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內堂之內，氣氛再度壓抑了下來。
    周錚的目光落在鄭開身上的瞬間，他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住了一樣，渾身顫抖，甚至連體內的血液都開始瘋狂的湧動。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但鄭開還年輕，他還不想死，他想要活出自己的一生。
    他聽到了周錚和第五男人之間的交談，所以在他看來，自己是有機會活下去的。可為何，現在話鋒一轉，為何周錚將目光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鄭開不情願，甚至不願意相信。
    他緊咬牙，手掌緊握之下指甲更是深深的嵌入到了皮肉之中，。
    可是他一言不發，麵色蒼白之下，整個人看上去柔弱不堪，甚至是讓他人心生憐憫。
    如此樣子，著實是讓一旁的第五男人心頭微微一陣抽搐。
    隻是如此的動作，在周錚的眼中卻是還有些惡心，一個大老爺們，做成這般矯情的樣子，實在是讓他感到有些不堪和難以接受。
    在周錚的世界裏麵，這樣的情況不是沒發生，但是周錚也可以理解。
    隻不過這鄭開前後的反差也太大了，就在之前他可是站在城牆之上，耀武揚威，可是不惜用上萬人的性命堵自己火槍的子彈。
    他可以見到血流成河，可以對和自己無關的生命毫不在意。
    那個時候的鄭開，可不是現在這般如同小綿羊一樣的無辜和溫順啊，他可是真正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魔啊。
    現在好了，在自己和自己裝上了白蓮花，扮上了無辜男。
    但周錚還是沒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今日也想知道這第五男人到底能夠做出什麽選擇。
    “要不，讓他跟我走吧。”
    “我保證，他這一生都不會在踏入京都，更不會在做出任何對朝廷有威脅的事情。”
    終究第五男人還是心軟了。
    這些年他從未有遇到過鄭開之後的瘋狂，他感覺自己的肉體在鄭開的撫慰之下都年輕了不少，甚至在鄭開的身邊自己仿佛是活出了第二世。
    他更清楚，自己在鄭開身上還有很多值得去探索的地方。
    尤其是鄭開此時眼神中逸散出來的那種無辜和楚楚可憐，著實讓第五男人無法狠下心。
    不過是一個不要緊的人員而已，隨便找個理由便可以讓其活下去。
    同時不會影響他們兩人之間今天的合作。
    所在第五男人的眼中，鄭開仍舊是一個溫順和柔弱的小男人。
    自己身為他的男人，自然是有保護他的義務啊。
    隻是這兩人的表情和這個時候的決定，就算是一旁的宮檀也俏眉緊皺。
    她已經是多次強行壓製自己心中的波動了，自己一介女兒身都沒有這樣子，她在這一刻是恨不得衝下去直接結果了鄭開的性命。
    不僅僅是因為鄭開對京都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損傷，還有他現在的表現，讓人恨不得將他當場宰了。
    果不其然，聽到了第五男人的開口，鄭開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他就知道，第五男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就知道第五男人一定會護著自己。
    這個他用自己的尊嚴和身體換來的靠山，在關鍵時候還是會給自己一些機會和驚喜的。
    鄭開沒有說話，他隻是不斷的點頭，眼中多了一絲清澈的讚許和柔和，仿佛自己就是一個不爭不搶的人物一般，與之前在城牆上的瘋狂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你確定？！”
    周錚見到第五男人此時如此分不清楚輕重，眼眸最深處倒是有些失望。
    這樣的人成為上古五大世家的話事人，著實有些對不起這樣的身份。
    “請陛下，給他一條活路。”
    理智在告訴第五男人不能這樣，可身體和靈魂的需求，讓第五男人想要再試一試。
    畢竟，普天之下，再想要找到像鄭開這樣的男人，可是太不容易了。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總是需要有人出來付出代價的。”
    “他不死，你覺得朕如何跟京都之內的眾人交代，如何對死去的鎮北軍交代？！”
    周錚的身體微微前傾，他的聲音很大，可言語中的殺氣卻已經是相當的明顯。
    整個京都，誰人不知道鄭開的存在。
    無數雙眼睛都在看著，都在等著，都在候著。
    若是鄭開活著離開，豈不是意味著其他人都白死了？
