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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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書案前,靜靜凝思。
闕哥哥穩坐太子之位多年,也頗得王上喜愛,蘭無關想要爭那位置,他憑什麽?
師父,師兄,包括我,都是站在闕哥哥的一邊。
不過,蘭無關的師父,乃是天罰協會的執法長老月均。天罰協會,在暗中爭奪王權的可能性不小,畢竟,天罰協會近年來的勢力擴張迅猛,師父和師兄對其非常戒備。
因此,師兄他這次回來之初,雖是打著為我出氣的名頭,實際也是對天罰協會的敲打,搗毀了天罰協會在王都的分部。
歪打正著,算是卸了蘭無關一臂。
現在王都尚無天罰協會的據點,如有大量天罰進城,師兄必會有所感應。
因此就算有月均撐腰,天罰協會的支援力量也難以覆蓋王都。
而我前腳剛入住將軍府,蘭熙嶽今日便早早來訪,在這麽突兀的時間,難以不讓人起疑。
難道安王也在暗中支持蘭無關?
不過安王乃是閑散王爺,就算支持,又有什麽用?
也許,蘭無關還有什麽隱藏在暗處的力量?
我咬著筆杆,托腮對著一桌的關係圖發呆。
=3=
在王宮的緝天鑾,收到仙傾撫的傳信之後,不悅之色凝在眉心。
他幾乎就要站起,加速法陣都已準備好在腳下。
“天鑾,坐下。”
槐牢透呷了口茶,瞥了他一眼,神情中略有不滿。
緝天鑾聞言,最終腳下法陣隨風消散,安坐在椅子上,手邊茶杯裏的茶卻突然沸騰翻滾起來。
感受著越來越燥熱的空氣,槐牢透歎了口氣,道:“傾撫毀容,為師確實也失職,也同意了你們出宮同住。但你們,永遠是師兄妹,為師不希望你們落人口實,懂嗎?”
“師父!”緝天鑾不甘,以他如今的能力與地位,偏愛護短,又有誰能奈何他?
“況且,到目前,傾撫仍舊是太子殿下未過門的太子妃,隻待傾撫的臉治好,兩人便完婚。”槐牢透細細觀察緝天鑾臉上的神色,見到他逐漸破碎的偽裝,心中也是歎了一句不由己。
緝天鑾眉頭皺的更緊,一襲粉色長衫無風自動,威勢逼人。
槐牢透知道他如此憤怒的原因,又歎一口氣。
“我原以為,你和太子殿下關係如此融洽,是早已將從前的恩怨放下了。”
“弑母之仇,如何能忘。”
“殺了翎雪之人,我早已將其挫骨揚灰了。他,雖是一切的起源,但後麵發生的一切,卻並非他所願。天鑾,如今你已經足夠強大,你可以自己選擇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如果太貪心了,到最後,反而會一無所有……”
緝天鑾沉寂了下來,他何嚐不知,盡管自己已如此強大,但總歸隻有自己一人,若談想要守護什麽,尚還欠缺。
“師父,請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緝天鑾終是聽進了槐牢透的話,從他天穴處散發的熱氣也漸漸被風吹散。
午宴時分,緝天鑾告知蘭鳳闕上午在將軍府發生的事情以及小傾的傳話。蘭鳳闕有意與安王多飲了幾杯,看似相談甚歡。
緝天鑾一邊倚在樹上飲著果釀,一邊注意著各方的動靜。
目前,局勢不穩,自己想要的,不過是護小傾一世周全。
而這一切的基礎,就是帶有真龍血脈的蘭鳳闕,坐上那個寶座。
因此,蠢蠢欲動的蘭無關,必除之。
=3=
緝天鑾回府前,特意用術法清除了周身的酒氣。
小傾自從落水事件之後就很厭惡酒,除了特別煩腦之時,絕不沾酒。
踏入府中,立刻就有暗衛前來匯報小傾所在之處。他一刻也等不及,腳下泛著銀光,轉瞬之間人已出現在了寢室。
