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雷聲乍響，大雨傾盆而下。
    很快透亮的玻璃窗爬滿雨滴，變得模糊不清，室內也蒙上一層陰翳。
    燈光下，一男一女對峙而立，氣氛逐漸緊張。
    “暖暖呢？你把她帶到哪去了？”
    進來之前，南煙在客廳找了一圈，沒找到。
    “別把我想得太壞，暖暖也是我女兒。”
    “既然如此，何必派人上門來搶？拳腳無眼，如果傷到她，又怎麽算？”
    “不搶，你會答應走這趟嗎？”
    南煙一默。
    “……你想談什麽？”
    窗外大雨如注，男人站在陰影裏，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就在南煙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
    “暖暖可以給你。”
    “……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傅律霆轉手拿起桌上的文件，“這是集團法務部草擬的《撫養權變更協議》，我已經簽過了。”
    南煙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而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隱隱防備。
    “這次又有什麽條件？”
    傅律霆搖頭：“沒有。”
    女人眼中驚疑更甚：“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是不是耍花招，你看看具體協議內容不就知道了？”
    南煙伸手接過，翻開。
    協議條款不多，其中最重
    要的就是暖暖由親生母親南煙撫養……生父傅律霆將承擔其生活、教育等一切開支。
    沒有附加條款，字句間也沒有隱藏陷阱。
    換句話說，傅律霆不僅同意讓暖暖跟她，還會定期給撫養費？
    這是什麽操作？
    南煙看不懂。
    “簽吧。簽完，就可以帶暖暖離開了。”
    “……為什麽？”
    男人沒說話，轉頭看向窗外，雨幕重重，天和地都蒙上一層霧色。
    南煙再次確認協議沒有問題之後，果斷簽下名字。
    一式兩份，各自持有。
    恰好這時，暗一帶著暖暖出現在書房門口。
    “媽咪——”暖暖看到南煙，立馬撲上去。
    南煙張開雙臂接住，摸摸她的小腦袋，“乖，我們回家了。”
    說完，牽起小姑娘的手，往外走。
    傅律霆終於忍不住轉身，看向母女倆的背影。
    她走得那麽幹脆果決，沒有一絲留戀。
    “媽咪，你怎麽這麽快就來接我了呀？”
    “因為媽咪想暖暖了。”
    “暖暖也想媽咪，怎麽想都想不夠呢！”
    “那暖暖願意以後都跟媽咪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嗎？”
    “嗯嗯！當然願意！還有爹地。”
    南煙一默：“……如果沒有呢？”
    “
    啊？”暖暖張開小嘴，眼神茫然。
    母女倆已經穿過客廳，走到玄關，打開門就能離開。
    “為什麽沒有？爹地要出差嗎？是不是要去很久呀？”
    南煙對上女兒幹淨純粹的雙眼，沒有選擇欺騙，認真道：“不是出差。從今往後暖暖會跟媽咪和哥哥生活在一起，而你爹地也會有他自己的生活。”
    暖暖呆住。
    “……爹地不跟我們住一起嗎？”
    南煙搖頭。
    “那、我還可以見到他嗎？”
    “隻要你想，就可以。”
    她沒那麽自私，也那麽小心眼。
    暖暖鬆了口氣，笑容重新回到臉上：“那就好~”
    許是察覺到小主人即將離開，正嗑瓜子的小呆毛撲棱著翅膀急衝而下，穩穩落在暖暖肩頭。
    “一起！一起！”
    南煙看了這小鸚鵡一眼。
    暖暖也沒多想，伸出食指摸摸它頭頂那撮小白毛：“走吧！”
    門打開的一瞬間——
    三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撐著傘，並排等候在外。
    “煙煙！”
    “小七——”
    見到她，三人同時向前邁出一步，都想將她納入自己傘下，遮風避雨。
    “哥，你怎麽來了？”南煙有些驚訝地看向顧延之。
    後者朝她露出一個自
    責的笑：“對不起煙煙，我才知道……哥哥來晚了。”
    南煙微愣，隨即笑著搖搖頭。
    顧延之看向別墅內，目之所及沒有找到他想揍的那個人。
    暖暖則好奇地望向三個陌生叔叔，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這時，一陣汽車引擎聲在嘩嘩的雨幕中由遠及近。
    是穆瓷帶著曜曜和小寶趕來。
    暖暖被暗一帶走之後，小寶思索再三還是給醫院的穆瓷打了電話。
    剛好被曜曜聽到。
    他堅持要出院，穆瓷和溟潯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在曜曜各項身體指標都已恢複正常，順利地辦好出院手續，然後馬不停蹄趕過來。
    穆瓷下車，利落地撐開傘，徑直越過三個男人朝南煙走去。
    “給。”
    不是讓南煙跟她一起，而是直接遞過去一把傘。
    南煙笑了，伸手接過。
    最懂她的還是三姐。
    穆瓷掃過不遠處木樁一樣呆站著的三人，挑了挑眉。
    顧延之輕咳一聲，摸摸鼻子，後退半步。
    楚天和顧淮予對視一眼。
    楚天：感覺老三在鄙視我們。
    顧淮予：請把“感覺”兩個字去掉，謝謝。
    就在南煙撐開傘，帶著暖暖走進大雨中，準備上車離開時，一個人
    影突然衝出來。
    傅律霆紅著眼，任由雨水淋透：“老婆，我錯了……”
    南煙表情冷淡：“別亂叫，你隻是前夫。”
    她牽起暖暖的手，繞過男人。
    傅律霆站在雨中，像個被拋棄的孩子：“煙煙，求你，別走……”
    夢囈般的輕喃湮沒在雨聲中。
    小寶趴在車窗前，抿了抿唇：“哥哥，他好像在給媽咪道歉。”
    曜曜隻看了眼就收回視線：“那又如何？”
    “就……怪可憐的。”
    “這樣的追求者媽咪有很多，俗稱舔狗。如果每一隻舔狗都要媽咪接受，你覺得可能嗎？”
    小寶撓頭：“那應該怎麽辦？”
    曜曜麵無表情：“甩掉。”
    “……哦。”
    南煙走過來，曜曜主動為她打開車門，又順勢牽過暖暖。
    穆瓷緊隨其後上車，吩咐溟潯：“開車吧。”
    很快，車身消失在茫茫雨霧中。
    “南煙——你回來——”傅律霆拔腿去追。
    下一秒，被人扣住肩膀，扯回來，隻聽砰一聲悶響，他顴骨挨了一拳。
    整個人踉蹌後退，狼狽地跌坐在地。
    顧延之收回手，捏了捏拳頭，居高臨下站在傅律霆麵前。
    “傅老大，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