    周錚的話，讓第五男人身體微微一愣，隨後陷入了沉思。
    自古以來，從不是說帝王就是無所不能的，任何一個想要有所成就的帝王，都需要記住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若是一意孤行，勢必被反噬。
    況且，鄭開之前做的事情卻是瘋狂了些許。
    圍攻皇宮，軟禁天景帝，讓上萬人去堵子彈，讓上千死士成為自己的墊腳石，讓數萬京都衙役被策反！
    種種事情，任何一樁都是可以被當做株連九族的大事情。
    若真是這樣放了，周錚確實不好交代。
    “況且，你們之間的苟且之事，真的能瞞住？”
    “還是你覺得上古五大世家是傻子？亦或者你真以為鄭開不會用這件事情拿捏你？”
    周錚此時絲毫沒有顧忌第五男人的臉麵。
    他隻是靜靜地望著第五男人，緩緩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聽到這裏的第五男人同樣是身體微微一顫。
    東窗事發不過是時間問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一旦兩人的事情敗落，自己不僅僅是身敗名裂，甚至剛才所有和周錚的交易，在上古五大世家看來都是出賣上古五大世家的利益而護著鄭開。
    若是如此的話，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一時間，第五男人陷入了真正的兩難境地。
    他緊咬牙，可當轉頭望著鄭開的時候，鄭開此時蒼白的臉上早已是流出了兩行淚水。
    顯然，此時的鄭開的那種淒柔已經達到了極致。
    他沒有說話，隻是在地上緩緩的趴在鄭開的身邊，用手牽扯著第五男人的衣袖，眼巴巴地抵盯著第五男人。
    他雙目濕潤，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麵打斷。
    聲音哽咽之下，仍舊是沒有開口。
    可所謂無聲勝有聲，僅僅隻是如此的動作，便是讓第五男人有一種心都被融化了的感覺。
    這一瞬間，第五男人心中異常的糾結。
    他自然知道周錚的顧慮，也知道周錚所說乃是對自己最好的幫助。
    可是鄭開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曾經對他山盟海誓，曾經對他愛的如此之深，這一份情感，著實是讓第五男人無法割舍。
    “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周錚見到兩人這個時候還是卿卿我我，眼中已經是劃出了一絲不耐煩。
    沒想到這第五男人還有如此一麵。
    好在這江山和天下不是鄭開的，不然這個家夥不知道會如何胡來。
    但周錚在這裏可沒有時間見他們兩人的卿卿我我，整個京都之內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處理呢。
    鏗鏘！
    旋即，隻見周錚直接從宮檀的腰間將長劍拔出來，隨後仍在第五男人的跟前。
    “朕，沒時間在這裏看你們演戲。”
    “話已至此，選擇你來做！”
    “要麽，殺了他，一切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進行。”
    “要麽，朕推翻剛才的一切承諾，將你和京都之內的所有世家大族連根拔起，斬盡殺絕，再和上古五大世家生死一戰！”
    “你選吧！”
    長劍落在地上發出了嗡鳴之音，讓原本還是相當不舍的兩人，瞬間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尤其是第五男人，他知道周錚絕對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他是真的要出手，他是真的會如他所說的那樣做。
    可真如此的話，自己不僅僅是這一生都毀了，更是讓自己後人遭受無盡的折磨。
    他慌了，麵色蒼白。
    原本堅定的眼神此時也變得有些閃爍。
    而這細微的變化，完全落在了鄭開的眼中。
    他跟著第五男人好一段時間了，完全就是熟悉了他的身上每個細微的動作。
    即便是剛才的眼神的閃爍很是細微，甚至微不可查，但鄭開還是感知到了。
    就是這麽一瞬間，鄭開內心燃燒起來的的那一抹生的時機，也徹底被抹除。
    他緊咬牙，他不甘心，他內心惶恐，可更多的是憤怒！
    說好的一生一世，說好的護著自己的一輩子，說好的不離不棄！
    都是騙自己的！
    他，或許，從未真正的將自己當做永不拋棄的另一半。
    想到這裏，鄭開的雙目出現了一絲猩紅。
    一抹瘋狂也開始在他的雙瞳之內彌漫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