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煙！”他搶在南煙之前開口，輕輕搖頭，以示不妥。
    南煙瞥了一眼，狀若未見。
    傅律霆：“……”
    “她們道了歉，您呢？”
    老太太兩眼懵然：“你……在跟我說話？”
    “對。”南煙點頭。
    “我？道歉？”老太太再次確認。
    “您也認為暖暖在撒謊，不是嗎？”
    “……”
    “誤會了孩子，難道不該道歉？”
    老太太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倏地麵色一沉。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南煙：“你啊。”
    有什麽問題？
    老太太：“……”
    南煙：“錄音不隻有我剛才放出來的那一小段，整個過程都有。”
    言下之意，您是怎麽站在楊嵐那邊，逼暖暖道歉的都已經錄下來，一清二楚。
    “你覺得這合適嗎？”老太太一字一頓。
    “如果您指的是作為長輩向晚輩道歉這件事，我覺得沒什麽不合適，剛才暖暖的嬸婆不也道歉了嗎？而且您也並未阻止，說明對這種行為還是認可的。”
    老太太：“……”我不是，我沒有！
    “阿霆，你說！我該道歉嗎？！”見南煙咄咄逼人，老太太直接轉向傅律霆。
    下一秒，南煙也朝他望去。
    清泠
    的目光不帶任何情緒，既有無動於衷，也是不抱希望。
    是的，南煙並不認為傅律霆會站在她這邊，對抗自己的親奶奶。
    好在，她從一開始就沒對他心存幻想。
    當然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不可能讓南煙高抬貴手，改變主意。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隻見男人沉吟兩秒，認真開口：“該。”
    阿霆，你說！我該道歉嗎？
    該。
    老太太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氣得嘴唇都在抖：“你——”
    “公平公正，一視同仁，您的原話。”
    “……”
    老太太深吸口氣，壓下內心翻湧的怒意，下一秒揚起和藹的笑容看向暖暖。
    “寶貝，之前是太奶奶誤會了，你要太奶奶像嬸婆那樣給你道歉嗎？可太奶奶也是要麵子的呀，拉不下臉這麽辦？暖暖幫我想個主意吧？”
    笑容溫和，語調輕柔，還有一點幽默和可愛，不得不說老太太可比楊嵐聰明多了。
    單這無縫變臉的能力、鎮定自若的養氣功底，後者就望塵莫及。
    更別說高明的“懷柔攻勢”，再加上“玩笑策略”，既把難題丟給暖暖，又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尷尬。
    就算最後真的道歉，也沒
    有人會覺得老太太顏麵盡失、威嚴掃地，隻會認為她開明大氣、慈祥和藹。
    但反過來，“逼她”道歉的暖暖則背上了“不尊長輩”、“小氣計較”的罪名。
    南煙冷冷抬眼，傅律霆也忍不住皺眉。
    但兩人都沒貿然開口。
    既然老太太問了暖暖，那不管最後要不要道歉，都必須由暖暖自己來做這個決定。
    隻見小姑娘皺了皺鼻尖，眼底流露出思索的神色，“啊——”
    突然她眼前一亮，“太奶奶當然跟嬸婆不一樣，太奶奶對暖暖可好了……”
    老太太滿意地笑了，果然，她就知道暖暖這孩子聰明伶俐、一點就通。
    南煙無奈輕歎，傻丫頭！
    不過既然是孩子的決定，她還是選擇尊重，不會再揪著不放。
    誰知下一秒，暖暖接著道：
    “就是因為太奶奶平時太好，所以被誤會的時候暖暖好傷心！好傷心！”她還特地強調了兩遍，語氣拿捏妥妥的。
    “傅晨曦說，這裏是她的家，以後都不準我來，真的是這樣嗎，太奶奶？那以後我想你了怎麽辦？嗚嗚嗚……”
    說著，竟然哭起來，眼圈紅紅，淚水顆顆。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誰又願意看這麽可愛的小寶貝哭泣流淚呢？
    反正老太太繃不住了，什麽麵子、威嚴、尷尬不尷尬的，都抵不住那一瞬間襲來的心疼和憐惜。
    拐杖一丟，伸出雙手，將暖暖摟進懷裏：“寶貝不哭，是太奶奶錯了，不該偏聽偏信，錯怪了我們寶寶。”
    暖暖哭聲弱了點，但小身子還是一抽一抽的。
    “太奶奶正式向你道歉，對不起，別哭別哭，乖……還有，晨曦說得不對，這裏也是你的家，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想住多久住多久！”
    “真的嗎？”水汪汪的桃花眼寫滿無辜和單純。
    “當然！你太爺爺和我求之不得呢！”
    “可是傅晨曦說……”
    “不用管，她說的都不作數！”
    一番對話下來，暖暖徹底止住眼淚，“太奶奶，你真好……”
    說完，肉呼呼的小胳膊抱上去。
    又軟又嬌憨。
    老太太那叫一個窩心。
    兩個孩子的鬧劇最終發展成大人之間的拉鋸，楊嵐傅晨曦慘敗，南煙暖暖大獲全勝，最後還成功把傅老太太這個“評委”拉下水。
    幹得漂亮！
    老太太想留暖暖多住幾天，跟之前趕楊嵐和傅晨曦的樣子截然不同。
    傅律霆婉拒：“最
    近要忙入學的事。”
    “這樣啊……那還是學習比較重要。對了，暖暖喜歡草莓，我讓傭人給你們摘幾籃帶走。”
    說完，連忙去叫人。
    南煙從包裏取出濕紙巾給暖暖擦眼淚。
    小姑娘一邊享受著媽咪的溫柔，一邊朝她眨巴眼。
    “好了，沒事了，不委屈了，乖……”
    “媽咪，我一點都不委屈哦！”
    “剛才哭得那麽傷心，還不委屈啊？”南煙點了點她鼻頭。
    暖暖看了眼不遠處的爹地，悄悄湊到南煙耳邊：“我如果不哭傷心一點，太奶奶怎麽會道歉呢？”
    南煙愣住。
    “媽咪，我知道你想幫暖暖討回公道，不讓暖暖受一點點委屈，所以暖暖也不會讓媽咪失望噠！”
    說完，還在她頰邊吧唧一口。
    刹那間，南煙隻覺暖流入心，眼眶發熱。
    原來，女兒都懂……
    懂她的堅持和用心，也懂她的底線和原則，不僅如此，甚至還反過來配合她，完成這一切！
    “謝謝。”南煙也在小姑娘額前輕輕落下一吻。
    “嘻嘻，媽咪香香！”
    “咳——”
    突然，一聲咳嗽傳來，打斷了母女間的溫情。
    南煙抬頭，見到男人，目光乍然淩厲！
    傅律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