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九脈齊至、方家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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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起來。”
    “打啊,最好下死手。”
    落地窗前。
    親自將方家這場奪嫡之爭,從白熱化推到高峰的幕後黑手崔照。
    正翹著二郎腿,手裏握著一罐冰鎮啤酒,悠閑自在,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
    從他眼下的角度。
    恰好能將方家大院裏發生的情形盡收眼底。
    雖然聽不清眾人說的什麽。
    但猜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隔著數百米,仿佛都能聞到空氣中那股焦灼的火藥味。
    無非是雙方都以為勝券在握。
    打算一舉將對方按死,永無翻身之日。
    隻是……
    誰又能料到。
    這不過是一場人為導演的大戲罷了。
    你方唱罷我登台。
    看戲的人永遠都在。
    ……
    “你們想好了?”
    “請動執法祖訓並非小事,縱然是我,也輕易做不了主。”
    門前石階上。
    方無相雙手負在身後,目光深邃,一字一句看似空然,卻給人一種無比的壓迫感。
    “一旦請出,再無回頭之說!”
    這……
    聽聞此言。
    院中氣氛更是壓抑。
    仿佛有一雙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眾人的喉嚨,讓人難以喘息。
    無論是方修文所代表的第一脈。
    還是方修侯代表的第七脈。
    一行人皆是麵麵相覷。
    但很快,他們神色間的猶豫便被決然替代。
    僅憑手上掌握的證據。
    對方就注定掀不起一點風浪!
    “家主,我方明宣,代方家第七脈請祖訓,一切後果,願自行承擔!”
    方明宣還是一如既往地火爆。
    此刻擰著眉頭,咧嘴望向不遠外的方明德,嘴角滿是冷笑。
    這老家夥……現在還能笑得出來。
    一旦他拿出那張照片。
    最遲明天,整個望京的上流社會圈子裏,都會流傳他被兒子戴帽子的事。
    到時候,也不知道他還抬不抬得起頭,笑不笑得出來?
    院中樹蔭下。
    迎著方明宣那張諷刺的臉。
    方明德眉頭微皺,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浮現。
    總覺得有什麽壞事在等著自己。
    不過。
    眼下箭在弦上。
    也容不得他多想。
    既然方明宣已經應戰,他就決不能退縮。
    現在犯慫。
    比到時候輸了還要掛不住臉。
    “家主,我第一脈也是如此。”
    “請祖訓,絕無悔意!”
    想到這,方明德雙手抱拳,朝著北方虛空一拜,咬著牙神態決絕。
    方家先輩,據說是從北方遷來望京。
    百十年時間裏,披荊斬棘,方才為後人開辟出如今這一切。
    到今日為止,方家真正的老宅依舊保留著。
    就在位於九道灣胡同那塊。
    早年間,聽說那邊要拆了老房子,方家硬是打通關係,將老宅花費重金重新買了回來,並且攔下了拆遷。
    隻不過而今。
    那邊的老宅並無太多人居住。
    隻是將方家曆代先祖牌位供奉於其中。
    另外,方家輩分最高,年齡最老的一位三叔祖也住在其中。
    雖然已經九十幾歲,但眼不花耳不聾,身體硬朗。
    住在老宅,一方麵是為了看顧先祖牌位,每日早晚都要上香,另外逢年過節還要設下靈堂。
    這些事晚輩做的比較糙。
    那些繁複的規矩,他們也記不住。
    另外一方麵,也是為了鎮守方家老祖宗留下的訓誡。
    作為看守之人。
    必然是方家輩分最高的人來。
    同時,他也擁有著幾乎和家主、長老會相同的權力。
    一旦有人破壞家規,先祖遺訓。
    便會請動執法祖訓。
    一旦確定成實,收回本命戒、革出家譜,驅逐方家。
    比起這些,打斷腿都算是輕的了。
    畢竟驅逐本家,就等於自此方家不再有這麽一號人。
    要知道,作為方家嫡係,從一生下來注定就是天之驕子般的人物,高高在上,享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優渥。
    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
    尤其自小開始,家族就會為他們挑選一名死士,彼此之間簽訂契約。
    幾乎就相當於。
    多了一條性命。
    隻要不是惹到惹不起的人,死士未死之前,他們都還有存活的機會。
    所以就算是個廢物,在方家的大樹下,也能活得極為滋潤。
    而脫離了方家的庇護。
    放到外麵,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兩說。
    更別說,方家樹敵無數,一旦被拋棄,大概率會被那些豺狼盯上,吞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下。
    如此種種原因下。
    誰又敢輕易請動執法祖訓?
    一旦動用,雙方那就是真正的撕破臉皮,不死不止了!
    “好!”
    見雙方仍舊半步不退。
    方無相淡淡的點了點頭。
    他作為家主,隻會冷眼旁觀,絕不會親自下場,眼下言盡於此,當然不會阻攔。
    “來人。”
    “家主!”
    一聲低喝。
    刹那間,一個灰袍人仿佛是憑空般,驟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躬身抱拳,低眉順眼地應道。
    隻見他神情淡漠,臉色間無悲無喜,站在那極不起眼。
    但不知道為何,隻是站在那,便給人一種無比得壓抑感。
    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
    他一雙眼睛一黑一白,一清一濁。
    左眼澄澈而鋒銳,右眼卻幾乎隻剩下眼白。
    宛如一條蟄伏黑暗中的毒蛇。
    隨時都會待人而噬!
    看得人不寒而栗。
    獨眼蛇!
