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南煙的同時，南煙的目光也落到他臉上。
    不是麵具男！
    也不是溟澈！
    那就隻可能是——
    那個躲在暗處一槍幹掉陸淩霄的狙擊手！
    南煙雖然被掐住脖子，但絲毫不影響大腦運轉，她用最快的時間判斷出對方的身份，然後咬緊牙關，一字一頓——
    “弑神堂的人？”
    對方沒說話，隻盯著她的臉看，怔忡之下，驚疑不定。
    南煙也不免一愣。
    這雙眼睛……
    為什麽那麽熟悉？
    但這張臉，她可以篤定自己從來沒見過！
    突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正在靠近。
    是溟澈！
    南煙果斷出手，趁男人愣神之際，成功偷襲，並順利掙脫，接著一記後旋踢踹在男人下巴上。
    一聲悶哼響起。
    溟澈也在此時趕到，二對一，男人見狀不妙，果斷逃走。
    離開前，他深深看了南煙一眼。
    “夫人，沒事吧？”
    南煙擺手：“時間不多了，先回酒店。”
    “好。”
    ……
    暗一和暗三原路折返回到倉庫，前者低眉斂目，後者垂頭耷腦。
    傅律霆：“人呢？”
    暗三碰了碰暗一的胳膊：你是1，你說。
    暗一麵無表情地往旁邊挪開半步，他不想搭理傻x。
    “對不起老板……沒追到。”
    意料之中，傅律霆並未生氣，平靜道：“今晚來的應該是兩撥人。”
    “兩撥？”
    “倘若能近身接觸，又何必用狙擊槍遠攻？”
    “您的意思是？”
    傅律霆冷冷勾唇：“無名島和弑神堂都來齊了，陸淩霄死得一點也不冤。”
    就是不知道兩方勢力約好的，還是碰巧撞上了。
    暗一：“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
    傅律霆：“全稱搜尋無名島和弑神堂成員的下落——不論生死！”
    “是！”
    “走吧。”
    “……啊？”去哪？
    “回酒店。”
    宴會還沒結束，他不能離開太久。
    而且剛才那個人身上的香味，傅律霆想起來了，就在今晚的宴會上聞到過！
    隻要好好查一查，看誰中途離場，就能把人揪出來！
    傅律霆和暗一先後上車。
    暗三小尾巴一樣跟上去，突然被暗一用食指抵住額頭，戳在原地。
    他動作一頓，表情莫名：“幹嘛？”
    “把屍體處理了，地下室打掃幹淨。”
    暗三：“？”瓦特？！
    暗一：“另外，再交三千字書麵檢討上來。”
    “！”
    ……
    傅律霆回到酒店，宴會還在繼續，酒過三巡，氣氛正好。
    他轉身，大步朝監控室走去。
    “把今晚七點到九點這段時間1號宴會廳的監控調出來。”
    安保部負責人知道這位是貴客，二話不說照辦。
    很快，離場名單列出爐，總共13人。
    但又在走廊或花園這些地方的監控裏找到了他們的蹤跡，也就是說，全都有不在場證明，嫌疑被排除。
    暗一：“會不會……是我們弄錯了？”
    今天來的全是商界中人，不在道上混，怎麽可能跟無名島和弑神堂有關？
    傅律霆：“你在質疑我的判斷？”
    暗一垂眸：“屬下不敢。”
    傅律霆：“三倍速從頭再放一遍。”
    保安：“……哦！好的！”
    突然——
    “停！”
    保安被吼得一個激靈，慢了半拍才按下暫停鍵。
    傅律霆：“倒回42分17秒……停！”
    監控畫麵定格在南煙掙脫兩個男人兀自遊上岸的瞬間，濕了水的旗袍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曼妙的女體。
    咕咚——
    保安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傅律霆目光微涼：“關了。”
    “……啊？”
    “錄像關掉。”
