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噓別動我抱著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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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
    一連數天過去。
    陳望幾乎寸步未出。
    全部的時間都宅在家裏修行分神功。
    就如當日的周天呼吸法一般,入門雖快,但想要精通,卻是難如登天。
    不過……
    天道酬勤。
    幾天苦修的成果還是不錯。
    此時,外麵天色初亮,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天空介於幽暗與光明之間,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青冥色調。
    書房裏。
    卻仍舊是燈火通明。
    陳望盤膝坐在地上。
    看眉眼之間的倦容就知道,又熬了一個通宵修行。
    忽然間。
    他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那雙滿是血絲的眸子深處,一左一右,兩道漩渦不斷轉動。
    與前幾日相比。
    似乎沒有太多變化。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察覺到,兩道漩渦黑白分明,猶如深邃星空中的日月星辰。
    最為關鍵的是。
    兩道漩渦,層層疊疊,分成一縷又一縷。
    呼——
    “不眠不休三天,總算徹底入門了。”
    感受著漩渦的變化,陳望緩緩吐了口濁氣,低聲喃喃道。
    分神功。
    以一化二、二化三、三衍萬千。
    看似稀疏平常,簡單無比。
    實際上,難就難在了這第一關上,一如何化二?
    這三天時間裏,前麵足足兩天,他都在苦思冥想,如同一座雕像,不眠不休、不飲不食,幾乎達到了道門真人的辟穀境界。
    但實際上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哪是不想吃喝?
    純粹是心神徹底陷入其中,難以自拔,根本察覺不到外界時間的流逝。
    直到第二天深夜。
    第三天初始的那一刻。
    他腦子裏就像是有一道靈光閃過。
    原本如同亂麻般的思緒,一下被梳理清楚。
    一夜時間,從那一縷神念中剝離出了第一道,然後一鼓作氣,勢如破竹般,又以二化四。
    如今,那一縷已然變成了足足八道。
    也征兆著他的分神功,徹底入門,踏入了第一層。
    準確的說就是入門。
    分神功與尋常功法完全不同。
    沒有特定的境界,也無規劃的層次。
    僅僅是以神念衍化的數量大概判斷。
    按照他的推斷,十縷之內,應該就是第一層,百縷則是第二層,五百縷三層,千縷方能達到第四層境界。
    這也就意味著。
    越是往後,修行難度便越高。
    尤其是四到五層,簡直就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關隘。
    想要修到那一重。
    至少需要將神念化為五千。
    而且,分神功不僅僅是神念化雨那麽簡單,最重要的是,修行分神功,能夠大幅度提升神識以及神魂。
    要知道。
    道門修行的第二重。
    便是神魂秘境。
    也就是說,隻要他將分神功修煉更高的層次,到時候從肉身秘境跨入神魂秘境,將會比其他人更為迅速簡單。
    修行如攀山。
    一關一重山。
    無論武道還是修道都是如此。
    正是因為關隘的存在,才會讓修行難度大為提升。
    這也是為何無數人,修為停滯不前,甚至終身都無法打破瓶頸,難有寸進。
    而道門修行本就極難。
    兩個大境界之間,想要跨過去更是千難萬難。
    如龍王廟的赤明老道。
    也算是天賦驚人。
    但一輩子都被困在肉身秘境,到如今這個年紀,再想破關,可能性基本上為零。
    所以,分神功的強大就在於此。
    別說大幅度減小難度。
    哪怕隻是多了萬分之一破境的可能性。
    恐怕都要引起無數人的震動。
    想明白了這一點。
    陳望又怎麽會不激動萬分?
    熬夜算什麽?
    以他的身體,別說三天三夜,就是半個月不眠不休,他也能撐得住!
    不瘋狂,如何成魔?
    “入門關倒是好過,難的是第二重啊。”
    驚喜過後。
    陳望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從無到有確實難,但對他而言,也就僅僅三天時間。
    但從十到一百。
    需要的水滴石穿,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苦修。
    “不過,年輕就是最大的優勢,我時間夠多。”
    搖了搖頭,陳望淡淡一笑。
    神色間浮現出一抹自信。
    不再多想,起身稍稍舒展了下身體,然後徑直推開書房門,一步步朝樓上走去。
    這個點洗個熱水澡。
    還能睡個回籠覺。
    就在他一步步拾階而上,消失在二樓房間時。
    院中那株古樹之中。
    一道複雜的目光才緩緩收回。
    金鱗蠱一臉難以接受的神色。
    即便過去了三天。
    它還是沒能從受傷中回過神來。
    憑什麽?
