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
    洛青舟飄落到了屋頂，拱手行禮。
    月白身影立在飛簷上，依舊神情清冷地望著遠處的黑夜，對於他的到來，似乎並沒有任何反應。
    幾月未見，依舊冷淡。
    過了片刻。
    她方聲音空靈地開口道：“精神力多少了？”
    洛青舟連忙答道：“已經一千五了。”
    月白身影眸中露出了一抹訝異，頓了頓，轉過身來，看著他，似乎在認真地打量著他。
    安靜少許，她聲音依舊淡淡：“增長的速度很快。等到了兩千，應該就快突破了。下麵是大境界，所以需要的精神力會多一些。”
    洛青舟抬頭看著她，道：“月姐姐，這幾個月你們去哪裏了？是去外地了嗎？”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方道：“你不是有傳訊寶牒嗎？可以直接問她。”
    洛青舟道：“那月姐姐這幾個月去哪裏了？”
    月白身影神情清冷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洛青舟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隻得又道：“我跟小月聊了一次，不過她似乎很忙，暫時沒有回複了。”
    “小月？”
    月白身影看著他，淡淡地道：“不是月妹妹嗎？”
    洛青舟：“……”
    屋頂上，陷入了沉默。
    隻有夜風拂過的聲音。
    洛青舟感到有些尷尬，拱手道：“月姐姐，今晚要講故事嗎？經書也可以。今晚我可以多講一些。”
    月白身影轉過身，目光重新望向了遠處的黑夜，安靜了一會兒，方聲音冷漠地道：“你如果想要快些突破，我可以幫你。下一個境界是煉神境，分為初期，中期和後期。煉神境初期，神魂強大，可以附身。你若是突破了，我可以傳授你附身技能。病弱者，神魂虛弱者，處於驚恐絕望，或者體力耗盡身體疲乏者，皆有機會附身。人與獸，皆可以……”
    洛青舟一聽，連忙躬身低頭：“多謝月姐姐。月姐姐若是助我突破，我以後定當竭盡所能，為月姐姐講故事和講經，絕不敢懈怠！”
    月白身影望著遠處的雲霧，淡淡地道：“謝就不用了，你我也隻是相互利用而已。”
    洛青舟抬頭道：“月姐姐，我覺得把【利用】這兩個字，換成《幫助》比較好。月姐姐救過我性命，幫過我修煉，給過我修煉功法和手帕，而我隻不過講了一些故事而已。月姐姐之恩，在下一定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會兒，起身飛起，道：“跟上。”
    洛青舟立刻飛上半空，跟在了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越過內城城牆，來到了外城。
    月白身影繼續向前飛去，停在了外城河流旁邊的一座小型寺廟。
    寺廟裏有一座鍾樓。
    月白身影帶著他飄落了下去。
    剛落在鍾樓裏麵，那隻古老的大鍾突然顫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威嚴的嗡鳴聲。
    洛青舟頓時神魂一震，不禁身子發軟。
    聲波剛要擴散出去，月白身影衣袖一動，一道月白色的光幕，瞬間把四周籠罩了起來。
    月白身影的目光，看向了前麵的大鍾，開口道：“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夠的話，這佛鍾殘存的能量，足夠你淬煉神魂，破境成功。不過過程依舊有些痛苦，你可以忍受嗎？”
    洛青舟看了一眼麵前威嚴的佛鍾，眸中露出了一抹堅定的神色，拱手道：“月姐姐放心，我一定可以忍受的！”
    說著，拿出了那位月妹妹送他的那雙紅色小羅襪，一隻緊緊抓在手裏，一隻緊緊咬在了嘴裏。
    “……”
    月白身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道：“我還沒說開始。”
    “哦。”
    洛青舟又把嘴裏的小羅襪吐了出來。
    鍾樓中，陷入了沉默。
    “當——”
    古老的佛鍾，突然響了起來！
    洛青舟渾身一顫，慌忙又把那隻從嘴裏吐出來的小羅襪，重新咬在了嘴裏。