    “哦哦！”保安手忙腳亂退出去。
    關掉就關掉，這麽凶幹嘛？
    傅律霆轉身離開。
    暗一看著boss冷怒的背影，有點疑惑。
    不就是看了段監控錄像嗎？
    他氣啥？
    ……
    傅律霆徑直走到大廳，找到前台工作人員：“查一下，南煙住哪間？”
    不僅工作人員沒反應過來，緊隨其後的暗一也有點懵。
    奸細還沒抓到，怎麽就開始打聽起女人的房間號了？
    “對不起我們不能泄露顧客的隱——”
    “今晚1號廳舉辦的商業酒會我和她都是東道，現在出了急事需要她出麵解決。”
    兩個工作人員對視一眼。
    “……請問是顧氏集團的南煙南總嗎？”
    “嗯。”
    “1307房。”
    傅律霆大步邁入電梯，按下13樓。
    當金屬門板合上之後，一個前台迅速拿起座機：“薇薇姐，傅氏集團的傅總帶著一個保鏢上樓了，我們攔不住，未免引起懷疑，隻能告訴他房號……”
    電梯內。
    暗一不解：“老板，我們這是要幹嘛？”
    若是色迷心竅，想趁機對南總做點什麽，也沒必要帶上他啊？
    “你不覺得南煙換衣服換得有點久了嗎？”
    暗一既然能當上“暗字輩”老大，自然不傻：“您懷疑她？！”
    傅律霆哼笑一聲。
    “可是她一個女人……”
    “別小看女人，無名島不就是女人建立的嗎？”
    暗一撇嘴，目光透出幾分冷諷：“那個奢香夫人名頭響是響，可從沒露過麵，是騾子是馬都還不知道，沒準
    兒是個男的也不一定……”
    傅律霆嘴角一抽。
    暗一：“人妖也有可能。”
    “……”
    “不過，跟她一起落水的還有蘇小姐和慕容小姐，您為什麽不懷疑她們？”
    這兩個人一個是被送回了別墅，一個是直接抬到醫院去了，按理說她們作案時間更充足，嫌疑更大。
    可傅律霆卻偏偏盯上了南煙……
    “直覺。”
    直覺告訴他，現在的南煙早已今非昔比！
    叮——
    13樓到了，電梯門打開。
    柔軟的地毯掩蓋了兩人的腳步聲，但薇薇安知道——危險正在靠近！
    從接到前台電話那一刻起，她就慌了，因為南煙還沒回來！
    如今房間裏麵隻有她一個人。
    傅律霆肯定是起疑了才會親自來這一趟求證，倘若打開門南總不在，隻怕那些懷疑就徹底坐實了！
    “快接電話啊，南總……火燒眉毛了……”她拿著手機，焦急地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竟然來得這麽快！
    薇薇安立馬調暗燈光，躺到床上，扯過棉被把自己裹進去。
    傅律霆：“南煙？在嗎？”
    “……”
    “南煙？！”
    “……”
    “我進來了。”
    話音剛落，感應房卡的滴滴聲傳來，接著門被打開。
    傅律霆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你怎——”
    被子掀到一半，隻看到女人一頭散開的長發，目光還來不及落到她臉上，傅律霆的手就被截停在半空。
    顧時淵：“未經允許就擅闖女士房間，不太好吧？”
    傅律霆雙眸微眯，一個用力，掙開他的鉗製，棉被也隨之落下，蓋回女人身上。
    “顧總說笑了，我進來之前敲過門。”
    “敲過門不代表可以進，要看主人是否允許。煙煙允許了嗎？”
    “顧總哪來的立場質問我？你不是也未經允許就進來了嗎？”
    顧時淵淡淡勾唇：“男朋友進女朋友房間可沒那麽多規矩。”
    傅律霆目光驟冷。
    暗一狠狠捏了把汗，顧家這位真不是一般的勇。
    “煙煙落水受驚，需要休息，傅總請便——”
    這是在趕人了。
    “受驚？我看不見得吧？”
    顧時淵皺眉：“你想說什麽？”
    “南總剛才可是拒絕幫忙，自己遊上岸的。既然會遊泳，還受什麽驚？”
    他停頓一瞬，繼續道：“就算受驚，也該為別的事才對啊？”
    “傅總是不是喝太多，醉了？話裏有話讓人聽不懂。”
