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三年後的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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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緝天鑾聽仙傾撫這麽說,心中一凜。

    難怪,難怪方才,自己心裏突然湧出了一股衝動,差點就控製不住地轉身去拉住小傾的手。

    這裏的花香,竟然能放大人的欲望嗎?

    “找不到破解之法,我們暫時不要貿然進入。”仙傾撫又接著說,“白雪,你是劍靈,有魔劍護體,也不需要呼吸,不會被這些花香所迷,你先進去看看情況,若是還有活著的人,想辦法保護他們。我找到破解之法後,立馬進鎮尋你。”

    白雪點點頭,意念一動,將【天仲源元】收進自己體內,然後快步循著溪流而上。

    緝天鑾轉身,輕輕按住仙傾撫的後腦,將她的鼻子湊近自己的天穴:“我已打開天穴,放心呼吸,我先帶你出去。”

    “你瘋了!這毒萬一進入天穴,難以淨化!”

    仙傾撫趕忙伸手,覆在了緝天鑾的心口。

    緝天鑾沒再說話,隻是將仙傾撫抱得更緊,然後飛步退回剛才的骸骨荒地。

    仙傾撫拿出【褚嗇】,畫下一個辨毒法陣,見法陣顯示無異,才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緝天鑾亦是如此。

    恢複呼吸之後,仙傾撫立馬湊到緝天鑾的身前,扒開他的衣服,檢查他心髒處的魔源烙印。

    “幸好沒事!師兄!我屏息一會又不會有事,就值得你冒著天穴染毒的風險,打開天穴,讓我呼吸?”

    “小傾,你吃過的苦太多了。我曾經對自己發誓,若能再見你,決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仙傾撫的表情,突然從緊張,變為了惱怒,一把推開了緝天鑾。

    “區區人類,妄談保護魔神?未免將自己看得太高了。”

    說完,仙傾撫走到一邊,布置了幾個結界之後,就開始著手研究破解迎春花香毒瘴的方法。

    這花香,很不對勁。

    自己無心無情,怎麽會在師兄打開天穴之時,緊張地抬手想要護住他的天穴?甚至出了毒瘴,自己還會緊張地去關心他的天穴是否感染了毒氣。

    這毒瘴究竟是什麽原理?

    隻是引動人的情緒、欲念?所以調動了自己人類魂魄的情緒?

    或者,這毒瘴竟然能夠壓製自己的神魂,才導致人魂的情緒突然爆發?

    正思索著,緝天鑾那邊,突然響起一聲悶響。

    仙傾撫看見緝天鑾突然倒在了地上……

    “師兄?”

    仙傾撫立刻警惕地環顧四周布下的結界,並未有損,也就是說,並非是敵襲。

    “師兄!”

    她急忙跑到緝天鑾的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了還有呼吸,然後立馬翻看身上,也沒有看見任何血跡或者傷口。

    怎麽回事?

    “師兄!師兄!”

    仙傾撫掏出【褚嗇】,畫下了喚醒意識的法陣,但是剛剛布置結界之時,為了穩妥,多布置了幾層,【褚嗇】所存儲的魔力已經耗盡。

    仙傾撫無奈地握拳,捏緊了【褚嗇】,忍住了把它丟遠的衝動,收回天穴。

    目前,白雪遠離自己,獨自前往金山鎮。

    師兄不知為何突然昏迷不醒。

    自己神魂不穩,難以施展術法。

    用血契喚小龍過來?但那小龍也就會打打殺殺。

    不然,先繞過這裏,去求救?

    不行,開什麽玩笑,自己堂堂魔神,麵對一個不敢露麵的妖物,就要當逃兵?

    可是師兄昏迷不醒,若是拖延下去……

    明明區區一個凡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影響。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就是覺得惴惴不安,不能放任他出事卻坐視不理。

    罷了,暫時封印神性吧,反正【天仲源元】有白雪幫忙壓製。

    仙傾撫凝視著懷裏的緝天鑾,臉上依舊是沒有情緒的模樣。她緩緩閉上雙眼,眼簾遮住了湛藍雙眸中攝人心魄的那縷金光。

    過了幾息,再次睜開雙眼之時,眼瞳已經變成了從前的桃粉色。

    ……

    金山鎮內。

    白雪兜兜轉轉,發現這座鎮子十分奇怪。

    原以為鎮子裏的人全都被妖怪殺死了,但是白雪轉了一圈下來,發現鎮子裏竟然……人們都還在正常地生活!

