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領完離婚證，從民政局出來。
    外麵的天陰沉沉的，閃電在雲間亮著，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寧清捏著手中的離婚證，隻覺得燙手。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把深藏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戰初堯，我那天去看硯南，他說你曾經帶他去體檢……這個體檢，跟我們離婚有沒有關係？”
    寧清也有傲骨，她沒辦法再直白地問出“你到底為什麽跟我離婚”這種話，隻能拐彎抹角地打聽。
    身旁的戰初堯聞言渾身一僵，隨後他低下頭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沒有關係。”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隻是關心硯南的身體，帶他去做個體檢而已，跟我們離婚沒有半點關係。”
    戰初堯一句話重複了好幾遍，不知道是為了說服寧清，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得到這個答案，寧清也不覺得生氣，因為她早有預料。
    不過這是她最後一次追問他們離婚的原因，以後再也不會了。
    “好，我知道了。”寧清點了點頭，聲線是一如既往的平穩，隻是微微發抖的身體暴露了她的內心。
    戰初堯抬頭看了看天，道：“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寧清揚起一抹笑，鮮妍又明媚，“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戰總日理萬機，別為了這種小事耽誤您的時間。”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幹脆利落得就像是要跟過去來一個徹底的告別。
    戰初堯站在台階上，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慢慢地紅了眼眶。
    他抽了好幾根煙，等緩過來了，才驅車前往老爺子那邊。
    既然他要讓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強大，那就要爭取一切能爭取的勢力。
    老爺子手上估計還有一部分底牌，就算他不給自己，也絕對不能給戰東傑！
    車子開到別墅的時候，老爺子剛吃完飯，正坐在桌邊喝茶。
    戰初堯進去後，直接就把離婚證扔在桌子上，開門見山道：“爺爺，如您所願，我跟寧清離婚了。”
    老爺子看著那張離婚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初堯，真的不是爺爺逼你，實在是……”
    戰初堯現在煩躁得很，不耐煩聽他說這些，“我今天來，是希望您能信守承諾，不要把手裏的勢力交給殺害我父親的凶手。”
    老爺子點了點頭，道：”這個你放心，我已經寫好聲明了，隻要你再婚，我就把剩下的東西當成新婚賀禮贈送給你
    。”
    “再婚？！”戰初堯皺著眉，滿臉的錯愕，“您說過，隻要我跟寧清離了婚……”
    “我說的是，隻要你跟寧清離了婚，我就不會把這些交給戰東傑，但沒說會交給你。”
    老爺子迎向戰初堯失望的目光，神情堅決，“如果你想得到這部分勢力的話，你就再娶一個吧。”
    其實他也不想幹涉孫子的婚姻生活，但是他怕戰初堯會對寧清念念不忘，到時候兩人再舊情複燃，那現在的離婚還有什麽意義？！
    必須讓戰初堯再娶一個，天長地久的，他才能忘了寧清。
    男人，不就那麽回事？
    什麽山盟海誓的，都抵不過新鮮麵孔。
    老爺子的想法戰初堯多少能猜到一些，他失望地搖了搖頭，“爺爺，我父親的死對你來說，是不是壓根就比不過那些虛無縹緲的家族榮譽？”
    老爺子沉默著，戰初堯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著，“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戰東傑害死我父親後，沒有把您從京市趕出來，也沒有謀權篡位，那您還會支持我向戰東傑複仇嗎？”
    會嗎？
    戰老爺子在心裏盤問著自己，半晌後，他發現他給不出答案。
    看他這樣子，戰
    初堯心裏就有了答案。
    他不能說老爺子不疼愛他父親，隻是在老爺子的心裏，家族利益是遠遠高於一切的。
    如果當初戰東傑能保住這份家族利益的話，老爺子是不介意裝聾作啞的。
    他勾了勾唇角，笑容裏滿是苦澀和諷刺。
    瞧瞧，這多可笑，父子親情居然比不上那些虛無縹緲的利益。
    他拿過離婚證，從沙發上站起來，拔腿就要走。
    快到玄關的時候，身後才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初堯……你不要怪爺爺。”
    “在京市那種藏龍臥虎的地方，如果沒有一個足夠心狠手辣的繼承人，戰家根本就沒法子立足。”
    “你父親他很好，他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怎麽可能不疼他？隻是……”
    “隻是我父親太過溫和，手段不夠狠辣，比不上心髒手黑的戰東傑，是不是？”
    戰初堯麵無表情地替老爺子補充他話裏的未盡之意，“您在後期，是想放棄我父親，轉而培養戰東傑的。”
    “戰東傑也正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才有對我父親下手的底氣。”
    “因為他知道，一旦我父親死了，您就隻剩他一個兒子，到時候不管怎麽樣，您都會把戰家交給
    他——因為您最怕的是戰家後繼無人。”
    說到這裏，戰初堯忍不住歎了口氣，“爺爺，您知道嗎？正是因為您太過看中家族利益，才給了戰東傑可趁之機……否則，我父親說不定不會死的。”
    老爺子聞言，沉默了很久。
    戰初堯也在原地站了很久，就在他以為老爺子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聲音。
    “初堯，我對不起你父親……”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戰初堯神情冰冷，“我隻求爺爺不要縱容一個殺人凶手，更不要給予他幫助——就當是為了戰家的以後。”
    “我不會的……隻要你再娶一個，爺爺馬上就把剩下的勢力交到你手上。”
    戰初堯不想聽這些，他拔腿就走。
    這是他第一次在老爺子這裏這麽失禮，連個招呼都沒有，拔腿就走。
    他回到車上，動作嫻熟地點了支煙，在心裏默默地盤算著自己的勢力範圍。
    其實也差不多了，隻要自己再努努力，明年這個時候，說不定就能把戰東傑那個老東西拉下來。
    還好當初組建勢力的時候，他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沒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不然老底都要被戰東傑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