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聞言，不禁有些猶豫。
    她想了想，婉拒道：“你大哥請了那麽多產婆和郎中，想必不會有事的吧。”
    秦大少對他們這些流犯極為反感，這時候去難免會給他心裏添堵。
    “也就是說你有辦法，對不對？”秦公子眼睛一亮，立刻拽住她的衣袖。
    謝慕白黑著臉，一把將他手打掉。
    說話就說話，沒事兒動手動腳做什麽。
    秦公子也意識到不妥，連忙賠罪：“世子爺息怒，我隻是太急了。”
    “我大嫂已經年近四旬，這可是她第一次懷孕。”
    “她本來身子就弱，如今又難產，我真怕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少夫人，我求你了！”
    話音未落，他便匆忙跪在地上。
    沈婉嚇了一跳，連忙說：“你快站起來啊！”
    這男人也真是的，動不動就下跪，難道他缺鈣不成？
    “如果少夫人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秦公子也是個倔脾氣，哽咽地說，“我娘走的早，大嫂待我視如己出。”
    “這份恩情若不能報，我也不配為人了！”
    又是報恩！
    沈婉被他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行，我答應你就是了。”
    麵對一個知恩報圖的好人，誰又忍心拒絕呢。
    “那我們快走！”秦公子一喜，連忙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
    沈婉將車子放下，對胡大海說：“你們在驛站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還去什麽驛站啊，你們在這兒就行！”秦公子一臉焦急地說，“少夫人，人命關天，我們還是快走吧。”
    沈婉點點頭。
    為了充一下門麵，她背上了老醫吏送的醫藥箱。
    秦家老宅離別苑並不遠，僅隔了兩裏路。
    剛進後院，便看到偌大的院子裏站了一大群郎中和產婆。
    半舊的雕花木門開開合合，丫頭婆子們端出一盆盆被鮮血染紅的熱水。
    看著那一盆盆血水，秦大少心急如焚。
    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郎中走了出來。
    “怎麽樣？”秦大少連忙上前，焦急地問。
    老郎中皺著雪白的眉毛，微微搖頭：“夫人身體太弱，再加上產婆說胎兒過大……”
    “大爺，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陳留的郎中和產婆都站在這兒呢，秦大少又能上哪兒請呢？
    想到這兒，他不禁心如死水，難道老天存心讓他絕後不成？
    “大哥，讓少夫人試試吧！”秦公子氣喘籲籲地走了過來。
    秦大少瞟了眼沈婉那瘦弱的小身板，冷冷地問：“你生過？”
    沈婉搖頭。
    “滾。”秦大少陰著臉，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秦公子一看，立刻急了：“大哥，少夫人醫術很高的。”
    “前幾天我被毒蛇咬了，就是她把我給治好的。”
    那白發老郎中聽了，不由地冷笑道：“二少爺太年輕了。”
    “術業有專攻，女人生孩子和治療蛇毒是完全兩回事。”
    秦公子急了，可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說服他們。
    他臉一沉，固執地說：“反正我信少夫人。”
    “你信是你的事！”秦大少勃然大怒，“可我不能把你嫂子的命交到這樣一個女人手裏！”
    “人人皆知，沈家二小姐奇蠢無比，不學無術！”
    “讓她給你嫂子看，分明是要把你嫂子往黃泉路上推！”
    這時，一個婆子慌慌張張的從屋裏跑了出來：“不好了，夫人暈過去了！”
    秦大少臉色陡然一變。
    他剛想衝進去，卻被沈婉攔住：“如今夫人危在旦夕，大少何不放手一試，或許我還真能保他們母子平安。”
    “你給我滾！”秦大少紅著眼睛，用力一推。
    沈婉沒有防備，身上的藥箱落在地上。
    裏麵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幾根金針在陽光下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金針！”老郎中瞳孔一縮，一臉詫異的向沈婉看去，“金針陳五是你什麽人？”
    陳五？
    原來老醫吏姓陳啊！
    沒想到他名聲竟這麽大，連陳留的郎中都知道他的大名。
    沈婉笑道：“其實我和他也不熟，不過前幾日給人治病他輸了，就把這藥箱給了我。”
    一聽這話，老郎中立刻向秦大少看去：“大爺，你讓這小姑娘試試吧。”
    能贏金針陳五的又怎麽可能是泛泛之輩？
    看來，是他坐井觀天了。
    秦大少雖然滿腹狐疑，可見老郎中如此說，還是勉強點點頭。
    秦公子連忙將藥箱收拾好，雙手遞給沈婉。
    沈婉接過，這才進了屋。
    漂亮的雕花大床上，隻見一三十多歲女子躺在那裏。
    她臉色煞白，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整個人虛弱的很。
    沈婉淨了手，把那些丫頭婆子們都趕了出去。
    見裏麵人都被趕了出來，秦大少不禁有些惱了：“沒人在裏麵怎麽可以？”
    “大哥你別急，少夫人治病時不喜歡身邊有人。”秦公子解釋道，“若有人打擾，她會分心的。”
    老郎中也勸道：“為了避免醫術外泄，神醫治病都不喜歡有人在場的。”
    秦大少並不信那小丫頭會是什麽神醫，不過見大家都如此說，這才做罷。
    屋裏。
    沈婉用儀器檢查了一下，發現產婦並無大礙，隻是失血過多。
    在輸了血之後，大夫人漸漸清醒了過來。
    “你是接生婆？”看到眼前這張小黑臉，她不禁心生疑惑。
    沈婉笑了笑：“你這麽說也不是不行。”
    “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聽我的，這樣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雖對這小丫頭的話不大相信，可大夫人還是點點頭。
    “閉上眼睛。”沈婉柔聲說，“聽我的，別怕，我這就給你紮針！”
    大夫人聽了，緩緩合上雙眼。
    沈婉取出針筒，給她注射了催產針。
    “好，很好！”她溫和地說，“聽我的，深呼吸……對，就這樣，很好！”
    此時，秦大少在外急的如熱鍋是的螞蟻般團團轉。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見這麽久沒聲音，他急了。
    剛想進去，卻被秦公子抱住：“大哥，你相信我，少夫人一定可以的！”
    “是我太蠢，我為什麽要信一個流犯？”秦大少紅著眼睛，歇斯底裏地咆哮著，“若你大嫂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殺了她的抵命！”
    話音未落，裏麵突然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真的生了！”秦公子一喜，連忙向秦大少看去。
    秦大少一把將他推開，飛也似的衝了進去。
    他白著臉，大聲喊道：“娘子……娘子你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