    甚至,在他們的臉上,都看不見遭遇妖怪的恐慌,每個人臉上,似乎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怎麽回事?難道金山鎮並沒有鬧妖?

    不對啊,那鎮子外,那些骸骨是怎麽回事?

    等等等等,如果鎮子裏沒有妖怪的話……最奇怪的,豈不就是自己了?

    白雪看了看渾身雪白的自己,覺得自己和這座鎮子簡直是格格不入……

    “既然鎮子上,看不出有妖怪的跡象,也就沒人需要我保護了。而且,這裏真的很奇怪,那些毒瘴連仙傾撫都一時之間束手無策,我還是先出了鎮子,和他們會合吧。”白雪這麽想著,於是躡手躡腳地往來時的路走去。

    就在她剛轉身之時,體內的【天仲源元】突然開始暴動,一股劇毒的邪氣從她的體內傾瀉而出。白雪大驚,趕忙先用自己的劍靈之力控製住突然爆發的【天仲源元】。

    怎麽回事?【天仲源元】為何會突然爆發?仙傾撫為什麽控製不住【天仲源元】了?難道仙傾撫他們出事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白雪,一心想快點回到兩人身邊。

    隻是,還不待她動身,突然一柄匕首,從斜側劃過她的脖頸,雪白的血水,從白雪的傷口流出。

    “嘖。”太久沒有實體,也很久沒有體會過受傷的感覺了。白雪用手指抹過傷口,情種迅速生根發芽,絲線一樣的情苗竟然拉扯著傷口兩端,瞬息之間就將傷口縫補完好。

    緊接著,白雪用了巫術隱去身形。她隻想趕緊趕回仙傾撫身邊,不願被耽擱在這裏。

    可是,她突然發現,無論她怎麽跑,似乎都在原地打轉。

    “妖怪,今日總算被我發現你的蹤跡了!雖然我看不見你,可你也出不了我的【無窮圖】。”

    妖你個頭!怪你個頭!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3=

    我摩梭著懷中師兄的臉頰,淚水不自覺奪眶而出。

    傻師兄,你吃的苦,難道比我少一些嗎……

    我扶著師兄靠在樹上,畫下好幾個解毒陣法,又畫下了甲金級喚醒陣【明·無妄】,然後緊緊盯著師兄的臉,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有要清醒的跡象,又突然不敢看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緝天鑾腦袋昏沉,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師妹趴在自己的懷中,無奈地笑道:“還以為自己醒了,隻是,夢裏有你,我又怎麽舍得醒?”

    我聽到師兄的喃喃自語,淚水再也止不住,雙手捏住了師兄的衣衫,身體哭得直顫。

    “小……小傾?”緝天鑾愣住了。

    懷裏溫熱的潮濕……

    麵前顫抖的人……

    他的心仿佛一瞬間被揪住了。

    他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呼吸了,生怕有任何的動作,都會打破眼前的幻象。

    但他還是沒忍住,抬手,握住了麵前這個小姑娘捏著自己衣角的手。

    感受到師兄的溫度,我不知為何縮了一下手。

    也許,不僅是師兄,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們還會有再見的這一日。我也害怕,這一切都太過美滿,我害怕這樣的幸福,終有一天會失去。

    但我縮手的這個動作,似乎嚇到了師兄,他不敢再動。

    我卻再也忍不住。

    對於師兄來說,至少,在半個月以前,他就經曆過重逢。可對於我,這才是與師兄,真正的重逢……

    我重新拉上了師兄的手,可似乎還不夠,我又伸手,緊緊環抱住師兄。

    師兄比從前瘦了……

    我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但還是不敢抬頭看一看他。

    師兄輕輕將下巴抵在我的額頭,滾燙的淚珠也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我的額頭。

    師兄也不強迫我抬頭看他,隻是用指腹摩梭著我的臉,替我拭去淚水:“傻姑娘,別再哭了,一會眼睛腫了,不好看了。”

    “若嫌棄小傾不好看,你自去夢裏找你的漂亮姑娘!”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也隻鍾情小傾一人。”師兄突然抱緊了我,認真地說。

