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煙要走嗎？”老太太笑容和藹，並無異常。
    老爺子緊隨其後，同樣眉眼含笑：“還早，讓他們三個再玩會兒！”
    隻有顧延之，眼神略微飄忽，雖然竭力維持鎮定，但還是透出幾分不自然。
    南煙並未多想，詢問的目光投向三小隻，征求他們的意見：“還要不要再玩會兒？”
    暖暖打了個小嗬欠，搖頭：“要洗香香，碎覺覺。”
    小寶和曜曜也覺得可以回了。
    “行，那早點休息，明天太外婆送你們上學。”
    南煙：“嗯，那我們就先走了。”
    “煙煙——”老太太突然開口。
    南煙腳下一頓，回頭：“怎麽了？”
    老太太勾了勾唇：“……天氣預報說最近要降溫，多穿點，注意保暖，別感冒了。”
    “好。”南煙笑著應下，“您也是。”
    “嗯，回去吧。”
    南煙走了。
    老太太坐到沙發上，一時無言，表情微微失落，目光也有些怔忡。
    老爺子陪坐在一旁，同樣沉默不語，偶爾還伴著一聲歎息。
    顧南易和韓世茹兩口子對視一眼：什麽情況？
    下一秒，夫妻二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兒子。
    顧延之假裝沒看見，別過頭去。
    韓世茹皺
    眉，碰了碰丈夫胳膊，示意他問問。
    顧南易沉吟一瞬，斟酌了一下措辭：“媽，你們這——”
    剛開口，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一個眼神打斷：“噓！別吵，我想安靜一會兒。”
    碰了個軟釘子，顧南易立馬閉嘴，又尷尬地摸摸鼻子，然後轉向顧振東。
    老爺子把手一抬：“也別跟我說話。”
    顧南易：“？”
    “咳咳，”韓世茹輕咳兩聲，“延之，你出來一下。”
    顧延之頓時頭皮發麻，剛才跟老太太“上樓一下”，就什麽事都被捅破了，這要是再“出去一下”指不定還得被詐出點什麽。
    “那個……我肚子疼，好疼啊，得馬上去趟洗手間！”
    說完，一溜煙兒跑了。
    韓世茹：“？”
    “行了，你們倆上去休息吧，我跟你媽再坐會兒。”最後，老爺子發了話。
    言下之意，沒你們的事兒，趕緊洗洗睡吧。
    顧南易和韓世茹隻好上樓。
    顧念早在南煙離開之前就接到實驗室的電話匆匆忙忙走了，所以這會兒偌大的客廳隻剩老兩口，還有正在播放的電視。
    “也不知道咱們這樣做對不對？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還要裝得
    若無其事。”餘晚舟笑容苦澀。
    “不然怎麽辦？直接問煙煙是不是跟傅律霆結婚又離婚，還獨自撫養他的三個孩子？這不是把當年那些血淋淋的傷害重新翻出來，又讓她經曆一遍嗎？於心何忍？”
    “是啊，不忍心。可……就這麽算了，什麽都不做，總感覺便宜了傅律霆，便宜了傅家！我可咽不下這口窩囊氣！憑什麽他當年那麽對煙煙？六年不聞不問，這會兒倒是想要挽回了，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嗎？”
    還臭不要臉地說什麽正在追求煙煙，“我要是他，根本沒臉出現在煙煙和三個孩子麵前，有多遠滾多遠！”
    老太太咬牙切齒，氣得渾身顫抖。
    一想到顧家好不容易才尋回的寶貝，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經曆過那麽悲慘的事，遭受過如此巨大的傷害，餘晚舟的心就像針紮一樣。
    她的煙煙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怎麽一點一點強大至此？又是如何在異國他鄉帶著兩個孩子，無依無靠，白手起家？
    這中間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嚐盡多少委屈，她根本不敢細想探究。
    因為一想，就心疼得要命！
    顧振東作為男人，情緒並沒有老太太那
    麽外露，但一雙老眼此刻卻異常淩厲：“沒錯！不能就這麽算了，傅律霆對不起煙煙，還想重新追回她——沒門兒！”
    “傅家更是異想天開，要認回曜曜和小寶——想都別想！”
    餘晚舟重重點頭：“對，傅家那兩口子盼曾孫盼得都魔怔了，一旦知曉曜曜和小寶的身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之前文繡已經見過曜曜，他跟傅律霆長得那麽像，我擔心他們起疑了。”
    “甚至再糟糕一點，說不定已經查清楚一切，正暗中布局，準備伺機而動！”
    顧振東眉心驟緊：“但凡那兩口子要點臉，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都不會開這個口。”
    餘晚舟冷笑：“就怕他們不要臉……”
    “你說怎麽辦？咱們總得先做好準備，不然對方一出手，咱們一點應對能力都沒有，那就糟了。”
    老太太點頭：“是該防患於未然，雖然傅家如今風平浪靜，可難保不會突然興風作浪……你看著我幹嘛？”
    顧振東輕咳一聲，理所當然：“等你拿主意啊！”
    餘晚舟嘴角抽搐：“你怎麽不想想？全指望我？”
    “嘿嘿……你是女諸葛嘛，咱們家大事小事不都聽你的嗎？”
    老
    太太沉吟一瞬，目露思索。
    良久，她開口：“煙煙那邊，咱們還是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提，就當沒這回事。至於傅家……”
    餘晚舟冷笑一聲：“咱們不僅要防，還要主動進攻！”
    “主動進攻？”老爺子兩眼放光，一臉躍躍欲試，“怎麽個進攻法？”
    老太太勾唇，眼裏卻半分笑意也無，唯餘一抹幽暗，沉沉劃過。
    第二天一大早，傅氏集團就收到了顧氏關於“九濱河度假村開發合作案”的解約書。
    一時間，整個集團都震動了。
    “解約？誰？”
    “顧氏？怎麽會？！眼看度假村已經進入最後開發階段，馬上就可以試營業了，顧氏沒道理在這個時候提出解約啊？”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決定。”
    “……”
    公司上下議論紛紛。
    傅律霆也很快收到消息，第一反應是：顧延之又抽什麽風？
    第二反應：不可能，兩人鬧了這麽久的矛盾，從沒見顧延之在公事上為難，頂多就是私底下見了擠兌他兩句，然後不給他好臉色而已。
    公和私，他還是分得清的。
    那麽問題來了——
    顧氏究竟誰在抽風？
    顧振東：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