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龍和夏虎是抱著極大的熱情跟著許圖南離開的，然而不湊巧的是，這一天星期二，是工作日，追逐時尚的大學生們已經開學，而大部分年輕有錢的女同誌也都去上班了，能在上午的工作上課時間出來看電影的年輕人寥寥無幾。
    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女同誌來看衣服，夏龍和夏虎想要好好表現表現，兩個人一左一右幾乎把女同誌包圍了，可惜兩個人長得都不太好，常年下地看起來黑壯黑壯的，普通話裏還摻雜著鄉音，一副你不買就不讓你走的架勢，過分的熱情讓女同誌無所適從，女同誌嚇得扔下了衣服，拔腿就跑了。
    所以三個人擺攤擺了一上午，愣是一件衣服都沒賣出去。
    平常許圖南中午就收攤了，到晚上再出來擺攤，但為了配合夏妮，他硬是拉著夏龍和夏虎兩個人，在太陽底下曬了一中午。而且，午飯也沒好好吃，許圖南給倆人提供了幾個饅頭和一疊鹹菜，再喝點水就對付了。
    夏龍和夏虎都是常年下地幹活的鄉下人，頂著烈日賣衣服倒是不覺得辛苦，幹吃饅頭就鹹菜也不覺得飯菜差，就是一件衣服都沒賣出去，還得在電影院門口幹
    等著，就覺得怪沒意思的。
    傍晚，許圖南收攤帶著夏龍和夏虎回家。
    徐招娣比夏妮還要關心生意，上來就熱情地給三個人端茶倒水，問：“生意怎麽樣啊？”
    許圖南搖搖頭，連坐都沒坐，拒絕了徐招娣端過來的茶水，他板著臉，對夏妮道：“夏妮，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你這兩個弟弟，實在是不適合跟著我賣衣服。”
    徐招娣比夏妮先急了：“怎麽回事？怎麽不適合了？”
    許圖南無奈地搖搖頭，道：“阿姨，來我這兒買衣服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同誌，夏龍和夏虎他們兩個……”他目光在夏龍和夏虎的臉上頓了下，欲言又止，“總之，他們是真的不適合幹我這一行，好不容易來個客人還被嚇跑了，今天一整個白天，一件衣服都沒賣出去。反正今天晚上我還是自己去擺攤吧，他們兩個我是說什麽都不會帶了。”
    明明許圖南也沒說啥，但夏龍和夏虎莫名覺得自己被傷害了，他們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咋地，難道自己長得真的這麽有礙觀瞻？
    徐招娣的目光在麵前的幾個男人臉上掃了一圈，不得不承認，人家許圖南確實長得比自
    家兩個兒子板正。
    不行不行，徐招娣趕緊晃了晃腦袋，把這個念頭晃出去，她家的兒子是最好的，瞧這濃眉大眼的，長得多精神啊，哪裏醜了！
    許圖南這趟回來是專程給夏妮送人來的，送完人他就要走，徐招娣留他吃飯，他也沒留，擺擺手，又把三輪車騎走了。
    等他離開了，徐招娣才罵罵咧咧地說：“什麽人啊這是，居然還嫌小龍小虎長得好把客人嚇跑了！我看就是他衣服賣太貴，根本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冤大頭！”轉頭又說夏妮，“我看你也別跟他幹了，就他這生意，鐵定賠本，說不定後麵他連你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夏妮仿佛很聽話地點點頭，說：“幹完這個月，我就不幹了。”
    徐招娣滿意地點頭，隨後，她“哎”了一聲，“你之前做發圈是跟著誰做的？”
    這是覺得許圖南這個老板不行，要換個老板巴結了？
    夏妮扯了扯嘴角：“你今天也見了，就是今天來咱家跟我一起做衣服的那個向梅。”
    徐招娣：“誰？”
    夏妮重複：“向梅。”
    徐招娣懵了：“她自己不是老板嗎？怎麽還來給許圖南打工？”
    夏妮無奈一笑：“
    娘，你出去到商場裏問問，一個發圈才幾分錢？現在這門生意已經被大工廠壟斷了，咱們自己做連本兒都賺不回來。”
    徐招娣：“……合著你這倆老板，沒一個靠譜的？”
    夏妮用小勺給星星喂著迷糊，抬眼瞧了徐招娣一眼，搖搖頭：“你以為京市賺錢這麽容易的？其實現在最靠譜的就是到街上賣個早點啥的，雖然辛苦，卻也能賺點小錢，但你去瞧瞧，基本上都是附近村子裏的人，人家有地有糧食，賣點吃食啥的很方便。我們要是想做這門生意，都不知道去哪裏買麵買菜！”
    說到這兒，夏龍突然心動了：“姐，如果我在咱們縣裏弄個早點攤怎麽樣？賺不賺錢？”
    夏妮一挑眉：“那肯定賺啊。”所以啊，趕緊回家吧，別在我這裏賴著了！
    夏虎卻不是很樂意，當初他離開家，可是給楊小嬌放過大話的，說肯定能賺大錢，能在京市買房子，到時候把媳婦孩子都接到京市去，現在回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楊小嬌肯定要奚落笑話他的。
    “不成。”夏虎說，“姐，你想想辦法，幫我在京市找個工作吧？”
    夏妮一臉“你在說什麽鬼
    話”的表情：“你去大街上看看，多少回城的知青都沒有工作，人家還是京市本地人呢，我咋那麽大本事，還給你找工作？”
    “那你讓我姐夫幫我找找呢？我姐夫京市本地人，他又在京大念書，甚至還拿到了公派留學的名額，你不是說這個名額很難拿嗎？我姐夫肯定有人脈吧？給我介紹個工作應該不難吧？”
    夏妮一臉被侮辱了的表情，她一拍桌子，揚起了嗓門：“你姐夫拿到名額，那是因為他優秀！不是靠人脈！”
    星星瞬間就被嚇哭了，夏妮連忙哄：“寶貝不哭不哭，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嚇到你了，媽媽不是在說你，媽媽是在說你二舅，自己不走正道兒，就以為別人也不走正道兒。”
    說到這兒，還白了夏虎一眼。
    夏虎：“……”得，明知道宋寒江是夏妮的逆鱗，他還戳上去了，怨他。
    夏虎這會兒是不吭聲了，但是到了晚上，宋寒江回家，他又跟宋寒江提了這件事，說想讓宋寒江幫自己找份工作。
    宋寒江想了想，還真給夏虎想了個路子，道：“現在不是到處都在蓋樓嗎？你要不要去各處的工地看看，問問他們要不要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