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周錚做出什麽選擇，朕都會主動將皇位讓出來。”
    嗡嗡嗡！！！
    當天景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們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甚至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天景帝對於皇權的執著，世人皆知，為了能夠穩定自己的皇位，為了能夠鞏固自己的皇權，天景帝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
    可現在，他盡然為了一個賭約，可以將自己的皇位讓出來，可以與周錚和平相處？！
    這根本不可能，甚至他們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十餘人相互對視一眼的時候，都很清楚剛才天景帝的話絕對不是假話，而是真真切切說了這樣一番言論。
    一時間，牧雲等人沉默了，他們著實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現在的情況，更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是不是應該打賭。
    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一個陷阱，還是天景帝的玩笑話。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事情，甚至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朕，一言九鼎！”
    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眾人的反應，天景帝仍舊是緩緩解釋。
    此時他的聲音相當篤定，甚至沒有任何的遲疑。
    牧雲算是比較天景帝天景帝的，他久久盯著眼前之人，眼眸中閃爍出來一股複雜的神色，他知道天景帝是第一次這樣開口，也是從未有過的承諾。
    他沒有必要撒謊，也沒有必要欺騙自己等人。
    可是，他為何要如此？
    他真的甘心這樣麽？！
    當初為了皇位，天景帝不折手段，可現在他卻是要拱手相讓，這到底是什麽。
    “原因？！”
    牧雲緊咬牙，但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這個疑惑不僅是牧雲的，準確說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他們從來不相信這是因為天景帝轉性了，更不相信天景帝從心底裏麵認可周錚了。
    所以，天景帝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們想知道這原因到底是什麽，若這是一個陷阱，他們就算是今日都死在這裏。也不會答應天景帝的賭約。
    “看來，你們終究還是沒有朕心中想象中那麽的有格局啊。”
    “你們做事情太小心翼翼了，這樣的小心翼翼，若是在和平年代當如沒問題，但是在亂世，這樣的小心翼翼，注定一事無成。”
    見到眾人如此的謹慎，周天的眼膜中也閃爍出來一絲失望之色。
    身為大臣，尤其是周錚的心腹，是大周的頂梁柱，他們要的不僅僅隻是忠心，更不僅僅隻是能力，更是需要一種決心和果斷。
    如此性子，注定隻能是守城之將。
    對於天景帝的話，眾人沉默不語，也沒有反駁。
    他們還是在等，等著天景帝合理的解釋。
    畢竟，事情關乎到周錚，他們絕對不能大意，也萬萬不可以大意。
    “因為，這個天下，或許隻有交給周錚，才能力挽狂瀾了。”
    輕歎一聲，天景帝的聲音也有些惆悵。
    身為大周的帝王，他太清楚此時大周的情況，這已經不是困境，可以說是即將崩潰的大廈，任何其他的外力，都有可能讓這數百年的江山易主。
    天景帝固然是在乎皇位的在乎自己手中的權力的，若是再年輕二十年，或許他仍舊是對自己充滿了希望，可現在他知道，這個江山在自己的手中撐不住了。
    先不說周錚和牧雲以及天下的百姓是不是會同意，天景帝身邊已經無人可用了，甚至無法調動天下的兵馬 。
    難道是繼續依附上古五大世家，成為一個所謂的傀儡。
    天景帝嚐試過這樣的可能性，但終究還是失敗了，這種失敗不是因為上古五大世家不給力，而是上古五大世家分明就是想要將自己取而代之，重新扶持他們想要扶持的人。
    所以，天景帝比誰都清楚，即便是自己重新登上皇位，自己便是自己再度掌控天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出去。
    他倒是想看看，此時的周錚還有多少能耐，他是不是真的能夠讓這破敗的江山重新恢複到當初的巔峰時候，甚至是將其超越。
    內憂外患的局麵之下，普天之下，隻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一步。
    天景帝的話，很是認真，甚至讓眾人都心頭微微一愣。
