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麽眼神？”
    男人的額角暴起一根青筋，但又很快撫平自己的情緒：“嘖，算了，忘了你是個智障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將瑩瑩放進彎曲黑影的懷裏，沒忍住，輕扯了一下瑩瑩腦袋上的小揪揪。
    “嗤，笨死了。你的小命差點就沒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但當抬起頭來，目光觸及彎曲黑影時，他的臉色就驟然冷了下來。
    他微微揚起下巴，神情中滿是傲慢：“瑩瑩就交給你了，現在這裏已經被我撕開了一道口子，你趕緊帶著她出去。”
    “記住，不許向任何人透漏我的存在，就連瑩瑩也不行。”
    “這是命令。”
    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彎曲黑影。
    彎曲黑影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不明白為什麽變成人的灰毛雞仔隻是說一句話，就能令它無法違抗。
    【是……小……灰……嗎……】
    彎曲黑影比比劃劃，發出了不會被常人聽到的嘶啞聲音。
    你到底是誰呢？
    男人本不想理會的，但聽到“小灰”這個過於樸素的名字，不禁腳下一頓，嘴角抽了抽。
    真是太不華麗了。
    這樣傻兮兮又難聽的名字怎麽可能與他相配？
    男人傲然屹立，衣袂翻飛，無比矜持地說道。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尊聽我的大名吧——”
    “玄羽。”
    “但你不可直呼我的名諱，因為這是眾靈之主的名字。”
    “哎呦！”
    瑩瑩“噌”地一下躥起來，一頭撞到了前麵的座椅上。
    “唔好痛~”
    腦袋裏暈暈乎乎的，瑩瑩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好端端地在保姆車裏。
    摸摸小手，沒有傷口。
    摸摸衣服，是幹的。
    原來在回憶裏發生的事真的都是不存在的嗎？
    瑩瑩感覺腦袋很痛，身上也提不起力氣來。
    破碎的小玻璃瓶還躺在座椅底下，車裏滿是返魂香濃鬱的香氣。
    霍承恩還睡著。
    小灰更是四仰八叉地躺在瑩瑩懷裏，呼呼大睡。
    彎曲黑影藏在瑩瑩的影子裏，左晃晃，右晃晃，像是一根隨風飄搖的海草。
    “小黑？你怎麽啦？”
    瑩瑩好奇地問。
    彎曲黑影彎下頭來，默默凝視著瑩瑩，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離得老近。
    如果在別人看來，這估計就是惡鬼吞噬小女孩的恐怖畫麵。
    但瑩瑩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還認認真真聽著，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什麽？是一個叫玄羽的叔叔……大哥哥救了我嗎？”
    彎曲黑影點頭。
    “他是種靈之主，那是什麽？他要種什麽東西，是農民伯伯嗎？”
    彎曲黑影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
    “他為什麽要救我呀？”
    彎曲黑影陷入了回憶。
    不知道為什麽要救。
    那個人沒有說，他唯一對瑩瑩說的話是——
    [嗤，笨死了……]
    啊！彎曲黑影懂了，自信滿滿地說出了答案。
    瑩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唔，所以是一個農民伯伯覺得我太笨，才救了我嗎？”
    “我明明一點都不笨！”
    這個世界真的好複雜噢。
    原來農民伯伯是這麽厲害的存在，就是有點奇奇怪怪的。
    彎曲黑影縮回影子裏，深藏功與名。
    [不許向任何人透漏我的存在，就連瑩瑩也不行。]
    他沒有透露小灰的存在，隻是告訴瑩瑩有一個可怕的人救了她。
    彎曲黑影安詳地想著，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
    所以當灰毛雞仔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瑩瑩激動地抱住他，歡天喜地地說：“太好了，小灰，你也沒事！”
    “我們被一個又厲害又可怕的農民伯伯救了噢！”
    【嘎？！】
    小灰瞪大了眼睛，滿腦袋問號。
    這個小呆瓜到底在說什麽？
    他讓黑影怪不許透漏，但也沒讓他編一段無厘頭故事吧？真沒想到黑影怪的那個腦子竟然還會編故事。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
    【瑩瑩，你發燒了。】
    小灰用絨毛翅膀摸了摸瑩瑩的額頭，那裏的溫度正在不斷升高。
    “呼……好像是有一點難受。”
    瑩瑩的眼睛眯起來，含含糊糊地說。
    自從上次融合了一片靈魂之後，瑩瑩就很少再生病了，但因為這次小灰在回憶中動用了力量。
    瑩瑩的小身板再一次支撐不住了。
    小灰憂心忡忡：【我們得趕緊回去了，你需要吃藥。】
    “唔~可是，我還想拍戲……”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這樣，生病哪裏比得上拍戲好玩呢。
    瑩瑩把微燙的臉頰埋進灰毛雞仔的絨毛裏，小小聲地咕噥：“我不想回去，回去了沒有意思，也沒有人理我……”
    “好不好嘛，小灰。”
    小灰整隻雞都炸了起來，胡亂揮舞翅膀：【你你你，不許撒嬌！】
    【喂，聽見沒有？我這可是為你好，生病了就得吃藥。】
    【或者再找一片靈魂殘片給你補補，問題是我上哪兒去給你找……等等！！！】
    小灰突然瞪大了眼睛，“唰”地一下扭過頭去，力度之大甚至令人懷疑他會不會被擰斷脖子。
    “小灰，你怎麽了？”瑩瑩也被嚇了一跳。
    一絲絲、一縷縷。
    那股本來就縈繞在霍承恩身上的，屬於瑩瑩靈魂殘片的氣息就這麽憑空由淡變濃。
    就好像命運的絲線一圈圈纏繞下來。
    直到變成完全不可以忽視的強烈氣息。
    小灰還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不由得目瞪口呆：【驚了，氣息憑空長出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他什麽時候用言出法隨的能力了？
    如果說之前小灰覺得，霍承恩隻是有短暫接觸過靈魂殘片的話。那麽現在，簡直就像靈魂殘片就帶在霍承恩身上似的。
    【快快快，瑩瑩，扒他！】小灰一揮翅膀，【靈魂殘片就在他身上！】
    咦？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總之先扒再說！
    瑩瑩暈暈乎乎地撲到霍承恩身上，扒起了霍承恩的魔尊長袍。
    ……
    起猛了。
    為什麽他一醒來就看到親愛的妹妹在扒他的衣服？
    一定是他睜眼的方式不對。
    霍承恩睜開眼睛，眨了眨，又閉上眼睛，重新睜開。
    霍承恩：“！！！”
    媽呀是真的！
    霍承恩倒吸一口冷氣，仿佛黃花大閨女般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衣襟，聲音都變了調：“瑩、瑩瑩？！”
    “你在幹什麽？！！！”
    “我在找東西。”瑩瑩可可愛愛地回答，小手還扯著外袍的一角。
    霍承恩驚怒萬分，發出了驚恐的咆哮：“不，瑩瑩，不管你在找什麽東西，都絕對不是可以依靠扒別人衣服獲得的！”
    之前扒別人家小子的衣服，現在又扒哥哥的衣服。
    這非常不健康！
    如果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帶壞了他的瑩瑩，他一定要把那人抽筋扒皮，碎屍萬段！
    可惜瑩瑩的力氣實在太大。
    霍承恩如同嬌弱動人的黃花大閨女，拚死守護著自己不用進局子的底線。
    兩相拉扯間，一根細細的項鏈從霍承恩的脖頸間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