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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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冷凝的麵容更是麵無表情,靳然對靳菽的短視淺見感到可悲。那短淺的視野隻專注於皇位爭奪,卻完全忘了國勢安危。如果真要把鈴蘭交給他,那麽鈴蘭怕終將毀於淫逸吧!
“難不成---”靳菽原本笑的虛假,突然兩眼精光一閃,相貌猙獰,“掌握了兵權就不用再去畏懼任何人,可以為所欲為了,這招真高啊!”
靳然對於靳菽的恣意揣測並不曾費心辯解,隻是微眯得眼透露著難以察覺到不耐,仰首看向亭子外的皎月,不再正眼看他。
“我就說吧!被我猜中了,唉。”靳菽見靳然對他根本不理睬,怒火上升,用酸溜溜的口吻對站在一旁的仆從大聲說道:“沒有專屬軍隊,怕哪天讓人看了不順眼,怎麽被鏟除的都不知道,兵馬啊,鈴蘭國中士兵橫行,怎麽得了!我這根眼中釘給人拔了沒關係,但害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可不得了,皇兄,你就高抬貴手吧,別再放縱私心了,多為國家想想。”說著便苦起了臉,一副犧牲自我的悲愴神情,滿園的隨從立即附和:“太子請高抬貴手”的聲喊此起彼落。
這番顛倒是非的侮蔑話語靳然心中的怒意奔騰,握緊了拳頭,不住的微微發抖,他以為他不知道他和李遠橋的勾當嗎?他們在鈴蘭城郊的一座院落養了一批武人,他們的用意又何在?他不曾指責他們,他倒是反而先聲奪人了?
“哈!”一旁的清遠當場很不給麵子的爆笑出聲。“眼中釘?這根眼中釘可難拔得緊呐!”譏誚的話語挑釁意味濃厚。
諷刺間清衍側頭不著痕跡的看了靳然一眼,見靳然依然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那一席話似乎沒聽入耳,但他清楚得很,靳然不過是為了顧全兄弟之情而按下怒氣,清遠一挑眉,靳然休養好的可以任靳菽說去,但他這個外人可看不過去,忍不住開口就是一記回馬槍,又狠又淩厲。
靳菽正罵的興起,兼之眾人拱捧,飄飄然的好不得意,突然被人打斷了冷嘲熱諷,氣得當場瞪大了眼睛,一拍石案猛然站起,嘶聲叫嚷:“誰?誰打斷我的話?給我滾出來!”
“兄台,在這兒。”清遠好整以暇的靠在石桌,以手支著頜,斜睨著他。
靳菽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微微一怔,哪裏來的這號人物?隨即又恢複狂然跋扈的態度怒吼著。“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在這裏撒野---”
“喲喲喲---這句話有待商榷哦!”清遠伸出右手食指在靳菽的麵前晃了晃,不以為然的抿唇搖頭。“撒野的東西恐怕另有其人,還有這位兄台稱自己為‘東西’不太好聽吧?”
這不是擺明了在說他嗎?靳菽氣得火冒三丈,手指著清遠,直逼鼻尖,“你---”
清遠突然迅速站起,手刀往靳菽的手腕間一劈,看來沒什麽力道的攻擊,卻讓靳菽捧著手直跳喊疼,活像隻被踩著尾巴的猴子。
“這裏是清泡宮,未經太子的許可竟敢帶著大批的隨從擅自闖入,放肆!”清遠厲聲喝道,方才的閑靜已消逝無蹤,此時的他氣勢迫人,凜凜生威。
靳菽被他的氣勢震住,隨即憶起自己的身份,一個堂堂的皇子,居然任由一個野夫草民斥喝汙辱?