    看似天景帝對周錚仍舊是不滿，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是天景帝變相對周錚的一種承認。
    或許這樣的承認是天景帝不得不做出來的選擇，是天景帝唯有的選擇，但他還是認可了周錚，至少認為周錚有機會扭轉局麵，至少認為周錚比現在自己當皇帝更加的合適。
    想到這裏，牧雲的雙目微微一紅。
    他比誰都清楚，當初的癡傻太子，從未被天景帝認可過。
    他比誰都明白，這些年周錚的成就，也從未被天景帝接受過。
    他比誰都知道，周錚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被得到天景帝的承認。
    而今，或許這樣的承認是被迫的，但終究是到來了。
    “若是陛下聽到了這番話，或許也會相當欣慰吧。”
    牧雲心中喃喃，但還是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一抹笑意。
    無論如何，這是他想要見到的結局，或許也是最好的結局。
    “既然如此，那麽這賭約，似乎也可以不用進行。”
    牧雲是聰明人，很快就找到了這其中的漏洞。
    換言之，既然天景帝已經打算將皇位讓出去了，那麽便便意味著自己等人是不是參與這個賭約，都不重要了。
    他們不知道天景帝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麽藥，可所有人都知道天景帝可不是一個糟老頭子，他還有手段，還有心思，至少絕對不是單純和幹淨的。
    眾人齊刷刷望著天景帝，顯然是在等著天景帝的回應。
    對於眾人的反應，天景帝渾然不在意，甚至聳聳肩，顯然一切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當然，無論你們參不參與這個賭注，這個天下，都會是周錚的。”
    天景帝沒有任何的否認。
    他早就是深思熟慮，眼下千瘡百孔，上古五大世家虎視眈眈，極西之地複仇在即，大夏國更是蠢蠢欲動。
    這種情況，就算是自己能當皇帝他都會想辦法拒絕。
    畢竟，普天之下，誰願意當一個亡國之君呢？！
    這也是他願意將皇位交出來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過，你們若是不同意打這個賭，那麽周錚得到皇位的情況就不會那麽輕鬆。”
    嘴角上揚，天景帝雙手背立，不急不慢之下，聲音很是淡漠。
    而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牧雲等人終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敢情，是在這裏等著自己等人。
    “哪裏不同？！”
    心中的好奇和不安，還是讓牧雲等人繼續追問。
    “朕有一萬羽林衛，還有皇宮之中的一些大臣。”
    “這些大臣，沒有依靠上古世家也沒有依靠鄭開，當然也沒有依靠朕。”
    “但他們卻是實打實為大周的朝廷做事的。”
    “你們若是不同意這個賭約，那麽朕便是將這所有大臣斬殺，當然也包括你們。”
    天景帝麵部沒有任何情感上的變化，但聲音卻是相當的篤定和冷漠。
    而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麵色驟變，心髒噗通跳個不停。
    他的話，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正的能夠說到做到。
    眾人不怕死，可若是朝廷做事情的朝官都被斬殺的話，那麽周錚就算是得到了江山和皇位，又有什麽意義！？
    天下將陷入混亂的局麵，一切都將處於無序的狀態。
    屆時，周錚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那也隻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僅如此，你們覺得一萬羽林衛和三千周錚的精銳之間的戰鬥會是什麽結果？！”
    天景帝沒有任何給牧雲等人思考的時間，他壓低聲音，繼續沉聲追問。
    如此一番話語，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從靈魂深處擴散出來的震蕩之感。
    他們不可置信，抬頭望著天景帝，他們眼眸也開始了閃爍，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
    沒想到，這才是天景帝真正的目的和手段？！
    隻是這樣的話，他到底能得到什麽？！
    這已經不是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跡象了！
    他這是要將整個大周朝著絕路上去推！
    他這樣做，值得嗎？！
    “為，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這樣？！”
    牧雲聲音顫抖，他此時望著天景帝感受到了一種極端的陌生。
    這種陌生，仿佛自己是第一次認識天景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