我將自己悶在屋內一整天,眉眼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直到聽見屋門被推開的動靜,先是欣喜地望過去,但想起現在自己這幅實在不堪入目的容顏,立刻又背過了腦袋,慌張起身去找自己覆麵的麵紗,卻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發出一聲悶響。
“作甚!”師兄急切的聲音從門側響起,又在耳畔落下。
粉衣劃過桌麵,將整張桌子震為齏粉。
我被師兄牢牢箍在懷裏,撞腫了的手指被他護在掌心輕揉。
“明明都十六了,怎的還如此叫人不放心。”師兄的語氣先是帶著責問,可下一秒又歸咎於他自身:“隻怪師兄準備的桌案不合宜,晚間便讓人換新的來。”
我見他生自己的氣,連忙解釋道:“我……我隻是想去拿麵紗……怕嚇著……”
“傻姑娘,師兄不準你再這麽說。”
不知道為什麽,聽著師兄略帶著顫抖的聲音,我又想到昨晚的那個吻。
如今我還是闕哥哥的未婚妻,可又與師兄拉拉扯扯,算什麽呢。
我輕輕推開師兄,退後一步站好,道:“師兄說的對,反正小傾與師兄是永遠的師兄妹,師兄定然不會因為容貌便拋棄小傾的。”
緝天鑾一頓,仿佛什麽東西哽在喉中,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什麽。
我見空氣都有些僵硬,連忙換了話題:“師兄,今日午宴,可看出了安王與蘭無關之間有什麽端倪嗎?”
我不敢看師兄的目光,隻蹲下身撿起掉落在地的紙,其上寫了一些今天下午所分析的局勢,希望能對師兄有一些幫助。
瞥見方才撞到的小指,紅腫已消了。師兄的治療術法,近幾年倒是精進了不少。
“安王一直低調,暫時還看不出什麽,不過我已提醒鳳闕,讓他小心安王。”
師兄將桌案倒塌之後、他用術法護著懸浮於空的金星硯放到旁邊的茶幾上,接過我遞的紙:“這些等我明日進宮,拿去同鳳闕一起商議。小傾今日那麽早被吵醒,現在可想午憩?”
聽他提到早起,我又不得不想起安陽郡主的那一番話。
“師兄,今日安陽郡主前來,不隻是道賀那麽簡單。”
想到自己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他人的棋子,我實在是不甘。
“她還說了什麽?”
“她確實說了一些,擾人心智的話。”我心虛地抬眼,見到師兄緊張的眼神,又心虛地垂下眼簾,“我不知該不該說……這也許,就是蘭無關擾亂我們的陰謀。”
師兄揉了揉我的腦袋,將我抱回床上,替我脫了鞋。
“小傾,你既然感到了為難,便不必說。以你的聰慧,明知這是他們設的計,卻還猶豫是否要告知我,似乎這對我來說也是個很重要的消息。但是我隻需要你知道,小傾,這世間,對我重要的,不過隻有你。”
我把被子拉到蒙過頭,躲在被子裏狠狠點頭。
似乎從昨晚開始,我與師兄都刻意隱藏的什麽東西,已經露出了端倪。
師兄隻是輕輕撫著我的發絲,緩慢的節奏帶來了困意,我沉沉睡去。
完全不知,在我午睡的一個時辰,師兄徑直去了安王府。
師兄拔出【焚龍】,直插.入安王府門前的地磚。
原是春寒料峭的日子,安王府中的人隻突然覺得地麵熱的燙腳,然後眼睜睜看著木製的椅子桌子睡榻,一個接一個燃燒起來。
“走水啦——走水啦——!”
“快快快,快滅火!”
府中頓時亂成一團,叫喊聲與腳步聲雜亂無章。
緝天鑾就大剌剌地站在王府門前,倚靠著【焚龍】,帶著嘲諷的笑。
蘭熙嶽感受到了王府門口傳來的毫不掩飾的【焚龍】的氣息,哪裏還能不知道是他來了。
見到循著氣息找來的蘭熙嶽,緝天鑾的神色也無半分變化。
蘭熙嶽一路小跑過來,還在微微喘息,見到這幅模樣的緝天鑾,眼中神色一變再變,最終沉於混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