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的目光如同大海般包容，瑩瑩把小灰抱到腿上，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所以我也是在奴役著小灰嗎？小灰最後也會變成睚眥它們那樣嗎？我不想小灰討厭我，也不想小灰變成那副模樣。”
    瑩瑩垂著頭，眼淚汪汪地說：“我想放小灰自由，想讓小灰好好的。”
    灰毛雞仔愣了愣，剛才還暴怒的心就像是被一陣柔風細雨吹過，“滋滋滋”全澆滅了，軟化成了一攤春水。
    【……你寧願忍受和我分開的難過，也想要解除契約，讓我自由嗎？】
    這句話說的有點晦澀難懂，但瑩瑩認真地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嗯。我好喜歡小灰，不想分開，但是更不想小灰討厭我。”
    小灰被震撼到了，好半天才失笑道：【……哈。我還以為你們人類都喜歡把鳥類關在籠子裏，聽它為你日夜歌唱呢。】
    【原來還會有你這種想把鳥兒放回天空的人存在。】
    唔？
    瑩瑩沒聽明白，隻眼淚婆娑地看著小灰，在心裏偷偷疑惑：可是這哪裏有鳥兒呢？小灰明明是雞仔啊？
    噢對了，小灰也不會唱歌。之前小灰答應了瑩瑩要為她唱歌，卻到現在都沒唱過一句。
    好在人與雞仔的心意並不相通，小灰並不知道瑩瑩的小腦瓜裏在想什麽鬼東西，還保持著不錯的心情。
    【瑩瑩，別哭，你聽我說。】
    小灰用絨毛翅膀拍拍瑩瑩的小手，見瑩瑩專注地看著他，便十分鎮重地清了清嗓子：【咳嗯，你知道我們的契約到底是什麽嗎？】
    瑩瑩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們之間的契約是靈魂契約，遠勝於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承諾，這代表我們是一體的，我們的命運緊密相連，你可以代行我的意誌，反之亦然。任何結界都不能阻斷我們之間的聯係。】
    【靈魂契約一輩子隻能結一次，一結就是一輩子，更沒有解除一說。在更古老的時候，如果你想要解除靈魂契約，會被全天下的人靈鬼妖所唾棄的。】
    【所以瑩瑩，你要給我負起責任來啊！】小灰嚴肅地瞪著瑩瑩，氣勢洶洶地說，【你想做這種不仁不義、被所有人唾棄的負心小女孩嗎？】
    瑩瑩被嚇住了。
    原來解除靈魂契約竟然是一件這麽嚴重的事。瑩瑩差一點就要被全世界唾棄了qaq。
    “可是……”瑩瑩猶猶豫豫地說，“那大哥他們……”
    【他們和我們不太一樣。】
    小灰知道瑩瑩想要問什麽，解釋道：【他們簽訂的也是靈魂契約，隻不過沒有我們這麽高的規格罷了。】
    “規格？”
    【當然了！就算是同樣的奶茶也有大中小不同的檔次，像我這麽尊貴的靈獸，當然隻有最高規格的靈魂契約才能配得上我！】灰毛雞仔昂首挺胸地說道。
    【不然為什麽它們都沒有實體，隻有我能有實體，天天陪在你的身邊呢？】
    瑩瑩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小灰和其他靈獸不一樣的地方！
    可是瑩瑩還是不明白：“那為什麽睚眥它們會變成那個樣子？是因為契約的規格不夠高嗎？”
    小灰的神情沉寂下來：【啊那個啊……大概是被騙了吧。】
    這件事小灰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對所謂的“守護獸”和霍家有諸多嘲諷，也從不把睚眥那些靈獸視為與自己同等的存在。
    【我可不像某些蠢貨一樣，隻要見到靈獸就急吼吼地衝上去，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同胞去打抱不平。】
    小灰的聲音中透著冷意：【靈獸們都是很傻的存在。在我們的概念中，靈魂契約是不存在欺騙的，需要雙方自願。】
    【因為一生中隻能簽訂一次，無論是人類還是靈獸都是彼此的唯一。】
    【也許是最初的時候，有什麽靈獸和霍家的先祖簽訂了靈魂契約，然後霍家先祖使用特殊的方法把這份契約用血脈傳承下來，反複修改，最終變成了如今麵目全非的模樣。】
    瑩瑩有點難過了。
    她試著想象一下那個場景：她把小灰當成最好的朋友，一門心思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可小灰從一開始就是騙她的，簽訂契約後便翻臉不認人，把傻瑩瑩當成奴隸，還奪走傻瑩瑩的天賦和力量，讓傻瑩瑩變成醜八怪和黑漆漆。
    瑩瑩心痛到無法呼吸，憤憤地握起小拳頭：“哼，壞小灰！”
    無故被罵的小灰：【？？？】
    “那對不起小灰，我不和小灰解除契約了，我們和好。”瑩瑩把灰毛雞仔抱進懷裏，小臉埋進去，蕪湖~雞仔軟乎乎，暖洋洋的，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草木燒焦後的香氣。
    “但是有沒有什麽辦法幫睚眥它們解除契約呢？”
    小灰一愣，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被某個蠢貨給傳染了吧？】
    【瑩瑩，你可不要學習太一那個家夥！他尚且同為靈獸，你一個人類又為什麽要去管靈獸的閑事呢？莫非你還想解放眾靈，推翻人類？】
    【你們凡人不是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嗎？】
    瑩瑩想了想，天真地說：“可是，哥哥們也過得不開心呀？他們說不定也想解除這個契約呢！”
    這波在瑩瑩眼裏是美好的雙向奔赴！
    小灰一時語塞，他望著瑩瑩那張仿佛世間一切陰霾都會被碾過去的小臉，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誠然，霍家幾兄弟各有各的苦難，可他們也憑借這份契約獲得了太多東西。想讓他們放棄已經到手的天賦和力量，無異於癡人說夢。
    霍家兄弟要是真有這麽高尚的話，他們早就不是反派了。
    所以小灰也隻能含含糊糊地回答：【唔瑩瑩，人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你還是先讓你的幾個“好哥哥”不要做反派再說吧。】
    瑩瑩目光犀利地盯著灰毛雞仔，不高興地鼓起小臉：“哼，小灰也不想幫我，那我自己來！”
    自、己、來！
    好犀利的三個字。正所謂“瑩瑩一思考，小灰就發慌”。這位小祖宗一說要自己靜悄悄地搞大事，小灰立即心生一股不祥的預感：【等等，瑩瑩……】
    可是小灰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
    “咚、咚、咚。”
    不知在什麽時候，門外的說話聲已經不見了，醫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瑩瑩在病床上期待地坐直了：“啊，應該是大哥來……”
    【瑩瑩，別去！】
    小灰一把拉住瑩瑩，壓低了聲音道：【門外的人不是你大哥。】
    “咦？為什麽？”瑩瑩疑惑地小聲問。
    小灰的目光定定地望向那扇緊閉的病房大門，臉色凝重：【因為，你大哥進來怎麽還會敲門？】
    【而如果是臨時找了別人過來，你大哥為什麽沒有發消息告訴你？】
    所以進來的是一個壞人嘍？
    瑩瑩信服了，她“唰”地一下從病床上跳起來，跑向窗邊，敏捷得就仿佛一隻小兔子。
    病房在二樓，瑩瑩可以順著窗戶外麵的水管跳下去。這個瑩瑩超級拿手，以前她經常和惡鬼們你追我逃。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鎖“哢嗒”一聲被擰開了，門外的人緩緩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