    我才是蠱神分身,先天生靈!
    但就算是它,當年觀摩九龍宗那位老不死,暗中偷學分神功,也足足用了將近十天功夫,才一點點摸索到了門檻。
    而這個家夥。
    竟然隻看了一次。
    便能入門。
    接下來三天時間,就將分神功練到了第一重。
    奶奶的,究竟誰才是先天生靈,誰才是天資妖孽?
    倒不是嫉妒,畢竟站在它的層次,縱觀整個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夠和它比肩。
    實在是難以置信。
    這無數年裏,穿行在時間長河中,金鱗蠱見過無數天資出眾的人。
    單論天資。
    陳望怕是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但他的勤奮卻是少見。
    它住進清風小築後,也有幾天時間裏,以它的神念,隨隨便便就能籠罩整個院落。
    也就是說陳望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它的眼睛。
    但……
    幾天的觀察下來。
    它才發現,這小子的生活,幾乎隻能用單調和枯燥兩個字來形容。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
    不對,準確的說,這小子為了修行都可以做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尤其是這三天,待在那小破書房裏就沒出來過。
    這種瘋癲狂魔的程度。
    它隻在一種人身上見到過,那就是苦修僧。
    雖然不屑,但那些禿驢的信仰還是值得敬佩。
    在他們的觀念裏。
    一切皆可放棄。
    七情六欲,甚至生老病死,隻有修行,不斷的修行。
    但這小子才十七八歲。
    正是人生最為美好的年紀。
    不出去吃喝玩樂,享受大好的青春歲月,整天跟個老頭子似的待在家裏修行有什麽意思?
    而且。
    這小子身邊雖然看似鶯鶯燕燕,美女無數。
    實際上還是個童子身。
    一個女人沒有碰過。
    “嘖嘖……人生苦短,這麽拚命做什麽?”
    收回目光,金鱗蠱再度躺回樹葉做的繭房裏,翹著二郎腿低聲喃喃道。
    不過麽。
    雖然嘴上有著諸多不滿。
    實際上,金鱗蠱對他還是極為滿意。
    這幾天因為修行之故,擔心它會沒有飯吃,特地交代了你個寧柔,每天過來修行的同時,照顧好金鱗蠱。
    準確的說。
    是照顧好它的一日三餐。
    小姑娘表現的不錯。
    這幾天它幾乎把中海的美食吃了個遍。
    “可惜小姑娘天資平平,要不然收她當徒弟都好。”
    金鱗蠱砸了咂嘴。
    陳望身邊的這些人裏。
    能入它眼的,也就蘇靈溪一個。
    寧柔嘛,人還不錯,就是天賦差了點,隻能算是中人之資。
    而它可是蠱神分身,先天生靈。
    收徒那麽大的事情怎麽能隨意?
    所以,它在考慮,有時間的話自己是不是點撥幾句,也省得她一個小姑娘,整天坐在那浪費時間。
    這兩天無聊,它曾問過一嘴。
    寧柔說自己修行的是內功心法,傳自龍虎山的什麽天師五鬥拳。
    什麽狗屁的功法。
    龍虎山它倒是有所耳聞。
    千年時間裏,也曾出個幾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尤其是那幾個牛鼻子天師。
    實力都還不錯。
    但這破功法,一眼就能看得到頭的尋常貨色,也配得上天師兩個字?
    當然,這話金鱗蠱也就腹誹了幾句。
    寧柔那小丫頭,看著英姿颯爽,實際上性格還挺倔強。
    尤其是對陳望那小子言聽計從。
    自己要是直接了當說是垃圾的話,可能反而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算了,誰讓本神心軟。”
    “一般人哪有這樣的機會。”
    想了想,金鱗蠱打算今天她要還是枯坐浪費時間的話,就提點她幾句。
    點撥不了陳小子。
    還不能在寧柔身上找回場子?