    “你聽不懂不要緊，有人聽得懂就行。”說著，目光落到床上。
    被子下的人卻一動不動，明明兩個男人已經為她吵翻了天。
    傅律霆眼中閃過疑色。
    連暗一都覺得有問題。
    這麽大動靜，還能繼續睡？未免裝過頭了。
    顧時淵表情徹底冷下來：“傅總擅闖本就失禮，眼下又陰陽怪氣，實在不受歡迎。我跟煙煙還有話要說，就不留二位了。”
    言下之意：趕緊麻溜地滾蛋！
    “別急啊，南總意外落水，上來換衣服又這麽久不回去，作為曾經的……老朋友、現在的合作夥伴，我難道不該關心問候一下？”
    “是嗎？我怎麽覺得不像‘問候’，倒像‘問罪’？”
    “哦？”傅律霆挑眉：“南總有什麽罪值得我問嗎？”
    顧時淵冷笑：“法治社會，凡是都講證據，傅總話裏話外都意有所指，證據呢？”
    “要證據是嗎？我現在就給你——”說完，竟想強行掀開被子。
    “傅律霆！你欺人太甚！”似乎早就防著他來這麽一手，顧時淵再次將他攔下。
    “讓開！”
    “做夢！”
    氣氛霎時僵滯，空氣中逐漸漫開硝煙味。
    兩個男人就像兩隻炸毛的“烏眼雞”，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大，裏麵更是燃起熊熊大火。
    半晌，久得暗一都開始懷疑這兩人是不是要真刀真槍幹一架的時候，傅律霆竟然……退讓了？
    “我來不過是想提醒南總，還有半個小時酒會就結束了，作為東道主，該下樓送送客人才對。消息送到，那我也不打擾了，還請……南總盡快。走！”
    說完，轉身離開。
    顧時淵親自將兩人送到門外。
    就在暗一納悶老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傅律霆突然朝他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趁顧時淵沒注意，用最快的速度折回床邊，一把掀開被子，為保險起見，還直接撂到地上。
    這下看你還怎麽藏！
    顧時淵驚怒：“混賬——”
    傅律霆冷笑，隨即折返。
    然而見到的卻是雙眼發愣的暗一，以及——
    醒來的南煙！
    女人睜開惺忪的睡眼，因被吵醒，其中壓著一絲薄怒。
    但雪膚黑發，唇紅齒白，雙頰自然地暈開一層胭脂霞色，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酒店的浴袍穿在她身上，交叉的襟領略敞，隱隱可見鎖骨。
    她優雅地坐起，倚在床頭，並順手摘掉睡眠耳塞，難怪那麽大動靜她聽不見……
    下一秒，女人清泠的目光落到傅律霆臉上，“傅總什麽時候來的？”
    “……”他無言以對。
    “這是做什麽？”
    “……”依舊沉默無聲。
    南煙不帶情緒的眼神掃過他和暗一，最終落
    到顧時淵身上，“阿淵，我渴了。”
    隨意的語氣透出顯而易見的親昵。
    傅律霆眼眸斂得更低，周身氣勢也愈發冷沉。
    顧時淵倒好溫水，坐到床邊，“小心點，慢慢喝……”
    南煙就著他的手，湊過去，竟直接喝了起來。
    好一個郎情妾意，你儂我儂。
    暗一發現自家老板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攥成拳頭，人家也沒說什麽啊？
    至於氣成這樣？
    南煙喝完一杯，顧時淵體貼詢問：“還要嗎？”
    南煙搖頭。
    男人笑著撥了撥她散在耳邊的發絲。
    這時，傅律霆卻突然抬眼：“南總上來之後，一直留在房間，沒出去過嗎？”
    南煙挑眉：“傅總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隨便問問。”
    “所以你來就是為了問我有沒有出去？”
    顧時淵冷笑。
    暗一眼珠轉了轉，這該怎麽答？
    傅律霆卻淡定一笑，一片坦然：“酒會要結束了，南總不下去跟我一起送客嗎？”
