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得知我認識的夏希羽已經是來自五十年後的人，我頓時覺得有些高興，但沒過多久之後，就逐漸失落起來。

    我最早僅僅是因為高工資可以補貼家用而選擇擔任家庭教師，後來也是因為夏希羽的才華超出了我認識的所有其他的同齡男女，這才確定為他工作。直到《黎明之劍》的發表，我才確信他的個人能力超出了我能想象得到的、這個時代其他同齡人的上限——或許有人可以寫出小說並且在國內發表，但絕無可能在國外因此獲得數以十萬計的米刀。

    但就在這天下午我被告知：1980年1月1日之後，這個原名“夏萌”的魔都交大學生，已經是由一個名叫“劉初夏”的人魂穿並親自改名之後的“夏希羽”了。

    也就是說，我和符雨霄並不相同——她是在去年就已經開始暗戀夏萌，並最終在那個寒冷的冬夜選擇表白。

    然而，她沒能阻擋那位才能不比現在的夏希羽差太多的天才少年，走向自己選擇的末路。

    我想知道兩個問題的答案——如果那個女孩是我，我能阻擋他嗎？如果發現自己最愛的男生變成了另一副自己完全不認得的樣子，甚至是另一個人的時候，還能找出最合適的相處方式嗎？我的答案都是：不能。

    ——劉曉涵，1981.4.22】

    “2030年，某次超人三項國際比賽中，所有參賽選手都被直升機引導帶到了一片陌生水域——恒河中遊的某兩個村莊之間。

    “‘所有選手注意！在你們所有人全部同時下水的那一刻，第二項比賽——防感染遊泳比賽就正式開始了。你們要按照指定路線遊完全程後立刻接受體檢，請準備好你們的興奮劑和水中服用的抗感染藥物，並且背著防水的em-1式電磁步槍……’

    “隨著廣播的喊聲，一眾至少有兩個手臂和至少兩條腿的運動員開始了下水前的準備工作……”

    然而，夏希羽寫了不到半小時後，就發現身邊站了一位泳裝少女。

    “希羽……這就開始寫科幻小說了？”

    “嗯，淺野，我寫的是五十年後。雖然未必完全發生，但肯定會部分發生的事。能寫多少、是否爛尾都暫時不管，寫起來再說。”

    就在夏希羽邊寫邊聊的時候，夏希羽忽然發現自己的視野越來越暗，但並沒有收到修改器的警報——

    來者是自己人，隻是人數多得恰好擋住了午後的陽光。

    “希羽！一起下水吧，你都換上泳裝了。而且，下水對治療有幫助的。”

    麵對秦若華的邀請，淺野明日香對眾人解釋道：“那個……夏教授正在寫小說……夏教授您沒問題嗎？”

    夏希羽點點頭，隨後交代道：“那就……沈涵曦把手稿放回我的房間，回去之後繼續寫。對了，淺野，以後叫我希羽。”

    淺野立刻大喊道：“嗨！”

    於是，淺野跟著沈涵曦離開了海灘，其他人跟著夏希羽一起下水。

    喬辦三人組中唯一一位在海灘上的鄧瑜看著眼前的場景，最終在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後，選擇了跟著沈涵曦走。

    “沈小姐、淺野小姐，夏希羽他真的在寫小說嗎？”

    “嗯，到了房間後再給你看。”

    ……

    一分鍾後，秦若華、符雨霄、童曉伊、司璿、魏思瑜、劉曉涵、丁月朗、常錦詩、樓曉萌九人準備一同護著夏希羽下水。

    “喂喂喂，你們陪著我下水的人太多了！我會遊泳，而且身上還帶了泳圈的，若華就在這裏就夠了，其他人各玩各的去。尤其是符雨霄和劉曉涵，我怕你們把我吃了。”

    聽到這裏，被喊了全名的兩位少女立刻麵麵相覷。

    “她也是嗎？”

    看到這副場景，在場的其他人中，即使是反應最遲鈍的丁月朗和魏思瑜，也都看出問題了。

    “你們兩個小家夥都愛上了夏希羽，而且彼此都不知道？”

    秦若華的一句話立刻戳穿了窗戶紙。

    就在此時，夏希羽已經獨自帶著泳圈下水了。

    “喂，希羽，下水不要太久，過一會就要落潮了！”

