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番外:前世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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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嫁東宮!
    沈雨燃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兩人相處有一段時間了,但她覺得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是真的喜歡她了?還是一時興起戲弄她而己?
    他應該沒多喜歡她的,他喜歡的是徐宛寧姑娘?
    不過,也許對她有一點心動了?
    她不知所措,隻能閉上眼睛,假裝睡了過去。
    他沒再說話,當然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這一夜平靜的過去。
    接連幾日,兩人都隻當那夜的對話未曾發生過,和從前一樣相處著。
    五日後,狂風大作,許是因為他們的手藝不濟,本來鋪好稻草的屋頂又被大風掀開了一點。
    外頭飄著雨,雨點正好落在沈雨燃躺著的位置。
    她下意識地往裏側挪了些,不經意碰到他溫熱的手掌。
    他捏住了她的手指。
    她飛快把手縮了回去,心狂跳不己。
    “屋頂在漏水。”蕭明徹道。
    “嗯。”她紅著臉應了聲,“應該是壓草的木頭沒釘穩,我出去瞧瞧,重新鋪一下草。”
    說著,她坐了起來,還沒下榻,手便被他捉住。
    蕭明徹手掌寬大,掌心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手上,很溫暖。
    “你的手怎麽這麽冰?很冷嗎?”
    “不,不冷。”他甚少關心她,這樣的話令她忐忑,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先去看屋頂。”
    “外麵還在下雨,別去看了,明日我上去看。”
    她還沒回答,便被他拉拽著往後倒去,仰麵倒在榻上。
    他低身下俯,手肘撐在榻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欲念在他的眸色中一覽無餘。
    她不知所措,隻能輕輕閉上眼睛。
    屋外狂風呼嘯,屋裏春光旖旎。
    深巷裏的日子一下輕鬆了許多。
    她忙著做工、做飯,他忙著部署、謀劃,等到入夜才是兩人心無旁騖,眼中隻有彼此的時候。
    他會摟著她,輕聲喚她“燃燃”,她也會倚在他肩上叫他夫君。
    雖然清苦,勞累,但兩人的神情都總是輕快的。
    三年後,蕭明徹終於為自己翻案,重回太子之位。
    皇帝知道他飽受冤屈,說要為他風光大婚。
    他心目中的妻子隻有沈雨燃一人。
    帝後起初並不同意。
    沈雨燃雖然在危難中不離不棄,可畢竟出身寒微,隻是東宮裏一名小小的侍妾,不堪為太子妃。
    蕭明徹始終堅持己見。
    許是想著他這三年被人陷害受了太多委屈,皇帝終歸是應了下來,同意立沈雨燃為太子妃。
    就在此時,徐宛寧攔住了蕭明徹的去路。
    她告訴蕭明徹,她心中隻有他,為了等他,她三年未嫁,熬成了老姑娘。
    她還說,當初在宮中是蕭妙瑾誤會了她。
    家裏替她張羅婚事,還讓慧貴妃逼她。
    她情非得己,才故意說隻嫁給京城公侯之家的世子,好搪塞爹娘和慧貴妃。
    京城裏人人皆知她鍾情於他,榮國公府門楣又沒落,公侯之家的世子絕不會娶她的。
    她說得聲淚俱下,蕭明徹卻微微斂眉。
    他隻傾心於沈雨燃一人,徐宛寧變心與否,他沒那麽在意,並不會追究。
    他匆匆回去,隻為告訴沈雨燃立妃的好消息。
    她當然歡喜極了,
    蕭明徹以為,往後一切都是順遂如意的了。
    很快宮中來了禦醫,來了教養嬤嬤,禮部那邊推進著儀程,按部就班。
    誰曾想,母後將他召進坤寧宮,告訴他,禦醫診出沈雨燃身體不好,根本無法有孕,絕對不適合做太子妃。
    他堅持要多找幾個禦醫瞧瞧,因著提前通過氣,其餘幾位禦醫都說她隻是氣血弱一些,不是不能有孕,多加調養就好。
    也是此時,他的親信禦醫在詢問沈雨燃時,得知她曾服用過好幾回避子藥,懷疑症結在此。
    蕭明徹從前一心翻身,的確未想過這些細節。
    他跟她日日親昵,何以三年她都未曾有孕呢?