    明明顧時淵這個正經八百的顧氏總裁還在，就算要送客，也不必非要拉上南煙。
    明顯就是借口！
    “不了，有顧總在，我正好偷個懶。”
    顧時淵笑著刮了刮她鼻梁，“淘氣……”
    傅律霆嘴角一緊。
    暗一實話實說：有被肉麻到。
    連南煙都被這兩個字給整不會了，表情登時僵硬：你搞什麽？
    顧時淵笑著替她整理好浴袍領口，餘光卻時刻關注著傅律霆的反應：雄性競爭的事兒，你別管！
    南煙：你確定這樣有用？
    顧時淵：哼！沒見你前夫臉都綠了嗎？
    南煙：？沒發現）
    “顧總和南總的感情還真是好啊。”撂下這麽陰陽怪氣的一句，傅律霆大步離開。
    暗一緊隨其後。
    眼看兩人已經走到門邊，南煙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就在這時，洗手間突然傳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由於真的太輕，輕到幾乎聽不見，南煙和顧時淵都沒能第一時間發覺。
    然而，卻被接受過特殊訓練的暗一捕捉個正著，他麵色驟凜，以眾人根本來不及阻止的速度，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砰的一聲踹開洗手間的門。
    多年的默契，也讓傅律霆第一時間跟過去。
    洗手間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傅律霆雙眸微眯……
    薇薇安的手還放在馬桶衝水按鈕上，突如其來的巨響令她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這時，南煙披著外套走過來，眼神不善，音調泛涼：“傅總什麽意思？擅闖也就罷了，還踹門，真當我沒脾氣、好欺負是嗎？”
    顧時淵攬著她肩頭：“倘若傅氏不想合作，我們顧氏也不勉強，沒必要用這些不入流的招數逼顧氏退出。”
    兩人一唱一和，暗一看見自家老板的臉又黑出了新高度。
    傅律霆上下掃視薇薇安：“你沒落水，為什麽換浴袍？”
    是的，此刻薇薇安身上穿著和南煙同款的浴袍。
    不過這間房是標間，本來就配備了兩套睡衣。
    可她好端端的，換浴袍做什麽？
    “我、送南總上來的時候，裙擺被沾濕了，就想著脫下來烘幹了再穿……傅總為什麽這樣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您看……”暗一示意烘幹機上的裙子，可能已經烘得差不多了，沒有看到水漬，但這種綢質布料通常沾過水就會留下褶皺。
    裙擺那處的確起褶了。
    她沒有撒謊。
    傅律霆：“那剛才為什麽躲在裏麵不說話？”
    薇薇安表情微窘：“我剛才在……咳……用馬桶，就……挺尷尬的。”
    沒有問出想要的，更沒能抓到把柄，最終傅律霆帶著暗一離開。
    這次是真的走了。
    南煙：“你做得很好。”
    薇薇安撫著胸口，“傅總的眼神太可怕了，他是不是知道什麽？幸好您及時趕回來，否則……”
    南煙也覺得傅律霆這趟沒那麽簡單，他在觀察、審慎、盤問，好像……已經知道她幹了什麽，隻是沒有證據。
    “你收拾收拾，我們下樓。”
    “好。”
    ……
    十分鍾後，換上紅色斜肩長裙的南煙挽著顧時淵，身後跟著薇薇安重新出現在宴會廳。
    十一點，送走最後一位客人，顧時淵也被司機接走。
    “上來，讓老周先送你。”
    南煙：“不用了，酒店這邊還有一些善後工作。”
    顧時淵也沒勉強：“那你忙完早點回去休息。”
    “嗯。”
    “還有……”
    “？”
    “咳！”顧時淵輕咳，“看在我今晚這麽賣力表演的份上，幫我約一下小瓷唄？”
    南煙嘴角抽搐：“你自己不會約？”
    “我約她肯定不答應……”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別啊……剛才為了幫你，我連傅律霆都得罪了，小煙煙你不會過河拆橋的謔？”
