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喬一鳴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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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意表現自己,叢卉自然不會簡單的打個招呼,認識一下就過去了。
    跟羅一握了下手,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羅總,我們現在的客戶機,已經接近四萬台。而且這個數字每天都在刷新。
    我稍微做了下調查,網吧裏每台電腦,每天至少有七到八名顧客使用。
    也就是說,我們這個媒介,每天的受眾群體達到了二十八到三十二萬人次,這已經是非常大的基數了。
    我覺得,我們現在已經有底氣去接觸一些目標為年輕人群體的潛在的客戶。爭取拉一兩個廣告,全力推廣一下。隻要做好了樣板,相信後續的訂單會源源不斷。”
    非常簡單的一段話,叢卉已經在心裏打了好幾遍腹稿。說出口時流暢,有理有據,聽起來就十分具有可行性。
    不出所料,一番話換來了一句:“不著急,我們現在的任務隻有一個,猥瑣發育。”
    叢卉知道工作室太弱小,在客戶群體發展起來之前,最怕的就是有it大廠冒出來競爭。
    但是,她有自己的應對思路。
    於是繼續說:“可是,隨著我們的客戶量不斷增加,工作室的運行成本也會不斷提高。隻投入不產出的話,我擔心……”
    “錢不是問題。”羅一依舊風輕雲淡。
    鋪墊的差不多了,叢卉正要拋出肚子裏的幹貨,旁邊的喬一鳴卻忽然插了一句:“喂,你就空手來的呀?”
    “我應該……”羅一被問的有點懵,看了下兩手,納悶的問:“我應該帶什麽嗎?”
    “怎麽著也得帶幾箱草莓,慰問下你任勞任怨的員工們吧?”喬一鳴一副挑理的嘴臉。
    “呃……”羅一被搞得不好意思了,尬笑著解釋:“我是想帶的,問題是真沒有呀。”
    “哈~兩畝地呢,幾箱草莓都沒有?”喬一鳴一副不信的模樣。
    “不瞞你說,是真沒有。而且頭茬果和第二茬果都別想了。”羅一實話實說:“等第三茬和第四茬下來吧,我給你多整幾箱,你可勁造。”
    “咦~萬惡的資本家呀。”喬一鳴嘴上嫌棄,心裏卻很是懊惱。
    不是懊惱沒吃到草莓,而是懊惱人情送晚了。
    他之前有個判斷,羅一弄的大棚草莓一沒名氣,二沒口碑。以後怎麽樣不好說,第一年的銷售情況多半不會太理想。
    基於這個判斷,他老早就跟老爸提了一嘴,建議家裏的公司過年時采購一批做節禮。除此之外,他自己還準備買一些,送給關係不錯的朋友們嚐個新鮮。
    如此一來,不但幫羅一解決了部分滯銷問題,也多少能幫綠園打出一點市場知名度。
    既然是人情,肯定不能隨隨便便的送出去。
    所以,喬一鳴一直沒透出口風。憋著勁等綠園的草莓下來了,卻賣不出去的時候再出聲。
    如此一來,才能營造出一副雪中送炭的架勢,把人情做到最大化。
    他打算的挺好,一直憋到前兩天才給孔宇打電話。
    沒想到開口要貨,不但沒收獲感激,反而刺激到了已經有點應激的孔宇。下意識跟他大著嗓子喊:“沒有,真不是不給你麵子,是真沒有。現在就算你把我賣了,我也變不出草莓來。”
    “……”喬一鳴直接傻眼了。
    傻眼過後聽孔宇說了綠園草莓眼下的熱銷,喬一鳴心裏那個悔呀。暗罵自己真特麽貪,非得追求付出最大化。
    早知道早點打電話訂貨了,等綠園草莓供不上的時候,再大度的取消單子。一分錢不用花,動動嘴就能白賺兩份人情。
    喬一鳴並不知道,綠源草莓的忽然爆火,完全得益於陶副市的投桃報李。
    所以,懊惱過後不得不承認,姓羅的小子屬實高明。
    他之前還琢磨呢,就東北這個消費大環境。投入好幾十萬整個草莓大棚,沒有名氣和口碑作為品牌溢價,到了產出的時候賣給誰呀。
    而且,那玩意怕顛怕凍還放不住,摘下來幾天賣不出去就全得扔。
    難道花大價錢在電視上打廣告?
