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監控是我之前工作那的老板給的。”簡明熙四肢修長，坐在窄窄的單身沙發上顯得有點局促。
    “你們走之後，他回到店裏很生氣，說要辭退我。但是第二天，他改了口，還給我看了那段視頻。”
    黎米聽了簡明熙的話，若有所思，正常人見到自己的店成了那樣，生氣是自然的，一夜之間便改變態度，難怪簡明熙會產生懷疑。
    “其實這視頻合成的還不錯。”簡明熙拿起手機，和黎米的側臉做了個對比，“但不像你。”
    誤會完全沒有產生，黎米也不心急了，反問道，“為什麽不像我？”
    “因為你很自信，也很驕傲。”簡明熙微微仰頭，似乎在模仿她之前在便利店的神態，“尋釁滋事，毀壞他人財物，還有家暴，監護人失職……你報警試試！”
    原本輕鬆地靠坐在沙發上的簡明熙一瞬間繃緊身體，微微前傾，直勾勾的眼神給人無端的壓迫。
    他沒有故意模仿黎米說話的嗓音，但語氣神態簡直如出一轍。
    坐在他正對麵的黎米一愣，眼睜睜地看著簡明熙又靠回沙發，恢複成一派慵懶模樣。
    “你真的是……”
    簡明熙以為黎米要埋怨自己模仿她的樣子，沒想到看見得卻是黎米眼睛閃閃發光的眼睛。
    “天生的演員。簡明熙，有人天生屬於鏡頭，你就是那樣的人。”
    成長至今，簡明熙聽過的謾罵多，誇獎少。
    隨著他漸漸長大，過分優異的容貌也吸引來不少關注，可這些關注大多帶著欲望。
    從未有人，肯定過他臉以外的東西，即使他對演員一無所知，卻也意外地萌發出了一份好奇。
    “你真的覺得，我能去演戲？”
    黎米點頭如搗蒜，“你如果不行，就沒人能行了。”
    屋內氣氛因為這一問一答顯得有些曖昧，一時沉寂下來。
    “那什麽，既然要簽約，我先給你講講我們公司還有演員這個職業的事。”
    黎米發揮出她的工作狂屬性，甚至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來一份大麥娛樂的介紹手冊。
    一字擺開在桌麵上，除了手冊還有大麥娛樂的營業執照複印件、黎米的正式員工工作證等身份證明。
    關於演員，黎米介紹的比較簡略，就算沒有從事這一行，作為觀眾多少都會有些了解。
    更重要的還是正式簽約後的培訓學習，以及真正進組演戲的經驗積累，這些都不是紙上談兵。
    輪到介紹大麥娛樂的時候，黎米的下巴不知不覺便揚了起來，“我們大麥娛樂，雖然現在還不是內娛最頂尖的經紀公司，但絕對是最有潛力，且未來會有巨大成長，能實現藝人夢想的一家公司。”
    就像簡明熙對她的評價一樣，驕傲、自信，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如同一顆小太陽，發光發熱。
    “至於合作方式，主要還是薪酬問題。一般新人簽約，經紀公司會按月支付其底薪，但同時接到工作和通告的分成就會比較低。”黎米說得很直白，因為她清楚簡明熙現在是一張白紙，但很快就會鍍上一層金。
    “還有一種就是直接分成，公司拿少藝人拿多，不過這種是有工作才有分成，沒有就一分錢也賺不到。除此之外，經紀公司不會給藝人繳納五險一金，需要藝人自行繳納，但會提供額外的商業保險和醫療保險。”
    簡明熙聽得很認真，也幾乎沒有猶豫，“我選第一種。”
    這個回答也在黎米的意料之中，他現在畢竟還要照顧明月，如果每月沒有底薪，對於新人而言風險太大。
    哪怕黎米知道簡明熙是一塊璞玉，也不會在合同這件事上給他開先例，但是卻已經考慮好，這份合同的簽約年限選最短的三年，三年便可以給他更換高分成的合同。
    “我手機裏有備份的合同模板，我先發你一份，你看看有沒有哪裏不明白，現在就能問我。紙質合同需要你帶上身份證去公司簽約。”
    黎米拿出手機，選擇了圖片發送，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信號太差，遲遲沒有動靜。
    “你手機拿近一點呢。”
    簡明熙從善如流，拿著手機往前湊近了一些。
    本來屋內的空間就狹窄，兩人各自往前一湊，手機還沒碰到一起，頭先“咚”得一聲磕在了一起。
    濕潤的發梢掃在黎米的額頭上，讓她感受到了冬日裏的涼意。
    吱呀一聲，老舊的臥室門被推開。
    簡明月抱著一隻七拚八湊的玩偶忽然走了出來，完全無視了對坐著並且十分可疑地避開了對方目光的兩人。
    她端起桌上黎米沒來得及喝的牛奶，仰頭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個幹淨，嘴巴上留著一圈奶漬，又轉身走向了衛生間。
    “......明月她睡前有喝牛奶的習慣，把這杯當成她自己的了。我再去給你熱一杯。”
    “不用了不用了。”黎米起身收起桌上的資料，看了一眼手機，“我也該回去了，明天你醒了給我打電話。”
    “我送你。”簡明熙也站了起來，個子太高，差點磕到晃晃悠悠的燈泡。
    不等黎米婉拒，又補充了一句，“這附近人住的雜，你一個人等車不安全。”
    兩人便等簡明月自己洗漱完，乖乖地進臥室躺在了床上。
    黎米站在客廳等候。
    透過臥室沒關好的門，可以看見簡明熙半蹲在床前，很認真的和明月說話，“哥哥去樓下送黎米姐姐打車，十分鍾就回來，會給你留著燈，不要害怕，不要自己開門，好嗎？”
    簡單的一句囑咐，他重複了足足三遍，直到明月睜著大眼睛緩緩點了頭才起身。
    “走吧。”
    此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一時半會兒沒等到出租車。
    黎米將圍巾拉起來裹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有些猶豫地問道，“明月的病，能治嗎？”
    簡明熙裏麵還是那件居家的針織衫，外麵裹了一件和上次借給黎米的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色外套。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自閉症，無法治愈，但可以幹預。”
    沒等兩人就這個問題再聊下去，一輛出租車靠了過來。
    簡明熙拉開車門，等黎米坐穩後才關上。
    車開動後，黎米通過後視鏡看見簡明熙拿著手機，似乎在拍出租車的車牌照。
    很快她收到了一條短信。
    “到家給我發消息。晚安，經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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