    “我隻幫你帶話，三姐去不去看她自己。”
    “不是，你好歹也……”幫忙勸一勸啊！
    “你怎麽這麽囉嗦？再唧唧歪歪，帶話都別想。”南煙砰的一聲替他關上車門。
    顧時淵還想叭叭兩句，結果司機一踩油門開走了。
    婆婆媽媽，活該三姐看不上！
    等車屁股消失在視野範圍內，南煙收回目光。
    “南總果然
    細致周到，車都看不見了還在深情注視。”
    傅律霆走到她旁邊，身後不見那個保鏢的蹤影。
    南煙先是一驚，接著優雅莞爾：“作為女朋友，我想再怎麽周到細致也不為過吧？”
    男人冷著臉，“看來今天的苦頭還沒吃夠，下次慕容家的手段可沒這麽簡單了。”
    “傅總是在恐嚇我嗎？”
    “我認為是善意提醒。”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說完，她轉頭就走。
    “南煙——”
    “你又想幹什……”
    她下意識回頭，男人卻猛地欺上前。
    南煙後退，他逼近。
    最後兩人退至角落裏，他伸手一抵，南煙後背貼在落地玻璃上。
    冰涼的觸感令她渾身一顫。
    “你幹什麽？！”女人冷聲怒斥，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幾許慍色，愈發明亮灼人。
    傅律霆沒接話，深沉的目光落到她臉上，低頭，慢慢湊近……
    越來越近……
    直至呼吸噴灑在女人側頸皮膚上，接著又輾轉遊移至耳後。
    他在聞什麽？
    南煙目光微閃，原本試圖還擊的手慢慢垂下。
    任由他輕嗅。
    “傅總聞到了什麽？說來聽聽？”
    男人抬頭，淩厲的眼神似要將她裏外看穿。
    不是那個前調橙香、後調琥珀的味道……
    南煙也不躲，甚至嘴角還掛著一抹諷笑：“傅總有話不妨直說，沒必要試探來試探去。”
    “既然你看出我在試探，那我最後問你一遍——今晚，你有沒有離開過酒店？”
    “沒有。”南煙不帶絲毫猶豫，目光亦清澈坦蕩。
    “好，很好。”
    連說兩聲好，男人放開她，拂袖而去。
    南煙站在原地，後背冰涼的觸感令她大腦無比清醒。
    “喂，三姐，都處理幹淨了嗎？”
    那頭，穆瓷回了兩個字：“放心。”
    ……
    是夜，書房。
    傅律霆還穿著酒會上那身黑色西裝，胸膛的起伏昭示著他並不如表麵看上去那般鎮定。
    “說。”
    暗一垂眸：“酒店大門和走廊的監控我都看過了……”
    “如何？”
    “……南煙進了房間之後，確實沒有離開過。”
    傅律霆雙眸微眯：“監控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暫時沒有發現入侵痕跡。”
    ……
    “姨姨，你放心，肯定不會被發現噠！”
    穆瓷沒忍住，揉了一把小家夥的頭：“這麽有自信啊？”
    小寶盤腿坐在地毯上，懷裏還抱著電腦：“那當然！我是天才寶寶嘛！”
    抹段監控而已，小意思啦~
    穆瓷簡直稀罕死這顆寶貝蛋了，湊過去就是“吧唧”一口。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萌的人類幼崽呢？
    小寶雙頰羞紅，“姨姨壞，偷親人家……”
    “又不是沒親過，裝什麽純情小寶貝？”
    “可媽咪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男有男德，我、我們這樣不好啦~”
    穆瓷看他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眼珠黑溜溜，臉蛋兒紅撲撲，就像冰堆玉砌的雪娃娃，沒忍住又上嘴親了一口。
    小寶氣急敗壞：“你、你怎麽又親人家？！”
    “因為你香，你好親呀~”
    小寶目傻眼，接著一聲歎息：
