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哥哥，輕一點兒，好嗎？”
    “我聽紫函說，會有點兒疼～”
    綾華將被子罩在身前，水朦迷離的藍黑色眸子仿佛在向楚即墨訴說情緒。
    “好~”
    楚即墨眼中內斂著溫柔。..
    如果說楚即墨是神裏綾華的解藥，那麽對於楚即墨來說，神裏綾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救贖。
    他曾問過神裏綾華，為什麽會喜歡他。
    綾華的回應很簡單，因為你是楚即墨啊！至於其他原因嘛！她還沒想到。
    “綾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楚即墨富有磁性的聲音徹底占據神裏綾華躁動的心房。
    “噓~”
    神裏綾華將手指立在楚即墨的嘴唇上。
    “即墨哥哥，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麽……”
    “我喜歡你，其實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你叫做楚即墨，僅此而已。”
    楚即墨握住神裏綾華小手，緩緩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這是我的心跳……”
    “我感受到了。”
    ……
    “沒錯呀？綾華給的住址應該是在這裏。”
    夜幕下，一個身穿白色風衣的男子拿著一杯熱乎乎的奶茶，猛吸了一大口。
    神裏綾人看了一眼門牌號，沒有一點兒頭緒。
    從口袋中掏出電話，看著屏幕上的妹妹二字，神裏綾人沉默了。
    最近的通話記錄是半個月之前。
    ……
    神裏屋敷。
    三月剛出，對於稻妻來說，正是末春未盡。初夏方始時。
    院外古樸的門扉半開著，春末的暖陽斜照，樹鶯輕鳴，枝椏上簇簇櫻花盛放著連成一片，裹挾著陽光遮蓋了明媚的天色。
    風起雲舒，無數粉末花瓣飄搖散落，編織成落幕花語。
    院裏二人正對坐而弈。皆是白衣素袍，起子落子間盡是風雅。
    “步卒進一。”
    “王手~”
    “哥哥，我贏啦！”
    埋首執子的女孩兒猛地抬起頭來，稚嫩的雪顏上盡是勝利後的喜悅。
    少年雙膝蜷跪，臉上還有著些許詫異，繼而眸子中閃過些許無奈。
    下棋的人竟是兩個小孩子。
    “小綾華的棋藝又有長進了呢，真棒！”
    神裏綾人站起身來，摸了摸綾華的小腦袋。
    “哥哥，你真的好敷衍啊……”
    小綾華嘟囔著小臉，聲音低了下去。
    “哪有，這次哥哥可沒有讓著你，綾華的棋藝真的進步了很多。”神裏綾人語氣認真地應著。
    “真的嘛？”
    小綾華糯聲糯氣地笑起來，方才低垂的眸子瞬間恢複了天真的爛漫。
    “當然是真的嘍。”
    看著眼前認真的小臉，神裏綾人失笑，兩隻手捏了捏綾華雙頰的軟肉。
    “好啦，綾華已經正午了，該去吃飯了。”
    “嗯呢呢，快走快走，我要跟爸爸媽媽說，我下棋終於能夠戰勝哥哥了。”
    小綾華拍開了兄長的雙手，起身穿起木屐，樣子有些笨拙，而後搖搖晃晃地向著內院走去。
    神裏綾人見狀，連忙穿上木屐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彼時陽光正好，清風拂過樹梢卷起朵朵碎櫻。
    這一年，神裏綾華四歲。
    神裏綾人六歲。
    父母健在。
    ……
    烈陽高照，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似是芳草被烤焦的氣味，一向歡悅的蟲鳥也是在樹蔭下納涼歇息。
    “四百八十九……四百九十……”
    神裏綾華的雙手脫力，手中竹刀驟然落地，旋即屈身大口喘著粗氣，額前銀絲被汗水粘連。
    “小姐，您先休息休息吧，你已經練了一上午了，在這麽下去你的身體會扛不住的。”
    站在一旁的托馬亦是汗水打透了衣衫，說著便要作勢上前攙扶。
    “不……不必……就差最後十組素振……”
    少女擺了擺手，又是顫抖著雙臂拾起早已被汗水浸潤的竹刀，緩緩地撐起瘦小的嬌軀，再次擺好出刀的姿勢。
    “四百九十一……”
    “四百九十二……”
    “氣，劍，體，三者合一……腕部發力不可變形……每出一刀都要調動全身氣力……”
    少女藍黑色的眸子閃著倔強，銀牙緊咬在心中默念。
    一刀……
    又是一刀……
    盡管近五百次的揮刀已經讓少女的雙臂隻剩麻木，但……
    接下來每一次揮刀的動作依舊標準。
    四百九十九……
    五百……
    心聲響起的那一刹，少女的雙腿一軟，手中的竹劍重重地墜落在堅厚的地麵上。
    神裏綾華癱倒在庭院的石板上，沉沉地睡去，少女的睡顏依舊那麽美好。
    彼時，天空澄澈靜遠，鳥點花櫻。
    “哥哥，我也能……也能做到五百組素振了……”
    少女的夢囈，很累，很暖。
    一旁木屋的屋簷下，正側目偷看的少年忽然轉身，潸然淚下。
    這一年，神裏綾華十歲。
    神裏綾人十二歲。
    父母雙亡。
    ……
    空氣似乎都沉寂了下來，來往的飛鳥也噤聲了。
    神裏兄妹二人站在空地上，皆是素白色的武士服，竹刀緊握，眼神低垂。
    這是二人日常的比試。
    “兄長，開始吧。”
    “好，綾華小心了。”
    話音方落，神裏綾華忽地並步上前，提刀橫劈。
    僅是簡單的一刀，卻是驟如雷霆，空氣似是要被擦出火花。
    這般架勢，幾乎必殺的一擊！！！
    身形修長的神裏綾人應對卻極為簡練，側身，抬刀輕點。
    啪！
    竹刀從神裏綾華的手中脫落，而後怔怔地看著落在地麵上的竹刀。
    又是這樣……又失敗了嗎。
    “綾華，出刀要穩，不可心急。”
    神裏綾人耐心地教導著妹妹，聲音溫柔。
    “知道了，兄長。”
    少女默默地撿起被擊飛的竹刀，緊緊的握住刀柄。
    “兄長，再來。”
    少女的聲音溫柔堅韌。
    話音落下，兄妹二人再次開始了對決。
    這一次，綾華卻沒有直接出刀，而是緩緩地閉上雙眼。
    一刀，又一刀，無數次揮刀的動作如同走馬般一閃而過。
    清風拂麵，仲夏午後的院子中忽而生出冷意。
    是包含元素力的刀勢。
    神裏綾人麵色一驚，想要閃避，卻是來不及。
    “神裏流·霜滅。”
    綾華手中的竹刀瞬間被寒冰包裹，沉身，旋斬，行雲流水。
    神裏綾人被崩飛的竹刀，又看了看眼前的妹妹，略略有些失神。
    “承讓啦，哥哥。”
    少女低身一揖，身姿高挑。
    綾華.....長大了啊，都快有哥哥高啦。
    這一年，神裏綾人，神裏家家主，十八歲。
    神裏綾華，白鷺公主，十六歲。
    ……
    神裏綾人回過神來，修長的手指輕點屏幕，而後手機貼近耳側。
    “喂，綾華，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