    我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分別之時,我對師兄說,我喜歡他,後來,我便被小玨吞入腹中。

    師兄的這句話,是我和他,都等了太久了,告白的回複。

    我終於敢抬頭,望著我的師兄。

    三年過去了,師兄已經二十五歲,比起當年的青澀少年,更多了些成熟。

    但他看向我的眼神,還如同當年一般,寵溺,關愛,恨不得將他薄情寡性一生所積攢的情緒,全部傾注在我的身上。

    我細細撫摸著他的鬢角,他的眉骨,他的鼻梁,他的紅唇,他的耳廓,他的喉結……似乎要將他這些年的變化,一一摸清。

    “小傾,”師兄突然捉住了我的手,聲音喑啞,“莫要撩撥我。”

    我聽了他的話,突然紅了臉,我隻是單純地想要彌補這麽多年空缺的觸覺,卻沒想到師兄已經不再顧忌,說出如此直白的話。

    隻是,這句話,又突然讓我想起了我的未婚夫,闕哥哥。

    我看著師兄,再一次哭了出來:“師兄,闕哥哥他……”

    那個從小生活在黑暗中的太子殿下,沒有人教他什麽是愛。初遇時,他視人命如草芥,就要打殺自己;後來,他看在師兄的麵子上,對我溫柔以待;然後,在王宮久久相處之中,他慢慢轉變了性子,不再像從前那樣狠厲,與我,也漸漸生出了感情,隻不過,我隻是將他當作是哥哥,卻不想,成了他的未婚妻,哪怕是我假作毀容,他也不肯撤了婚約。

    那時,我知道,我早晚有一天要離開,從未動過情愛的心思,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為他除了蘭無關,讓闕哥哥能順利登上王位。可我沒想到,我殺了蘭無關,竟然讓更惡毒的蘭熙嶽趁亂假冒,毀了我為闕哥哥精心布置的一切。

    而闕哥哥登上王位,竟然還是為了我。他殺了那麽多無辜之人,內心一定也是飽受折磨。而且,就算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竟然還顧著將自己收集的那麽多心髒全都取出天穴,還不忘剜了自己的心,為複活我留下一顆,屠龍級天罰的心髒。

    想到闕哥哥最終被蘭熙嶽所害,連屍身都沒能留下,而是化為灰塵,心口一陣刺痛,一口血嗆上喉頭,噴了出來。

    “小傾!”師兄連忙抬起衣袖替我擦掉血水,但卻沒有用術法強行令我冷靜。

    我和闕哥哥的點點滴滴,師兄也都看在眼裏,知道我們情誼深厚。之前我被神魂壓製,所有感情都淤積在心肺,若是長久地憋下去,定會損傷肺腑。

    “小傾,對不起,是師兄無能,沒能保護好鳳闕。”師兄雖然緊緊抱著我,聲音強作鎮定,但他身體的顫抖,已經暴露了他的悲痛。

    我將師兄抱得更緊,邊哭邊搖頭。

    是啊,闕哥哥是師兄的第一個朋友,他們深交十七年,哪怕蘭熙嶽準備了那麽多法器來挑撥離間,最終,闕哥哥還是選擇了相信師兄。

    師兄如何能不痛,如何能不恨!

    我恨不能現在就去王都殺了蘭熙嶽。

    可是,蘭氏血脈,如今隻剩蘭熙嶽,若是殺了他,必然導致朝局不穩,那子佛會遭受其餘三國圍攻,到時,民不聊生。

    ……

    我抱著師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現在,還是先破解了這裏的妖物。

    現在看來,這裏的妖物,詭異且強大,而從未走漏半點風聲,著實可疑。

    還是先從那詭異的花香毒瘴開始破解吧。

    “師兄,你暈倒的那段時間,是做了什麽夢嗎?”

    “是,那時候,我看你用【褚嗇】布置了許多結界,想著【褚嗇】儲存的魔力應該殆盡了,正準備起身去幫你補充一些魔力,然後突然一陣困意襲來,我就睡著了。然後我就入了夢,夢裏的一切都特別真實,我夢到我在準備去幫你補充魔力之時,突然被絆了一下,然後你特別緊張地跑過來,扶住了我,我當時還覺得特別奇怪,你神性蘇醒,應該無心無情,一直拒絕與我接觸,怎麽會突然主動過來扶我。”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