    這會兒他才明白,人家的套路高著呢。
    第一年,政府打著幫扶的名義幾乎包攬了銷路。
    產出不愁賣的同時,也給老百姓造成了一種錯覺。領導們吃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是高級貨。
    有了這個認知打底,就算明年政府不托底了,兜裏有倆糟錢的人也會趨之若鶩。
    好好經營幾年,隻要綠園的東西別給人吃出毛病來,一分錢廣告費都不用花,高端的品牌價值就立起來了。
    這套路,那些所謂的營銷鬼才拍馬都趕不上。
    心裏一半佩服一半嫉妒,喬一鳴才惡趣味的故意逗弄羅一。另外,也適時打斷太過急切的表現自己,卻沒個眼力見的叢卉。
    叢卉表麵的熱絡下,多少是有些看不起喬一鳴的,認為那就是個家裏有點錢,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二世祖。
    盡管叢卉自以為把心思藏得很好,卻不知道她的那點心理活動,早就被喬一鳴看穿了。
    就連她從喬一鳴那“套”出的消息,都是喬一鳴故意讓她知道的。
    出言打斷叢卉不合時宜的表現有兩個原因,一是省的羅一對她產生惡感。再就是借機多給叢卉透點消息,讓她知道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高中生,背景比她現在知道的還要深。
    這麽做,不是喬一鳴多看好叢卉,或者對她有什麽別的心思。隻是單純的為了滿足心底的惡趣味。
    喬一鳴知道自己家境好,在一些人的眼中是原罪。他身邊圍攏的人裏,有大把麵上親熱,背地裏酸話不斷的陰陽臉兒。
    但喬一鳴不在乎,他樂得其見,甚至很享受。就喜歡看那幫人明明心裏不爽的要命,麵上卻要堆出笑臉溜須拍馬的嘴臉。
    比如,叢卉這樣的。
    他更喜歡像上帝一樣,默不作聲的推一小手,把那些人送上他們自以為的雲端。然後再輕輕吹一口氣,看著那些人從雲端跌落,摔得慘不忍睹。
    中學時喬一鳴班裏有一個姓齊的男生,人長得又高又帥,學習成績也好。不過父母雙雙下崗,家裏不說吃不上飯,但也差的不遠了。
    估計是家境條件差距太大,讓姓齊的男生對喬一鳴生出了強烈的惡感。不但仗著成績好,在喬一鳴麵前趾高氣昂,還總說些在喬一鳴聽來,單純到讓人發笑的酸話。
    喬一鳴在學校沒有跟對方硬剛,而是選擇無視。背後找了個機會,跟父親公司的辦公室主任提了一嘴,說班裏有個關係不錯的同學父母都下崗了,他想低調的幫一幫那位同學。
    幾天之後,辦公室主任就把姓齊的男生父母招進了公司。
    雖然一個保安一個保潔,倆人加一起每月也賺不了幾個錢。但對一個雙下崗的家庭來說,改變絕對是翻天覆地的。
    不出喬一鳴的預料,雖然他表示想低調的幫忙,但辦公室主任肯定不會讓老板家公子當無名英雄。
    很快,齊姓男生對喬一鳴的態度就變了。
    開始時還有點別別扭扭的要幫著喬一鳴補習功課。時間一長,理所應當的成了他的鐵杆跟班。
    中學畢業,那位姓齊的同學考上了公立市重點。全家還不等慶祝呢,警察就上門了。
    原因很簡單,有人舉報兩口子長期打配合盜竊倒賣公司財物。
    而且,證據確鑿。
    確實證據確鑿,不過不是那位齊同學父母的人品有多大問題。主要是倆人以前在國企上班時養成習慣了。
    “以廠為家這句話”在那個年代可不是口號那麽簡單。弄點破紙殼子邊角料什麽的賣錢貼補家用,在老國營企業職工眼裏,是件很正常,也很普遍的事情。
    問題是,他們把這個自認為不算多大個事兒的習慣,帶到了私企裏。
    再加上上邊管事人的有意放縱,膽子越來越大,日積月累下來,案值加一起早就夠判了。
    於是,齊同學一夜之間從前途遠大的美夢中墜落凡塵。
    而背後的導演,北戴河、黃山、大滬海……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個暑假,開學後背著耐克的單肩書包去育才高中報到。
    去年時,喬一鳴從一個同學口中得知,那位又高又帥學習還好的齊同學,現在擱一家專門修公交車的修理廠上班呢。
    一天天臉黑手黑的滿身機油,造的都沒個人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