“報上名號來!”靳菽氣得渾身發抖,手腕傳來的劇痛,不啻是火上澆油,一掌揮開上前檢視傷勢上前的貼身太監,指著清遠叫囂。
“想來在一記嗎?”清遠又恢複平常的灑脫模樣,手掌一揚,黑眸盈滿了戲弄,看到靳菽忙不迭的將手藏到身後時,唇角勾起,低低的笑了兩聲。
“來人啊,將他給本宮拿下。”靳菽氣得臉色青白交接,命令一下,守在亭子外麵的士兵立刻一擁而進。
隻見清遠依然漫不經心的笑著,輕輕吹了聲口哨,“好個沒有專屬軍隊啊!您真是謙虛了。”沒有軍隊聲勢就如此浩大,要是真的組了個軍隊,怕規模要比雲秀強盛。
“住手。”
久未開口道靳然輕輕一喝,冷嚴的語調讓蓄勢待發的護院武將們全停了動作,你瞧我,我瞧你,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眾人的注視下,靳然優雅的端起茶盞,淺啜了幾口,然後視線在靳菽的身上掠過,那絕對零度的冰冷讓靳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現場一陣靜默,唯有清遠還不怕死的吹著斷續的音節斜靠著身後的梁柱,雙手交疊枕在腦後,伸直長腿,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仿佛引發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真當我這個清浥宮主人不存在了?”靳然沉道,手一揮喚來服侍的宮女,讓她拿下杯盞,才用冷眼睨著靳菽。“你帶這群人來做什麽?甚至還想在我的宮裏拿人?”
對於秀妃與靳菽的挑釁,他一向以沉默應之,對那些傷人言語隻當是潑婦罵街,野犬狂吠,任由他們白費功夫說去,然而這種對付方式似乎開始改變了,他發現打從清遠來了之後,他那控製自如的耳不再能過濾詆毀的言語,平靜的情緒也開始產生波動---
在清遠為自己出頭反諷靳菽時,他該出聲製止的,因為那不是他慣用的低調處理方式,然而他的心智卻違反了理智反而坐在一旁默許了清遠的舉動,他承認在看見一向狂肆無阻的靳菽踢到鐵板時,他很想笑,要不是強力克製,怕他二十年來的形象將毀於一旦。
他不想阻止,他反而希望機智慧黠的清遠多說一點,那種有人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感覺,讓心頭暖融融的,仿佛向來冰封的心有一角開始融化了。隻可惜,靳菽禁不起挫敗,馬上就氣急敗壞的想以武力解決。
見大敵環伺,清遠依然輕鬆的不為所動,除了母後及秦嬤嬤意外,對其餘的人完全封情相待的他竟也開始慌了。來者是客,他既開口邀請他入宮,他就得為他的安危負責,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他如此對自己解釋,為自己異常的情緒尋求著借口,故意不去理會那心頭隱隱浮現的陌生情愫。
“他攻擊本宮,你也瞧見的!”靳菽急嚷。
“你先辱罵在前,說他不過略禁防衛之責也不過分。”靳然對靳菽的反駁並不采納,看見清遠挑眉,已明白他的暗示。“更何況伸出你的手,傷痕在哪?”
“不就在這---”靳菽一翻衣袖,將那未曾做過粗活的白嫩手臂展示在眾人的眼前,就著亭中懸燈低頭看去,頓時語塞,手臂白皙依然,哪裏像是受過傷的模樣?
靳菽不死心,怕是自己記錯了手,連忙又卷起另一手的衣袖,在金衣的襯托下,肌膚細致的根本不像男人的手。
“怎麽會這樣---”靳菽不可置信的低嚷,明明疼得他幾乎以為手腕斷了。
“他不過是輕輕撥了一下你的直指,你卻稱之為攻擊?這不是欲加之罪嗎?”看見靳菽急怒的滿頭大汗,他發覺原來逗弄他人是這麽好玩。
看到那小子自以為找到靠山,還兀自笑道樂不可支,靳菽惱羞成怒。
“他是誰?你竟然任由他在這裏汙辱本宮?”他一定是靳然請回來的幫手,兩人狼狽為奸,聯合攻擊他!靳菽憤恨的看向靳然,不滿的怒吼。
“他是我請回來的貴客,你該以禮相待,而非現在這種排場。還有這裏是清浥宮,本太子都尚未自稱為‘本宮’更輪不到你來這裏放肆!”靳然直視他的眼,不怒自威。
靳菽心一凜,才發現盛怒之餘,竟然把平視善用的太子稱呼脫口而出,大驚之餘,初臨時那種不可一世的親眼頓時收斂不少。
“全部退下。”靳然手一揮,不願再與他浪費時間。
靳菽訥訥一揖,帶著大批的隨從迅速退出了清浥宮,與方才的來勢洶洶恍若天壤之別。
這一切,清遠不曾插手,看向靳然的眼神透露著讚賞,幾乎要為他鼓掌喝彩,他還以為憑靳然那種不受言語挑弄的個性,能默許他的擅自反駁就算是最大的容忍範圍,沒想到他居然取回了掌控權,反將靳菽攻擊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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