    這就是他的名號。
    方無相的貼身死士之一,無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字。
    隻知道他在方無相身邊待了數十年。
    出手次數不詳,但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對手則是……永遠從世上消失。
    就算是斷眉人紀宗,在他麵前也不敢放肆。
    畢恭畢敬,以前輩相稱。
    “去一趟老宅,將三叔祖請來。”
    方無相並未回頭,隻是淡淡的吩咐道。
    “是,家主!”
    獨眼蛇沒有半點猶豫,抱了抱拳,便轉身離去。
    不多時。
    一輛黑色商務車,從方家地庫開出,在轟鳴聲中一路遠去。
    方莊距離九道灣胡同,並不算遠。
    來回一趟,頂多也就半個小時。
    方無相還等得起。
    更何況去接的人,還是方家輩分最高的三叔祖。
    就是他也要稱呼一聲三叔。
    雖然並非他們這一脈出身,但方家上下血脈相連。
    方無相自然不會授人以柄。
    而眼看他都未曾離開,頂著烈日等候,其他人更不敢走。
    隻是……
    方明宣和方明德兩脈,因為奪嫡之爭,而要求請動執法祖訓的消息,就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轉眼間,就傳到了方家內外所有人的耳中。
    方家這一代。
    看似有九大嫡係。
    實際上,多年前第五脈被革除方家家族。
    以及第六脈卻是斷了傳承。
    六長老雖然還活著,但膝下無子,和斷了也沒區別。
    相當於隻有七支嫡脈。
    奪嫡這等大事,支脈和外姓是沒資格參與的,故而……就算聽聞了這個消息,他們也不敢踏入方家大門跑來圍觀湊熱鬧。
    但……
    七脈的人。
    卻是一個不差。
    短短十幾二十分鍾的時間裏,便盡數趕來。
    雖然是第一脈和第七脈之間的爭鬥。
    但這麽大的事情,誰又能坐得住?
    不僅關乎方家未來,同樣也與他們息息相關。
    退出奪嫡資格後,那些人其實也在暗中下注站隊。
    賭對了。
    往後幾十年,他們的後輩也會因此受益。
    畢竟放到古代,那可就是從龍之功。
    “這麽熱鬧?”
    雲頂酒吧七層頂樓露天泳池。
    看著一輛又一輛的豪車,駛入方莊,最終停在方家大院外。
    崔照都忍不住一陣咋舌。
    雖然早在一周前,他就將方家調查了底朝天。
    這麽說似乎也不太準確。
    至少擺在明麵上的基本上毫無差錯。
    更深層次的東西,就很難挖掘的出來,要麽需要時間,要麽就得耗費更多的錢。
    眼下看來。
    崔照並不需要。
    在他來到望京之前,方家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稍稍一動,就會點燃,為之爆炸。
    哢嚓——
    隨手拿過一罐啤酒。
    撕掉提扣。
    仰頭灌了一大口。
    崔照隻覺得通體暢快。
    這個位置看戲,簡直絕了。
    一邊慢吞吞的喝著酒,另一邊,手指無意識的在桌上輕輕敲動著。
    時間也在一分一秒過去。
    一罐啤酒下肚,原本還略顯空曠的方家前院裏,此刻已經人頭熙攘,沾滿了人影。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全是被執法祖訓驚動而趕來的方家嫡脈中人。
    “差不多了……”
    眼看人滿為患,崔照敲動的手指,忽然加重了幾分力氣。
    目光劃過方家大院,轉而落在小區大門外。
    那裏正有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通過門禁朝裏開去。
    赫然就是之前離開的那一輛。
    見此情形,崔照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
    他雖然不清楚,車上坐的究竟是誰,但能讓方無相親自下令,如此大張旗鼓前去迎接的人。
    在方家地位一定極高。
    隨著那輛車緩緩繞過樹蔭小道。
    終於,停在了方家大門外。
    “來了!”
    聽到刹車聲,一直負著雙手,閉目養神的方無相,猛地睜開眼睛,沒有半點猶豫,徑直朝大門處走了過去。
    除了他之外。
    人群中,又陸續走出幾道人影。
    都是須發皆白的老者。
    若有熟悉方家的人在的話,就會一眼認出,這幾人便是如今方家九大嫡係的掌舵人。
    而且。
    從他們的站位,也能看出不少東西。
    方無相位居最前最中。
    在他身後左邊是個身穿唐裝,拄著拐杖的老頭,須發皆張,看似垂垂老矣,但眉眼之間卻是鋒銳如刀,猶如病虎。
    他便是第一脈的大長老。
    至於右邊的,也是個老者,不過比起大長老年紀就要小了不少。
    身形挺拔、站如蒼鬆。
    赫然就是第七脈的掌舵人。
    也就是方修侯的爺爺。
    如今方家九脈中,實力僅次於家主和大長老的人物。
    兩人之間隔著幾步。
    都是目不斜視。
    但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人間已經到了水火不容、劍拔弩張的程度。
    至於其他人,就要隨意許多。
    三三兩兩的站著,偶爾還會低聲交流幾句。
    咚——
    等了片刻。
    終於,身前那扇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
    一道瘦弱矮小鶴發蒼顏,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身影,在手下人的攙扶下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
    手裏則是握著一把色澤漆黑,宛如戒尺般的東西。
    他太老了,說九十可以,一百也成。
    即便走著路。
    老頭雙眼仍舊微微眯著。
    似乎隨時都會睡著的樣子。
    但就算如此,卻沒有一個人膽敢忽視他的存在。
    在他出現的刹那。
    原本還略顯嘈雜的大院,瞬間變得寧靜無比。
    方無相神色間也是露出一抹肅然,領著身後眾人,抱拳躬身,朝老人深深拜了下去。
    “我等……拜見三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