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想讓你幫我看看。”
    李歡微抬著頭，嘴角的笑不達眼底，語氣也是充滿了施舍。
    好像能給她看病，是寧清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似的。
    寧清看了眼時鍾，發現已經快七點了。
    接下來就是來客人的高峰期，寧清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李歡起衝突，回頭再把客人給嚇跑了。
    她耐著性子，坐到問診台後，問道：“哪裏不舒服？”
    李歡三兩步走到寧清跟前坐下，伸出自己的手，道：“我這幾個月月經不太準時，而且量小。”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裏染上了幾分嬌羞，臉上也染上了紅暈。
    “我已經和初堯在一起了，他想讓我給他生個寶寶。我怕月經不調對懷孕有影響，所以就想請你幫我看看。”
    戰初堯和李歡在一起了？！
    寧清眨了眨眼睛，說不清楚現在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對麵的李歡死死地盯著寧清，不放過她臉上一點的蛛絲馬跡。
    她本以為寧清會讓她滾，可是預料之外的，她並沒有，而且看上去絲毫不受影響。
    這下子李歡就不太痛快了，如果寧清不傷心不難過的話，那不就顯得她今天的舉動很蠢嗎？
    “昨天晚上……我和初堯一塊兒過夜的時候，他
    跟我說想要一個女孩子。”
    李歡故作嬌羞，一邊謊言連篇地輸出，一邊仔細觀察著寧清，“他說他已經有硯南一個兒子了，就想要個女兒，也算湊個‘好’字。”
    “寧大夫，你說我懷個女寶寶的幾率大不大呀？”
    “這個不好說。”寧清神色淡然，語氣更是平靜得很，“這種東西都是一半一半，看緣分吧。”
    寧清覺得自己現在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態，好像她的身體和靈魂是分開的。
    她的肉體還在給李歡看病，扮演著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大夫形象；但是她的靈魂飄在空中，一顆星空落落的，而且也很不想繼續為李歡診脈。
    “我看過了，你的身體還不錯。”寧清低頭，在紙上刷刷地寫著什麽，“雖然有點宮寒，但是問題不大。”
    “平時注意保暖，回頭吃幾副補藥補補身子，到時候懷寶寶是沒有問題的。”
    說著，她把藥方遞給李歡，道：“你可以去抓藥了，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在試試我們店裏的藥膳，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呃……好。”
    李歡伸手接過藥方，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為什麽寧清這麽無動於衷！
    她站在問診台前，搜腸刮肚地想再找些能刺激寧清的
    話，結果還沒想出來呢，就被人下了逐客令。
    “李小姐還有事嗎？”寧清抬頭看她，眼底無波無瀾，“你看我們這裏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要是沒什麽事的話，還請您不要擋住其他病人。”
    “沒有了。”李歡訕訕地笑著，剛才的那顆想跟寧清鬥個你死我活的心早就沒了。
    對手完全不按照她的預期來行事，這導致她準備的所有的應對措施和話術都派不上用場啊！
    算了！反正寧清已經知道她跟戰初堯在一起的事情了，想來也不會再纏著戰初堯不放，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李歡拿著藥方，開完藥之後就走了。
    寧清眼瞧著她離開了保濟堂，這才衝上了二樓。
    二樓有個小型的洗手間，她在裏頭抱著馬桶吐了又吐，整個人手腳冰涼，臉色也難看得很。
    她的靈魂回歸肉體，心裏的不適和難過通通反映在身體上，把她折騰得夠嗆。
    她吐了一輪又一輪，最後胃裏空空，隻能吐出幾口酸水來。
    不知過了多久，寧清才覺得自己舒服了一點。剛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己腿麻了，而且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就在她快要癱軟下去的時候，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把她架回了辦公室裏。
    李
    小琴剛進店裏，就聽說了李歡來找寧清看病的事。
    她怕寧清心裏不舒服，就想上來看看她，結果就看見她在衛生間裏吐得昏天暗地的。
    “喝口水，緩一緩。”
    李小琴遞給寧清一杯水，然後抓著她的左手，在幾個穴位處按了按，寧清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一杯熱水下肚，胃裏終於是暖和起來了，人也舒服了很多。
    “我聽說李歡來找你了？”李小琴皺著眉頭，問道：“她跟你說什麽了？你這麽大的反應？”
    寧清抿了抿唇，把李歡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李小琴聽。
    聽完後，李小琴冷笑一聲，道：“她這是跑過來炫耀的？”
    “要我說，她也不一定能進得了戰家的門，我看喬阿姨煩她煩得很！”
    李歡跑去戰家鬧的事情，李小琴微略有耳聞，她不認為喬妤嫻會讓李歡進門。
    “戰初堯喜歡就好了，其他人又幹涉不了他。”
    寧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但是語氣裏充滿了落寞。
    之前她雖然跟戰初堯離了婚，可是他身邊並沒有很明確地出現別的女人，所以她就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覺得他們有朝一日還能複婚。
    結果今天李歡就給她甩了一個大.大的巴掌。
    複什麽
    婚，了 ！
    人家都要跟新婚妻子生寶寶了！
    寧清這才意識到，她跟戰初堯或許真的到了緣盡的時候。
    他們倆以後就該斷了個一幹二淨的，從此再也不要見麵了。
    可是同在深市，怎麽可能不見麵？
    寧清握著杯子，手指在杯壁上摩挲著。
    第一次，她生出了想逃的衝動。
    蘇市也是個好地方，離京市也近，以後硯南跟著孟老先生回了京市，自己也能時時去看望。
    不如……就去蘇市開一家新的店？
    “你想什麽呢？”李小琴看著她，眼裏滿是了然，“你不會想著當逃兵吧？”
    李小琴現在是很了解寧清的，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
    老實說，她並不認為戰初堯能看得上李歡。
    原因無他，因為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蠢了！
    而且什麽結婚、什麽生寶寶，這些都是李歡說出來的，李小琴並不認為這些話可信。
    但是她又不能這麽直白地告訴寧清，畢竟這些隻是自己的猜測，萬一戰初堯真的眼瞎看上了李歡，自己現在的猜想就隻能害了寧清。
    “行了，別想了。”李小琴把人摁倒在沙發上，拿來毯子給寧清蓋上。
    “我去樓下看看湯好了沒，給你端一盞上來，你先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