    聲波如漣漪般蕩漾而開，瞬間向著他的神魂衝擊而來。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把他掀飛了出去，“噗”地一聲，重重地撞擊在了鍾樓外的月白色光幕上。
    隨即，又彈了回來。
    巨大的力量，再次撲擊而來！
    他又被撞飛出去。
    接著，又被彈了回來。
    如此反複了幾次，他渾身酥軟，頭暈眼花時，那道月白身影方淡淡開口：“開始。”
    洛青舟：“……”
    “當——”
    鍾聲再次響起。
    古老而莊嚴的聲音，仿佛颶風中的浪潮，而他又仿佛浪潮中的樹葉，被反反複複，不斷地拍打衝擊著。
    神魂沒有再像上次一樣，支離破碎，但感覺比上次還要劇痛。
    幾次衝擊過後，他全身已是軟綿綿的，感覺整個神魂已經被碰撞捶打變形，由鼓變癟，由大變小，由長條形狀，變成圓形。
    仿佛麵團，被不斷地拉扯擠壓，反反複複，無窮無盡……
    這般可怕淬煉，他很快便支撐不住，羅襪吐出，嘴裏慘叫道：“停會兒，月姐姐，太快了……停會兒……”
    “當——”
    但是，鍾聲依舊在響。
    他嘴裏的話被巨大的音波衝散，整個身子再次被重重地拍打擠壓起來，整個麵孔變的扭曲成條，聲音也斷斷續續：“月……姐姐……太……太快……了……啊……”
    又反複多次。
    正在他要承受不住昏迷過去時，那可怕的音波，終於開始減弱。
    隨即，緩緩地停了下來。
    洛青舟被擠壓變形的身子，輕飄飄地掉落在了地上，癱軟在了那裏。
    過了許久，身子方徐徐恢複了原狀。
    他收起羅襪，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麵前的月白色身影，雙腿發軟，身子發顫，聲音也發顫：“月……月姐姐，太快了……疼……比上次疼多了……”
    月白身影神情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洛青舟靠著身後的欄杆，又休息了一會兒，方心有餘悸地道：“今晚還要幾次？”
    月白身影淡淡地道：“看你自己。”
    洛青舟看著麵前普普通通的大鍾，想到剛剛的痛苦，不禁再次顫抖了一下，握緊拳頭，咬牙道：“月姐姐，再來一次！我可以的！等我咬……”
    “當——”
    鍾聲突然又響起。
    洛青舟再次飛了出去。
    一刻鍾後。
    鍾聲終於又緩緩地停了下來。
    洛青舟掉落在地上，渾身癱軟如泥，嘴歪眼斜，身子扭曲，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月白身影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他。
    許久之後。
    洛青舟的身子方恢複了原狀，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道：“月……姐姐，下次能不能……給我點準備的時間？”
    月白身影淡淡開口：“隻有不準備的狀態，才能更好的淬煉。”
    洛青舟還要再說話時，她已經飛出了鍾樓，道：“回去吧，明晚繼續。”
    說完，已如月光般潰散，消失不見。
    洛青舟站在鍾樓，又怔了半晌，方回過神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摸了一下麵前的佛鍾，但整個手掌忽地穿了過去。
    這佛鍾即便不動，不響，他看著也有一種心顫感。
    若是普通陰魂，隻怕看到這隻佛鍾，連這座寺廟都不敢進來。
    他沒敢再逗留，恢複了力氣和魂力後，飛上半空，向著秦府飛去。
    幸好今晚出來了。
    沒有那位月姐姐，估計他兩眼摸黑，不知道神魂又要卡在這個境界多久。
    那位月姐姐雖然性子冷淡，但對他還是很好的。
    從一開始到現在，對方一直都在默默地幫他。
    雖然他也給她講了那麽多故事，也幫助她突破了，但他總覺得自己的付出，並不足夠償還對方的人情。
    不過沒關係。
    他這裏還有很多經書，對方應該都會需要。
    還有那位月妹妹，雖然虛偽，但給他的東西還是挺多了。
    等他突破到煉神境後，估計還會需要一些東西。