    樓上。
    陳望赤著上身,鑽進水霧朦朧的浴室裏,任由熱水在身上衝刷著。
    不得不說,連著熬了三個通宵。
    那種疲倦就算是他,也有點承受不住。
    尤其是熱水一泡,仿佛全身的疲勞感全都湧了上來。
    眼皮子重若千斤。
    腦子裏昏昏沉沉。
    本來還想多泡會的他,簡單衝洗了下,隨手扯過一條浴巾圍在身上,然後一躍縱身撲在了溫軟的床鋪上去。
    眼下。
    他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睡覺。
    就算天塌了也不能阻止。
    隻轉眼間,一陣均勻的呼吸聲便在房間裏響起。
    “睡了好。”
    “你小子再不睡,本神都得動用點手段了。”
    樹蔭下的繭房裏。
    察覺到那股沉沉的呼吸聲。
    金鱗蠱暗暗歎了口氣。
    這兩天它最煩惱的,不是吃住,而是寧柔那小丫頭一有時間,就在它耳邊問起陳小子的情況。
    小丫頭自己不敢推門去看。
    說是怕打攪先生修行。
    放以前,這種小事它才懶得理會。
    關鍵這丫頭嘴巴甜,做事又厚道,隻要它想吃的東西,一句話不多說,開車就去買回來。
    這老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它哪好意思拒絕?
    隻能說那小子在修行的關鍵時刻,等結束了他自然會去吃飯休息。
    如今。
    答應她的事情,總算有了個結局。
    雖然不是它做的。
    但至少結果一樣就行。
    伸了個懶腰,看了眼頭頂,天色還早,金鱗蠱也埋頭繼續呼呼大睡。
    它的蠱生詞典裏。
    就沒有苦修這兩個字。
    修行是什麽?
    不是睡醒吞食天地靈氣,然後再睡一覺,自然而然就做到的事情麽?
    如今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鬼地方。
    更是應該及時享樂。
    要不然,萬一哪天本體蘇醒了,一個念頭,就能將它抓回去。
    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等它也沉沉睡去。
    院子裏再度陷入寂靜。
    時間則像是被人按下了快進鍵。
    天色不斷轉亮,雲層浮動間,偌大的城市也從睡夢中醒來,再度恢複嘈雜和熱鬧。
    江麵上不再隻是風平浪靜。
    停在港口裏的船隻,響起悠揚的汽笛聲隨江而下。
    幾個鍾頭後。
    院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睡夢中的金鱗蠱一下驚醒,睜開眼,目光灼灼的盯著院門方向。
    期待著今天寧柔會給自己帶什麽樣的早餐。
    隻是……
    等它抬頭看去時。
    卻發現進來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身材高挑,一襲米色長裙,五官精致,肌膚白皙勝雪,鼻梁上帶著一隻墨鏡。
    雖然遮住了大半的臉龐。
    但仍舊掩蓋不住她的美豔絕倫,以及那股高冷淩厲的氣質。
    “這是?”
    金鱗蠱這還是第一次見她。
    眼神裏不禁閃過一絲狐疑。
    但很快……
    它臉上的狐疑,就變成了驚歎。
    因為,它從進門的那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精純無比的冰髓靈氣。
    “又來個天生靈體的女人。”
    “陳望那小子什麽福分?”
    靈氣如此精粹,後天修行根本無法做到。
    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天生靈體。
    不過這種體質的人,本就是萬中無一。
    但是……
    來中海才幾天時間。
    它前後就見到了兩個。
    最氣的是,還都和陳望有所關聯,一時間,縱然是它,都忍不住咬牙切齒。
    那小子得是什麽樣的逆天運氣?
    “咦?”
    “怎麽沒人?”
    穿過小院,推門進入客廳,先是看了一眼書房,但空無一人。
    又看了下茶室那邊。
    也不像有人的樣子。
    蘇清影不禁秀眉微蹙,自顧自的說道。
    她今天之所以親自登門,是因為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打陳望電話總是無人接聽。
    本以為他是去了妹妹那邊。
    但打過電話,靈溪也說有幾天沒見了。
    甚至又問了袁樹。
    袁樹也說沒見。
    她心裏才越發奇怪。
    一般而言,陳望在中海又沒有其他熟人,而且他的性格,並不是那種四處亂玩的人。
    又擔心他獨自一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所以,蘇清影才會一早過來。
    隨著公司漸漸走上正軌,如今她已經不需要前幾個月那樣,每天被大大小小的事務纏身,忙的腳不沾地。
    畢竟還要抽出空來,修行師傅傳授的道法。
    她於是決定放權。
    盡可能將事情放給手底下人去做。
    除非是管理層實在無法決策,比如大公司之間的合作,或者關於公司月度、年度一類的規劃,又或者她必須出場的重要會議。
    本來親力親為。
    大小事務一把抓。
    那樣的生活確實疲憊。
    每天睡眠時間嚴重不足。
    如今這麽做,公司運轉並不會受到影響,最關鍵的是,她有了更為充足的私人時間。
    隻不過,這也是相對而言。
    能夠抽出的空閑時間還是不多。
    但這對蘇清影而言,已經算是難得的輕鬆了。
    從客廳裏出來。
    站在門口,蘇清影四下看了一眼。
    院子裏打掃的幹幹淨淨,隻有零星的幾片落葉。
    看得出來,並不像離家數日的樣子。
    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旁邊小樓二層的方向,“不會還在睡覺吧?”
