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隻是默默看著這一切，再過三天，半年之期就要到了。
    倘若無法成就道種，估計他也隻能無奈地被迫離去。
    因為到期尚未入道的弟子，再想要繼續修煉，學費會暴漲三倍。
    本來就昂貴的學費，一下子飆升這麽多，李應是絕對出不起的。
    也就是說，三天內不能成功，他的修道之路就要到此為止，永遠中斷了。
    但他並未顯露出任何灰心沮喪的神情，依然繼續埋頭苦練。
    陳子河也是麵露憂色，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但終究沉默了，獨自一人開始鍛煉。
    整個道館，新入門的弟子大多數在種道石室，少部分在演武場操控絕心石。
    而資深弟子，都是處於道徒境界，就如同陳子河，依然是以著絕心石為操控器具。
    但那些已經晉升為道人層次的，往往就是核心弟子了，他們的鍛煉器具，赫然換成了一種名為‘重魂石’的全新器具，效果更佳，壓迫力更是暴漲十倍。
    彼此之間，可謂是階層森嚴，等級分明，地位和享受的資源更是截然不同。
    剩下最後兩天的時候，這種毫無希望的苦練，已經有不少人放棄了，提著包裹黯然離去。
    跟李應同期的二十六人，現在僅僅隻剩下了五個還在咬牙堅持。
    但與此同時，也有著更多的新人加入進來，演武場上依然一片熱鬧喧嘩，絕心石依然在天空呼嘯來去。
    可李應熟悉的麵孔卻越來越少了。
    傍晚天色昏暗的時候，道館內部東跨院的一間廂房裏麵，李應正好鍛煉完畢，打了一盆水，準備洗漱一番。
    房門咯吱一響，小妹李雲鶯鬼鬼祟祟地溜進來，立刻反手關好門。
    她從寬闊的袖子裏麵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石盒，如同獻寶似的遞給眼前的李應。
    “哥哥，我有好東西給你。”
    說完，她打開盒蓋，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飄散出來。
    “你這小丫頭，搞什麽鬼？”
    但李應低頭一看，立刻吃了一驚。
    盒子裏麵如同淺藍色水晶一般閃爍耀眼的蠟燭狀物體，正是他異常熟悉的‘照心燭’。
    這東西可以定心凝神，對於凝練道種，有著很強的輔助作用。
    此外，對於修為境界高深的強者來說，也是一種很有效的療傷靈材。
    前段時間，聶老道修煉出了點岔子，經常派李應去珍寶閣大量采購這種照心燭，故而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可這玩意有價無市，李應並未凝練道種，壓根沒有購買靈物的資格，隻能望而興歎。
    看到李應疑惑猜測的眼神，李雲鶯連忙解釋著。
    “這不是我偷的。前段時間，聶館主修煉之時，忽然傷勢發作，一口黑血噴在上麵，將整根照心燭都汙染了，於是他便讓我拿去扔了。”
    “可是我看裏麵貌似還有著很多完好無損的部分，就一點點將被汙染的表層部分都切割下來扔了，剩下的，就隻有不到三分之一了……”
    李應仔細看了看，妹妹確實沒說謊，這根照心燭的份量明顯不足，僅僅隻剩下很細很短的一小截。
    而且他很清楚，聶老道這種高階修道者體內的汙染之力，對於小妹這種普通人而言，是非常危險的。
    盡管很是感激妹妹的一片心意，但他依然嚴厲的警告了她，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麽幹了。
    直到李雲鶯發誓保證，他才笑著摸了摸這個小妮子的頭發。
    “別擔心，我明天絕對會成功的！”
    “我們拉鉤鉤，不許騙人！”李雲鶯伸出細嫩的小手指，一臉認真地說道。
    “嗯。”
    李應鄭重地伸出右手小拇指，跟她勾了一下，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吃完晚飯，兩人聊了很久，說起了很多以前的開心事情，直到李雲鶯都昏昏欲睡了，這才將她送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李應回到桌子旁坐下來，默默內視著腦海中的機甲粒子，這時候，整個光團就宛若一顆懸浮在精神世界中的小太陽般，明亮耀眼，有一種達到了極限，好像馬上就要爆開來的感覺。
    這是今天早上，能量槽才終於抵達了百分百的完美層次。
    根據前世的研究，隻要輕輕一道意念，就能從其中分裂出一道子體，將自己初步凝練的道種‘雛形’，也就是一團大量精神力組成的凝聚體給吞噬掉，直接打破瓶頸，成就入道之基。
    可是，花費這麽長時間才積攢下來的底牌，他真是舍不得就這麽用掉。
    心底終究抱了一線希冀，或許……自己靠著努力，也能夠成功？
    翌日清晨。
    對於李應這一屆弟子最關鍵的時刻到來了。
    昨晚，他並沒有點燃使用那根照心燭，就連聶老道這種道師強者都隻能直接扔掉，他豈敢隨便用在自己身上。
    小妹並不是修道之人，不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李應當然不會犯傻，直接將其銷毀處理掉了，絲毫不留證據，免得害李雲鶯受到責罰。
    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直到最後期限快要到了，依然還無法靠自我之力凝練出道種來。
    他的心，開始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果然……我並不是天才嗎？”
    同期弟子全部都失敗了，他們臉色灰敗，有人眼神黯淡地踉蹌著離去，也有人癱坐在地，放聲大哭。
    更有人不甘心地指天怒罵，最終被麵無表情的聶老道派人趕了出去。
    李應望了望柳淵的方向，這位真正的天才，比自己晚來這麽久，卻早就輕鬆入道，成為了聶老道最鍾愛的真傳弟子，地位淩駕於所有道人之上。
    此外，他已經開始準備衝擊更高層次的道人境界了。
    而李應自己，花費了整整半年時間，連最基礎的入道都沒法完成。
    這時，他不由得苦笑一聲，感受到了人間的參差。
    他終於明白，為何資深弟子和核心弟子的人數這麽少。
    原來，凝練道種這個門檻，確實是橫在修道者與凡人之間的天塹，將兩者徹底劃分出來，奠定階層，最終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其實李應隻差最後一點了，或許再給他幾天時間，就能順利入道。
    但就是這幾天時間，便是普通凡人與超凡者之間的鴻溝，若今天無法跨越，那便一生都越不過去了，最終淪落凡塵。
    想到這裏，他心底再無僥幸。
    周圍那些帶著觀望眼神的資深弟子和核心弟子們，望著一個個離去的眾多失敗者，表情逐漸變得漠然，似乎對他們的功敗垂成並不驚訝。
    也對，或許這個場麵他們已經看過無數次了。
    唯有陳子河，雖然也在微微歎息，但依然對他笑著，還握著拳頭，給他加油鼓勁，並沒有絲毫嫌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