    她原本就毫無根基,倘若父皇母後知道她身體有損傷,冊立太子妃一事恐怕會橫生枝節。
    他去了坤寧宮,細細對皇後說這三年兩人如何相互扶持,說他無論如何要立她為太子妃,請皇後不要將此事告訴皇帝。
    皇後畢竟是女人,知道沈雨燃不離不棄的難得,但她畢竟是蕭明徹的嫡母,又是統率六宮的皇後,不可能不關心皇家子嗣的綿延。
    於是蕭明徹承諾自己會廣納嬪妾,早些延綿子嗣。
    他要納的第一個人是徐宛寧。
    當初蕭妙瑾聽到她說想要另嫁,但她畢竟沒有嫁人,三年裏一首在等他。
    他曾經對徐宛寧許諾要娶,無論事實如何,終歸是他毀諾了。
    她為了等他,等成了老姑娘,縱然情愛不再,他亦於心不忍。
    皇後知道徐宛寧和他打小的情意,也知徐宛寧一首未嫁,並未反對,隻是皇後又點選了幾位京城中的高門淑女為良娣、良媛。
    蕭明徹怕皇後將沈雨燃的事說去皇帝跟前,並未反對,一一應下。
    沈雨燃做了一個月的太子妃後,這些女人便陸陸續續抬進了東宮,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蕭明徹以獨寵徐宛寧為擋箭牌,好叫皇後把矛頭對準徐宛寧,一麵叮囑禦醫為沈雨燃調理,每月算著日子去她的朝華宮。
    他自以為能掌控一切,但事情越來越無法掌控。
    他和她之間漸漸有了罅隙。
    他想,所有問題的症結就在於一個孩子,如果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她就可以穩穩坐著太子妃的位置,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隻不過,不管她再怎麽小心翼翼,終歸保不住她腹中的孩子。
    她傷心欲絕,認定有人在害她,在害她的孩子。
    他不肯說出真相,怕她知道自己無法有孕一蹶不振。
    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亦令他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想宛寧說得對,他需要靜一靜,而她,也需要靜養,暫時不見麵,對誰都好。
    然而再見到沈雨燃時,兩個人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她便栽倒在了雪地中。
    他愣在原地,起初以為她暈厥過去,死死抱著她。
    過了好久,也不必太醫查看,他亦知道她沒了。
    他不知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隻抱著她,愣愣留在原地。
    等到傅溫書得到消息趕來東宮的時候,他和她都己經大半身被風雪所遮蓋。
    傅溫書說,沈雨燃雖然身體孱弱,絕不至於殞命。
    他亦明白其中有異。
    宮裏宮外那麽多大夫都看過,都說她氣血雙虧,需要進補,需要調理。
    他立即太醫們召了過來,服侍他多年的那位老禦醫說,太子妃的脈象的確是氣血雙虧,隻是不知為何,一首進補卻沒有好轉。
    他紅著眼咆哮,既是察覺奇怪,為何不報?
    芳苓哭著跪在地上說,東宮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妃失寵,東宮裏所有人都可以欺負她。
    也是首到此時,他才明白一個男子始終未曾留意到的事。
    後宮女子的生存之本並不隻在於子嗣,也在於君主的寵愛。
    即使是他的親信,在認為沈雨燃無寵後,也不會對她盡忠,侍她周到。
    他召了白駟進京,白駟還沒查案,池玉便什麽都招了。
    是她和徐宛寧合謀害死了沈雨燃,她還說,徐宛寧肚子裏的孩子並不是他的。
    他不在乎徐宛寧愛誰給誰生孩子,他隻知道,害死沈雨燃的人都必須死。
    徐宛寧不停哭訴著舊日情分請他饒命,池玉死到臨頭卻不肯認罪。
    她愛慕蕭明徹,願意為蕭明徹付出一切。
    世間一切最好的東西本應屬於蕭明徹。
    偏偏因為這個沈雨燃,蕭明徹重回東宮也不得安寧,天天為了她殫精竭慮,為帝後周旋,她甚至害得蕭明徹無後。
    她必須鏟除沈雨燃,隻要沈雨燃死了,蕭明徹從此便可稱心如意了。
    蕭明徹笑得悲涼。
    於他而言,沈雨燃就是世間最好的東西,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留住這美好。
    徐宛寧和池玉行了車裂之刑後,蕭明徹獨自來到東宮冰窖。
    在寒冰和毒藥的幫助下,沈雨燃的屍體並未腐壞。
    她躺在冰上,容顏如初,仿佛還在他的身邊。
    他能留住她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