自己吃蝗蟲時，自己是乖乖配合的好，還是堅決的拒絕呢。
    畢竟，自己家有糧有銀子，再怎麽也淪落不到吃蟲子的地步吧。
    可白幕僚讓自己聽林大夫的，自己若拒絕了的話，還能保住這衙吏的職位嗎？
    林瑾打開幾個麻袋仔細看了下，才退出來道“張大哥，你先找人將倉庫裏的蝗蟲搬出來曬曬”。
    可能是因為記載不一，紀裏長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隻是簡單曬了曬就歸了倉，導致有些都沒曬的特別幹。
    “全搬出來嗎？這歸倉前都曬過的啊。”張武聞言有些吃驚，這麽多若都搬出來，那曬的地方鐵定不夠啊。
    林瑾點了點頭肯定道“全都要，索幸這裏麵你們是曬過大量石灰，不然那腐爛味怕是都要衝出來了”。
    這幹的與半幹不幹的堆在一起，就是好的黍米都得發爛，更別說是這些蝗蟲屍體呢。
    “哦……，那小的這就去。”張武聞言馬上急了，這可是紀裏長親自交待的事，若裏麵東西真爛掉了，大家都逃脫不了責罰。
    接下來的三天，林瑾並沒馬上開始讓人試吃，先是緊著晾曬好蝗蟲，然後才讓人去尋願意試食蝗蟲的孤兒、乞丐、老人……，當然，事後這是要給配合之人銀子的。
    永和堂，
    “可要為師一起去？”胡大夫看著在藥房拿藥如同來進貨般的徒弟，皺了皺眉問道。
    林瑾讓小藥童將要拿的藥打包好，才拿著列好單子遞給胡大夫道“這點小事不用麻煩師傅，不過這單子師傅你要收好，到時候徒兒拿去向白幕僚報銷”。
    隻是試試可不可行罷了，能不能成自己又沒打保票，再者醫館雖然又招了兩名坐堂大夫，但那技術可比不上曾經那些大夫，師傅又怎麽能走的開。
    “報銷？白幕僚答應了？”胡大夫接過單子，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
    自己當日投誠時可是說過，醫館日後唯紀裏長馬首是瞻，這沒收自己的孝敬銀子已經夠好了，現在居然拿藥還給藥錢啊？
    “師傅，咱們給紀裏長和朝廷幹活，難不成還要倒貼？”林瑾聞言打包藥材的動作頓住了，他還真沒問白幕僚這事，若白幕僚真不給報銷，那這些藥得少拿些過去了。
    胡大夫看著林瑾那狀態，馬上就知道這事的真相了，笑著彈了下單子後道“繼續啊，頓在那幹嘛？
    倒貼也不是吃虧知道嗎？有來有往才能交情深，用這點東西換紀裏長他們的好印象，咱們掙大發了”。
    “好……好吧。”林瑾見胡大夫那眉眼的笑意，口中那想吐槽說的話，悄然收了回去。
    雖然自己兩輩子加起來活了三十多年，但可能是因為兩輩子都窮，一門心思隻知道靠讀書、學醫改變人生，導致自己在很多方麵確定不靈通。
    看來忙完這件事後，自己除了繼續學醫，還要同胡大夫好好學學人情世故……。
    對，還可以買本論語、左傳來讀讀，多讀書可以使人明智，省的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
    “娘，爹他還沒回來嗎？”林瑾看著外麵已經漆黑一片的夜色，問向一臉愁容的王氏道。
    王氏邊盯著外麵看邊回道“應該快回了，田裏的秧苗都被禍禍了，你爹守在那也沒用。”
    想起今日村裏家家傳出的哀嚎聲，王氏就不由慶幸自家有阿瑾，若不然，自己現在恐怕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些天殺的蟲子，不去山裏吃樹葉和雜草，居然紮窩聚在田裏吃秧苗，還是不吃到斷根不罷的那種。
    “爹他應該不繼續育苗了吧？”林瑾一開始就勸過林大壯別忙活了，今年這情形，在努力那也是白送。
    可林大壯和王氏還是要回去試試，回村忙活了這麽久，最終結果還是同自己講的那般不理想。
    唉，別講，自己更沒用，都不敢回村，生怕直麵上那無力的一麵。
    王氏聞言轉眸看了眼林瑾，然後才歎了口氣道“娘也不知道，隻是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若種不了地，日子都不知道該怎麽過”？
    雖然阿瑾月月都將月錢交回來，前些日子更是購買了一地窖糧食，但鐵蛋娶媳婦桃花嫁人的銀子，自己總得要同孩子爹努力掙吧。
    總不能什麽都指望阿瑾，反拖阿瑾後腿吧！
    林瑾對此也沒什麽辦法，隻能寬慰王氏道“相信紀裏長他們肯定有辦法，再者，按生物習性講這蝗蟲肯定活不過冬日，最多明年，日子應該就能好轉起來”。
    當然，前提是百姓們冬日時將蝗蟲卵找出來弄死，又或者氣溫跌到零下將那些蟲卵凍死。..
    但不論哪個前提對於百姓來講，都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林瑾也隻能自己私下想想，而不敢直接這麽對王氏他們講。
    “吱嘎~”
    “孩子他，是你回來了嗎？”王氏外麵傳來的動靜，趕緊走出房門喊道。
    “娘，是俺。”鐵蛋從黑暗裏走了過來，悶聲回應著王氏。
    “鐵蛋，可吃過飯？灶房裏有溫著飯菜，你若餓自己去吃些。”王氏見是大兒子回來，也絮絮叨叨的安排著。
    鐵蛋聞言趕緊擺手道“爹，俺吃過了，今日店裏有喜事，掌櫃讓俺吃了飯在回來”。
    “喜事？劉掌櫃家做啥喜事啊？”王氏有些好奇的問道，最近因為秋耕不順，家家都愁的跟啥似得，劉掌櫃能在這時候辦喜事，想來應該是特別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