    “唉~算了算了，愛親就親吧！女人，你就仗著我寵你！”
    穆瓷：“？”她居然被個小屁孩兒撩了？
    “姨姨，我都這麽大方讓你親親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抹掉媽咪溜出酒店的監控呀？”
    “小孩子家家問這麽多幹什麽？”
    “姨姨，我好奇，你就說說嘛~好不好嘛~”
    誰又能抵擋得住可愛人類幼崽的撒嬌嬌呢？
    反正穆瓷血槽秒空！
    “enn……因為暗處有雙眼睛在盯著，不能讓他們發現。”
    “是不是他？”小寶臉色驟沉。
    “誰？”穆瓷險些沒反應過來。
    “大渣男——傅、律、霆！”
    穆瓷一驚：“你怎麽知道傅律霆？誰告訴你的？！”
    小七一直把兩個孩子的身世瞞得很好，按理說不應該……
    小寶既然道傅律霆，那是不是也知道他是他們兄弟倆的親生父親？
    小七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嗎？
    刹那間，無數疑問劃過穆瓷腦海。
    小寶不答，隻叉腰輕哼：“我就知道！果然是他！”
    大壞蛋！
    穆瓷張了張嘴，這孩子太聰明，她怕說多錯多，還是等小七回來處理吧……
    就在這時，袖子被小家夥拽住，“姨姨~能不能不告訴媽咪啊？”
    “為什麽？”穆瓷挑眉。
    “唔……因為媽咪一直都覺得小寶是天底下最帥最酷最純潔的寶寶，純潔寶寶怎麽可以知道大壞蛋呢？那我在媽咪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就毀了！”
    說到這裏，他雙手托住腮幫，一臉苦惱。
    “嘖，人不大，偶像包袱還挺重。”
    “姨姨~你答應我好不好？~千萬別告訴媽咪~”
    “我想想……”
    吧唧一口，小家夥主動獻上香吻。
    穆瓷隻能投降：“要我答應也行，不過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
    “嗯嗯！”
    “你怎麽知道傅律霆的？”
    小寶眨巴眼：“他不是媽咪的合作對象嗎？”
    “除此之外呢？”
    小寶目露好奇：“還有其他嗎？”
    額！
    穆瓷：“……沒有。”
    看來小家
    夥知道的並不多。
    她不由輕舒口氣，卻也忽略了小寶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
    深夜，南煙從酒店回到別墅。
    小寶噠噠噠上前，伸手抱住她大腿，用臉頰蹭了蹭，滿是依賴：“媽咪，你回來啦！”
    南煙摸摸他的頭：“怎麽還不睡？小心長不高。”
    “才不會呢！”
    說完，噠噠噠跑進廚房，很快端著一杯蜂蜜水出來：“媽咪喝。”
    “謝謝乖寶！”南煙接過來，一口甜進心坎裏。
    ……
    盯著小家夥躺好，南煙把燈調暗，輕輕關上臥室門。
    “三姐，以後不用等我。”
    穆瓷喝著沒味道的白開水，盯著茶幾上南煙用過的玻璃杯，嗯，有點酸，虧她還答應幫忙保密呢……
    “小家夥要等，你知道的，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今天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說到正事，穆瓷不由嚴肅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狙擊手和後麵來的那波人應該不是同一路。”
    “怎麽說？”
    穆瓷：“聽溟澈的描述，後麵來的那波人應該就是驚鴻閣的暗字輩成員，他們本來就已經抓到陸淩霄了，如果真想要他的命，何必再找個狙擊手趁我們潛入的時候做掉他？”
    不是多此一舉嗎？
    南煙不知想到什麽，眸色一暗：“三姐，你確定後麵來的那波人是驚鴻閣的？”
    穆瓷點頭：“之前交過手，聽溟澈的描述，應該不會錯。”