    隨著司璿的一聲喊，除了彼此用惡狠狠的目光對視的符雨霄和劉曉涵之外，其他人都跟著夏希羽下水了。

    此刻，這兩人周圍五十米內沒有別人。

    符雨霄立刻抱住了和自己身材相近但身高略高於自己的劉曉涵，對她問了一個問題：“你猜猜，希羽是什麽人？”

    “什麽人……？”

    劉曉涵被符雨霄的問題問懵了，她看著符雨霄的雙眼，想要從中讀出些什麽。

    見此情形，符雨霄換了種提問方式：“那麽，你再想想，你和夏希羽接觸的一年多的時間裏，有沒有覺得除了才能之外異於常人的地方？”

    “我感覺，我認識的他，不是一個活在現在的人。”

    “對你來說，這個答案完全正確。”說到此處，符雨霄看了看空蕩的周圍，隨後繼續抱著劉曉涵，在她耳邊說道，“去年元旦那天上午日出之後、紮德在震旦大學開始做講座之前的他，已經是來自於去年的五十年後的了。”

    聽到這裏，劉曉涵並沒有疑惑，而是用茫然的眼神先後看向符雨霄，以及夏希羽所在的方向。

    “不是吧……真的會有這種事……那你告訴我這個是為了什麽呢？”

    “曉涵，我要提醒你的是，千萬不要因為他的才華而喜歡上他，否則等待你的隻有悲劇。對他來說，我們這些女的隻有結婚和不結婚，以及適合研究工作與不適合研究工作的區別，沒有熱戀中和熱戀之外的區別——即是否同時進行經濟結算。我是從79年的12月開始，就喜歡上了夏萌，然後，他在喝悶酒的時候觸發了酒精過敏，這才有了夏希羽。在一次不理智的行動後，我和曉伊先後了解到了希羽的情況，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劉曉涵一臉擔心地向符雨霄問道：“那其他姐妹……”

    “除了喬辦的鄧瑜大姐完全不知道之外，希羽組正式成員裏的姐妹們根據對此事的知情情況、個人來曆以及與他的關係，被他分成了四類：我、曉伊，以及汪星悅老師算一類；你和希羽的妹妹，以及淺野小姐算第二類；司璿、魏思瑜和項天微屬於第三類，涵曦、若華以及剩下的幾位在第四類。也就是說，目前在魔都那邊的姐妹中，沙雯寧以及李超婷都是不知道這件事的。身為男人的沈鋼老師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相信你不會把這種事說出去，除非你想永遠住在宛平南路600號。”

    聽到這段解釋，劉曉涵隻是點了點頭，隨後對符雨霄表示了感謝。

    “沒什麽，但願你不要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曉涵姐，需要擁抱嗎？”

    “嗯。”

    於是，兩人再次緊緊相擁。

    ……

    夏希羽的房間裏，鄧瑜正在看著夏希羽的科幻小說。

    過了近十分鍾後，她才放下了這份隻寫了上千字的小說手稿。

    從鄧瑜手中接過手稿的沈涵曦問道：“感覺如何？”

    “很怪異，很恐怖，比《旅途無始終》更恐怖。”

    麵對一臉驚恐的鄧瑜，沈涵曦沒有露怯，隻是鄭重其事地說道：“但是，僅僅是其中的某些細節就已經是現實了——比如陳舊而缺乏維護的基礎設施，我在陪雨霄回老家的時候，以及路過斯特拉斯堡的某些鄉鎮的時候，就已經在沿途看見類似的情景了。如果把這些十幾年就要更換一次的設施當成字麵意義上的、盼望著至少能用五十年的‘永久設施’，恐怕不能保證小說裏的場景不會再出現一次。”

    聽完沈涵曦的這段解釋後，鄧瑜忽然想到了什麽：“我想起了許多研究所裏，一直住在單位分配的隻有十幾平米，甚至幾平米的老房子裏的那些中老年研究員……”

    “那就隻能由你根據你在高盧的郊區和鄉鎮裏見到的情況提出建議：全國清查為科研工作者們提供的基礎設施的真實維護情況，並且用購買外國消費品的錢去改變他們的生活。”

    “我先回去再思考思考，明天見。”

    於是，說出這句話且早已換回常服的鄧瑜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