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黎米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濕潤氣息。
    濱城臨海，雖然還未入夏，但氣溫也比黎米家鄉濕熱許多。
    脫下外套，黎米和簡明熙招了一輛出租，一路向隋言所發定位而去。
    出租車停在了一家招牌老舊的小旅館前，一看就是居民樓改成的，一樓連接待的前台也沒有。
    “人就在屋裏，你找他是想問什麽？”隋言從樓上走了下來，穿著一件花花綠綠的襯衫和一條過膝的海灘褲，戴著墨鏡還有一絲難得的痞氣。
    隋言身後還跟著幾個看著塊頭很大的年輕男人，穿著打扮十分街頭，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好惹的氣質。
    “人靠衣裝嘛，造勢才能嚇住任科華。”感受到兩人在自己身上停留過於長久的目光，隋言摘下墨鏡，再將裹著香煙形外衣的巧克力棒拆開，哢嚓哢嚓吃了個幹淨。
    黎米哦了一聲，看了一眼燈光都昏暗的樓道，“有些問題要跟他單獨聊聊，這裏有監控嗎？”
    “放心，都檢查過了，沒有監控，店家也打點好了。”隋言領著兩人上了樓，停在了任科華所在的房間外，“不過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要不還是我陪你進去吧？”
    “我去吧。”
    隋言話音剛落，簡明熙就往前走了一步，雖是商量的口吻，眼神卻十分堅持。
    “你去也行。”隋言看了一眼簡明熙，咧嘴一笑，“任科華是個病秧子，屋內沒有任何尖銳物品，你們倆去也很安全。”
    黎米倒是不太在乎誰跟自己同入，推開房間門，簡明熙先她一步，進了房間。
    屋內果然如隋言所說，被他們布置了一番，隻有簡單的一張單人床，和一間廁所，別的什麽都沒有，窗戶都是封死的。
    兩人一入內，縮在床上的任科華便投來了驚恐目光，“我能說的都說了，你們還想幹什麽！？”
    黎米見任科華過激的反應有些納罕，將人打量了一番，看著是有些病容，但沒有任何外傷。
    也不知道隋言是對他做了什麽，讓他見到人後的反應如此強烈。
    據隋言說，任科華承認了有人聯係他並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提供了白靈的不雅照。
    但是對方的身份任科華一概不知，隻有一個銀行賬戶信息，和一個公用電話亭的號碼。
    至於對白靈的所作所為，任科華也明白這件事足矣讓他入獄，便咬死隻拍了照片，別的什麽也沒做。
    黎米麵無表情地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任科華，“錄像帶我們已經拿到了，隻是通知你，等著審訊就是。”
    “錄像帶？”任科華聞言先是一愣，爾後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該死的老娼婦，我就知道那個死婆娘心還是向著她生的小賤人......”
    任科華當年猥褻白靈後錄像，那時的白靈已經暈厥過去，並不知道還有錄像帶的存在。
    因此黎米不過一句詐他的話，他便將另一個知情者供了出來。
    任科華越罵越起勁，越罵越難以入耳，簡明熙看著他唾沫橫飛，唾沫星子差點飛到黎米臉上，黑著臉伸手錮住了他的下顎。
    下顎被人用手指鉗住，任科華隻覺得一陣酸痛，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已經有想要的答案了，咱們出去吧。”黎米伸手搭在簡明熙的胳膊上，將他順勢帶出了房間。
    隋言抱著手臂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一個哈欠還沒打完，就看見了兩人一個拉著一個走了出來。
    “這就問完了？”
    “嗯，我現在要去白靈老家，這裏麻煩你繼續守著，很快警察應該就要來傳訊了。”
    隋言點點頭，“行，這裏有我，放心他跑不了。”
    緊接著黎米又和白靈打了一通電話，說清楚了前因後果。
    電話那頭，久久沉默後，黎米聽到一聲沉重的歎息，“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該見見她了。”
    兩人先回了大麥，知道黎米接下來要去見的是白靈的母親後，簡明熙沒再執著跟著，聽了黎米的話留下來繼續研讀劇本。
    “還是要小心些，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黎米調侃了一句，衝著簡明熙擺了擺手，“幫我跟明月帶個好，回來再陪她畫畫。”
    出於最近白靈的受關注程度，最終黎米還是選擇了乘坐私家車走高速。
    除了黎米，聞人湘也寸步不離地跟著白靈。
    路上，白靈幾乎沒怎麽說話，離家鄉越近她的情緒就越緊張，聞人湘堅持不懈地和她說話，連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都拿出來講了不少，隻為了緩解白靈的情緒。
    老舊生鏽的鐵門近在眼前，白靈看著想要忘記卻時常出現在夢中的大門，連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黎米側頭看了一眼白靈，“要不，你們在外麵等我吧，我去和她說。”
    “不，小米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次我該自己麵對了。”白靈深吸了口氣，敲響了門。
    過了許久，門內卻沒有響動，但來的路上碰到的鄰居都說了，白媽就在家裏，這一段時間都沒怎麽出門。
    第三次敲門時，白靈提高了嗓音，“媽，是我，開門吧。”
    又過了幾分鍾，門才終於打開，隻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一雙怯懦而混濁的眼睛。
    “佳佳......是你嗎佳佳？”白媽叫著白靈的小名，瞬間紅了眼眶，她想要伸手去摸摸大變樣的閨女，卻被白靈躲開了。
    “我今天回來不是跟你敘舊的。”白靈往後退了一步，聞人湘適時地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心底生出了更多的勇氣，“有樣東西，麻煩你給我。”
    白媽手足無措，一個勁地讓他們進屋，“進來說進來說，還沒吃飯吧？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魚好不好？”
    “阿姨，我們今天來，是想讓你把錄像帶拿出來。”黎米打斷了白媽的話，沒有給她任何退路，“就是那卷任科華拍攝的非法錄像帶，您知道的吧。”
    兩句話，白媽臉上的希望瞬間破滅，她低下頭完全不敢看白靈。
    白靈離開家後，她不是沒有後悔，卻再也聯係不上女兒，直到在電視上看見了白靈的娛樂新聞，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成了電影明星。
    她害怕任科華知曉女兒如今出息了，再拿以前的事來逼迫女兒出錢，特地將錄像帶藏了起來，卻不知道任科華手裏還有衝洗好的照片。
    然而這些她也無法向白靈解釋一句。
    那個隔著一道門，聽見自己女兒被惡人猥褻哭喊卻無動於衷的人，也是這個自詡母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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