    眼下都快九點了。
    烈日高懸。
    陽光穿過樹葉,在地上投射出無數斑駁的陰影。
    在她印象中,陳望的生活極為規律。
    無論前天睡得有多晚,第二天他總能一早醒來修行。
    用他的話說。
    修行那是早就刻進了骨子裏的事。
    但今天……顯然不對啊。
    都這個點了。
    想了想,蘇清影還是起身朝樓梯走去。
    無論如何都要看看,確認了再說。
    “嗯?”
    蘇清影不知道。
    從她進入清風小築的那一刻起。
    就有一雙目光盯著自己。
    隻不過,金鱗蠱的眼神裏更多的是審視和驚歎。
    “看長相……似乎和靈溪那丫頭有點像啊。”
    忽然間。
    它就像是發現了一樁大事。
    眼神猛地亮起。
    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它的眼睛本來就能夠看穿虛妄,眼下來的這個女人,和蘇靈溪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隻不過一個溫婉,一個高冷。
    但顯然就是姐妹兩人。
    從之前的情況看,陳望和蘇靈溪關係不淺,它甚至聽到過那小子私下叫她老婆。
    那如今……又算怎麽回事?
    “嘿,沒看出來啊小子,腳踏兩隻船?”
    “還是姐妹。”
    “虧得本神還真以為你小子,一心修行,心無旁騖。”
    “哼,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金鱗蠱這會哪還有睡覺的心思。
    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生怕錯過任何一幕。
    咚咚咚——
    高跟鞋踩著樓梯,終於走完最後一級,蘇清影摘下墨鏡,站在陳望門外。
    伸手輕輕一推。
    房門頓時露出一條縫隙。
    “真在睡覺?”
    看著房間裏,那道橫躺在床上的身影,不是陳望還會是誰?
    蘇清影一下咬緊嘴唇。
    這家夥,明明在家,竟然敢連著幾天都不接自己電話。
    仿佛把自己遺忘了一樣。
    自己還擔心,生怕他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連著兩天晚上都沒睡好。
    今天更是一早就從公司裏趕過來看他。
    哼,他倒好。
    什麽事沒有,都這個點了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越想越是生氣的她,直接推門進去。
    隻是……
    等她走到床邊,正要伸手將那個可惡的家夥推醒時,沒想到才伸手,熟睡中的陳望忽然探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輕輕一拉。
    蘇清影完全沒料到這幅情形。
    隻覺得腳下踩空,整個人順勢一下倒向床上。
    而沉睡中的那個家夥,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雙手一摟,便恰好扶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摟在了懷裏。
    “你……”
    感受著自己懷中那具身體。
    蘇清影臉頰瞬間刷的一下變得滾燙。
    這家夥……越來越過分了。
    隻是,還沒等她說話,耳邊便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噓,老婆,別動,讓我抱著你睡。”
    蘇清影身形一下僵住。
    下意識低頭看去。
    埋在自己懷裏的陳望,此刻正看著自己。
    一雙眼睛裏滿是細小的血絲。
    眉宇間那股疲倦更是濃鬱到幾乎化不開。
    神色間寫滿了勞累。
    聲音裏的嘶啞,顯然是熬夜後的結果。
    他這是……多久沒睡了?
    蘇清影張了張嘴,本來還氣咻咻的她,此刻卻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在她印象裏。
    陳望從來都是神采奕奕,精神充沛,神色張揚,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但眼下的狀態,是她從未所見的。
    字裏行間,都透著濃濃的倦意。
    甚至都來不及說別的話,整個人便再度沉沉睡去。
    “睡……睡吧。”
    “我陪著你。”
    蘇清影抬起青蔥玉手,輕輕撫摸著陳望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眼神裏寫滿了溫柔和心疼。
    “???”
    而此刻。
    樹蔭下的繭房裏。
    ‘看’到這一幕的金鱗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奶奶的,這劇本不對啊。”
    “這小子憑什麽,天賦好也就算了,桃花運竟然也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