    想了想，他拿出了那塊傳訊寶牒，催動魂力，在上麵留了言：【月妹妹，今晚我見到月姐姐了，我快突破了，月姐姐在幫我修煉。月妹妹，你什麽時候回來？哥哥想你了。】
    嗯？
    剛要發送出去，他突然抬頭看去，隨即臉色一變，慌忙刹住了飛行。
    月白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前麵，差點被他撞了個滿懷。
    “月姐姐，你……”
    洛青舟剛要詢問，月白身影淡淡地道：“我看一下。”
    洛青舟愣了一下，握緊了手裏的傳訊寶牒，大拇指悄悄在上麵劃動，疑惑道：“月姐姐要看什麽？”
    月白身影神情清冷地看著他，不再說話。
    “哦哦，是這塊傳訊寶牒嗎？給。”
    洛青舟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把手裏的傳訊寶牒，遞了過去。
    上麵的字跡，已經被全部刪除。
    月白身影又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方伸手接過，低頭看去。
    她伸出纖纖玉指，在上麵劃動了幾下。
    忽然，她周身的光暈一閃，她的身影變的更加模糊起來。
    她拿出了另外一塊東西。
    過了片刻。
    她把傳訊寶牒從光暈中遞了出來，淡淡地道：“我剛剛幫你檢查了一下，並無異常。”
    洛青舟聞言一愣，接在手裏，連忙道：“多謝月姐姐。”
    原來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月白身影又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洛青舟看著她在夜色中消失以後，方一邊繼續向著秦府飛去，一邊低頭看向了手裏的傳訊寶牒。
    隨即，臉色突然一僵！
    寶牒表麵，竟然清晰地出現了他剛剛刪除的那句話！
    最前麵還有幾個小字：【草稿恢複】。
    “好……好高級……”
    他嘴角抽搐。
    在原地呆了半晌，方繼續向前飛去。
    算了，看到就看到了吧，就是叫了小月幾聲“妹妹”而已，又不是沒有當著她的麵叫過，雖然依舊有些羞恥。
    他直接把這句話發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
    鴛鴦樓的樓頂上，月白身影立在飛簷，沐浴著潔白的月光，一動不動。
    她手裏握著另一塊傳訊寶牒。
    寶牒上收到了一條信息：【月妹妹，今晚我見到月姐姐了，我快突破了，月姐姐在幫我修煉。月妹妹，你什麽時候回來？哥哥想你了。】
    城外數十公裏處的邊境線處。
    軍營，某座帳篷中。
    一襲紅裙的南宮火月，正蹙著眉頭，在看著京都和其他邊境傳來的消息。
    突然，她神色一動。
    隨即，她拿出了那塊傳訊寶牒，看了一眼，雙眸頓時精光一閃。
    “又要突破了？煉神境？這麽快？竟然比當初的師姐還要快……”
    她神色複雜，臉色變幻。
    片刻後。
    她伸出玉指，回複道：【哥哥哥哥真棒……】
    突然，她又停了下來，盯著這幾個字看了幾眼，臉頰頓時一燙，立刻又刪掉了。
    “可惡！本宮堂堂長公主，天策上將軍，當今聖上的親姐姐，火月國國主……豈能寫出這般羞恥的話來？”
    她麵如寒霜，“砰”地一聲，把手裏的傳訊寶牒，重重地扔在了桌上。
    俄頃。
    她神魂出竅，重新拿起了桌上的傳訊寶牒，伸出玉指寫了起來：【哥哥哥哥真棒！妹妹愛你！哥哥是最棒最棒的！哥哥又要突破了嗎？哥哥這麽快嗎？果然，妹妹就知道，哥哥的快，是無人能比的！哥哥，妹妹現在還忙……】
    又一口氣寫了很多字，發了出去。
    “神魂發的，管本宮何事！哼！”
    洛青舟剛到秦府，突然感到傳訊寶牒動了一下，連忙拿了出來，低頭看去。
    與此同時。
    鴛鴦樓飛簷上。
    那道月白身影手中的傳訊寶牒，也忽地動了一下，上麵清晰地出現了很多小字：【哥哥哥哥真棒！妹妹愛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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