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隻有四歲半的衛莊，眼睛裏是不符合年齡的成熟，跪在了薑太一和鬼穀子對弈的桌子前。
    分別對著鬼穀子磕了三個頭。
    然後，又朝著薑太一磕頭。
    “老師！”
    前後兩個老師，第一個是稱呼已去的鬼穀子，第二個，則是叫的薑太一。
    此刻，桌子之前，站著的都是客棧裏的人。
    蓋掌櫃引著蓋聶和嬴政，都在一旁看著。
    薑太一將棋盤上鬼穀子那一縷元神化作的黑子，撿了起來，緩緩閉目，對衛莊道：
    “你為什麽要喊我老師？”
    衛莊眼神堅定，道：“老師說了，他若死了，你就是鬼穀派的‘鬼穀子’，讓我拜你為師。”
    說罷。
    他的小手從懷裏取出了兩件東西。
    一封信簡。
    一個指環。
    薑太一看了一眼這兩樣東西，然後再看了一眼鬼穀子。
    伸手接了過來了信簡。
    展開信簡。
    “薑先生，在我這一次來與你對弈之前，已經做好了舍身奉道的打算。”
    “當你看到此信，老夫必然死在了這棋盤上。”
    “此信寫在臨死之前，旨有一事想拜托先生。”
    “那就是希望你在老夫死後，繼承我縱橫家‘鬼穀先生’掌門之位。”
    “老朽此次前來，將鬼穀傳承已經盡數帶到了城裏，藏在一處，既是《捭闔策》及《本經陰符七術》《縱橫劍術》這兩門根本心法，《捭闔策》側重於權謀策略及言談辯論技巧，而《本經陰符七術》則集中於內功真氣劍法之道。”
    “而《本經陰符七術》當中，就包括了我鬼穀派的縱橫劍術‘百步飛劍’、‘橫貫八方’‘鬼穀吐納術’、‘鬼穀遁術’‘合縱連橫’等七大鬼穀絕技。”
    “反之，若先生願意的話，那麽就請收下衛莊給你的鬼穀指環，並也收下衛莊這個徒弟，此子自幼便有開闔大氣之資，是天生的‘連橫’傳人，而老夫在兩年前就看中了，你這裏的那名叫做‘蓋聶’的孩子，亦是天生的縱劍根骨。”
    “你若願意繼承鬼穀先生之位，那麽這兩個孩子，以後一定能夠不負我縱橫一家的名聲，成為各自驚天動地之人。”
    “若是先生不願繼承‘鬼穀子’之號，可請六指黑俠‘元宗’代掌。”
    “鬼穀子趙一，絕筆。”
    看著鬼穀子的這封絕筆信。
    薑太一心中寥落，望向了垂首下去的老人屍體。
    “道友，放心吧，你犧牲自己成全己道，又何嚐不是讓我也感受到了道的存在，於我有一份恩情在，你之傳承，我會替你傳下去的。”
    他來此天地。
    為的就是悟道。
    鬼穀子奉道而絕，給他的衝擊實在不小。
    同樣。
    好處也極大。
    目睹鬼穀子之道，牽動薑太一心神，讓他的元神之中的血腥煞氣，都被煉化了不少。
    這，
    讓薑太一終於能夠捕捉到了一絲化凡悟道的真諦。
    那就是……
    找到屬於自己的天道感悟。
    如鬼穀子那縱橫於矛盾之中的‘鬥’之道般的東西。
    這是他從鬼穀子身上學到的。
    人生在世，該有報答。
    尤其是對已死之人的報答，更不應該含糊。
    於是，
    薑太一拿起了那象征著鬼穀先生，縱橫掌門信物的‘掌門指環’，看向了蓋掌櫃，道：
    “讓聶兒和政兒都過來吧。”
    蓋掌櫃明顯已經猜到了什麽，無比激動，他麵容上都是紅潤，連忙催促身邊的蓋聶和嬴政過去。
    “快，快去跪在東家麵前。”
    蓋聶牽著嬴政，連忙來到了薑太一麵前，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就在衛莊旁邊跪下。
    “東家。”
    蓋聶揚起小腦袋，脆聲開口。
    薑太一看著鬼穀先生的指環，道：“聶兒，這位已去的老人家留下了一些東西，讓我代為傳授給你和衛莊，從今天起，你們稱呼我一聲‘老師’，就是鬼穀派的弟子了。”
    蓋聶好奇問道：“薑叔，什麽是鬼穀派啊？”
    薑太一看了已去的鬼穀子，道：“鬼穀派，一代三五人，到了這一代，就隻有你和衛莊兩個人了，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你們兩個人在哪，鬼穀派就在哪。”
    蓋聶思索道：“這麽小的門派啊。”
    旁邊的衛莊在一旁斜著小眼睛，道：“沒見識，鬼穀派可是天下五大門派之一，真不想跟你一塊拜師。”
    蓋聶不好意思。
    薑太一道：“蓋聶，你年紀比衛莊更大，今日後，你就是他師兄了，以後，在酒肆裏多照顧他一些。”
    蓋聶重重點頭：“是，老師。”
    “拜見老師。”
    衛莊已經開始磕起頭來了。
    薑太一受了他們一禮後，轉而看向了有一些懵懂的小不點政兒。
    露出了一絲溫和笑容。
    “政兒，今天你順便也給我磕個頭，以後叫我‘師父’吧。”
    與蓋聶、衛莊不同。
    政兒這孩子，是撿回來的，打小真算是養大的。
    政兒還是有一些懵懂。
    畢竟才隻有兩歲。
    但有樣學樣也跪了下來，學著蓋聶、衛莊給薑太一磕了個頭。
    蓋掌櫃的連忙道：
    “政兒，快叫師父。”
    他本沒有設想，
    但沒想到，這一句話之後。
    一聲磕磕巴巴的“師父”，真的從政兒的口中叫了出來。
    “政兒！”
    蓋掌櫃驚喜的大聲道：
    “政兒，你會說話了！”
    自打東家把這個孩子撫養起來，這孩子就比其他孩子虛弱很多，兩歲多了，還不會說話，他一直想說請個大夫看看。
    結果東家說“貴人語遲”。
    他也就相信了，畢竟這孩子也算是貨真價實的秦國王孫了，如今那嬴異人在秦國成了嫡子，他這第一個孩子，自然也就是嫡長子。
    秦王的親王孫，可算是的的確確的貴人。
    但畢竟時日久了，他也在擔心。
    沒想到，今天，終於聽到這孩子說話了。
    開口第一句。
    就是叫了“師父”。
    師父，不同於老師。
    那是帶著一個“父”字的。
    薑太一也並沒有糾正嬴政和其他兩個人的叫法不同，畢竟，政兒的確也算是他養大的孩子。
    ……
    天下至強的大宗師鬼穀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隕落在了趙國邯鄲的一家普通酒肆。
    而在秦地的陰陽家星宮當中。
    那一高大的神影望著東方的星天，一道流星劃過，他嗓音垂流而下：
    “有人衝擊神聖失敗，隕落了，會是誰？”
    “什麽？衝擊神聖失敗？”
    陰陽家的長老震撼道：
    “神聖之境，在如今這個時代，還有能夠摸到這一層次的人？怎會？”
    神聖，自古至今，能夠踏入這一境界的，屈指可數，無一不是古今的大聖賢。
    那是廣成子、黃帝、薑子牙、老、孔級數的存在。
    “當今之世，算上本座，至少有五個人觸及到了神聖的邊緣。”
    巨大的身影緩緩道出天下至強的數量：
    “道家北冥、儒家荀況、鬼穀先生，以及，那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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