    南煙知道穆瓷一向嚴謹，會這麽說，肯定有把握。
    “……小七？小七？！”
    “……嗯？”
    “你在想什麽？為什麽這麽問？”
    南煙皺眉，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傅律霆今晚逼問和試探的舉動告訴她。
    不過心裏的懷疑更深了——
    傅律霆和驚鴻閣到底什麽關係？
    ……
    第二天周末，南煙不用去公司。
    早起煲了小米粥，又做了煎蛋和三明治，然後去房間叫醒小寶。
    “唔……”小家夥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南煙的聲音，眼都沒睜就伸出雙手，“媽咪抱！”
    南煙把他從被窩裏抱起來，“小懶豬……”
    “媽咪好香呀~”說著，用臉蛋在她脖頸邊輕蹭，又奶又乖。
    南煙想幫他穿衣服，結果被已經清醒的小家夥嚴詞拒絕——
    “小寶已經男子漢了，男子漢怎麽可以讓媽咪幫忙穿衣服呢？”
    “所以？”
    “我自己來。”
    說完，哼哧哼哧套上t恤，中間由於手臂太短，力氣也不夠，整件衣服裹在頭上，費了老大的勁才終於把頭穿出來。
    就這麽一小會兒，小家夥臉蛋兒都悶紅了，粉撲撲的。
    南煙微笑看著，恍惚間，不由想起曜曜……
    也是不讓她幫忙穿衣服，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小男子漢。
    不過他比小寶瘦，也沒什麽力氣，過大的動作和過激的情緒都會讓他發病。
    可即便如此，小家夥也很少依賴別人，能做的盡量去做，不會做的努力去學，不能做的絕對不碰。
    比如換衣服、洗澡，甚至是做一頓簡單的早餐，他都可以。
    有時候，南煙甚至覺得曜曜比她這個當媽的還成熟穩妥。
    老話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南煙寧願他不那麽聰明懂事，隻要健健康康就好。
    可惜，老天終究不曾眷顧……
    “……媽咪？媽咪？！”
    “……嗯？”南煙回神。
    小寶：“我穿好了。”
    “真棒！去吃早餐吧。”
    吃過早餐，小寶貼心地幫媽咪收拾碗筷，拿進廚房。
    南煙把袖子挽起來，突然——
    “媽咪，你手怎麽了？”小寶盯著南煙腕口的位置。
    那裏一圈紅痕，透著淤青。
    南煙一頓，昨晚她被傅律霆抵在角落裏，為了防止她反擊，男人的大掌狠狠扣住她手腕。
    當時還沒什麽感覺，昨晚回來之後也一切正常，沒想到過了一個晚上居然青了！
    心裏罵了聲“王八蛋”，臉上笑容卻不變，“可能是撞到什麽東西了，不要緊，很快就會好。”
    小寶癟嘴：“媽咪笨笨！這麽大了還會撞到東西。”
    “是啊，媽咪笨，小寶最聰明。”
    “也沒有啦，媽咪也聰明，隻是小寶更聰明~”
    說完，牽著南煙來到客廳，從櫃子裏翻出急救箱，打開之後拿出一瓶紅花油，專治跌打損傷。
    “媽咪乖哦~塗一點，再呼呼，就不疼了。”
    他學著南煙給穆瓷上藥的動作，說著平時南煙哄他吃藥的話，小臉繃得緊緊的，動作又輕又柔，生怕把南煙弄疼。
    一邊上藥，一邊呼呼。
    南煙心裏像藏了一個小太陽，暖烘烘的。
    上完藥，小寶把急救箱收好，放回原來的位置。
    然後繼續去廚房幫忙。
    他畢竟年紀還小，身高也不夠，幹不了什麽重活，但擦擦盤子、掃掃地還是可以的。
    結束之後，南煙：“去玩兒吧。”
    “嗯嗯！”小寶點頭，轉身回到房間，門一關，小臉倏地冷沉下來。
    大壞蛋！臭渣男！居然敢欺負媽咪！
    小寶氣哼哼拿出電腦，開始劈裏啪啦敲擊鍵盤，很快，他就查到了相關地址信息。
    ……
    半小時後，一道小身影出現在傅氏集團大樓的旋轉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