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之雙手抵著下巴，臉色多了幾分沉重：“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如果你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為什麽書儀和謝忱這麽多年都沒懷疑過謝晚凝呢？我記得，以前他們是不是還暗地裏去做過親子鑒定？”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沈問之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葉舒璟。
    謝家的事，她最了解。
    葉舒璟思索了幾秒，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確實有，我記得的一次大概是七八年吧，謝晚凝做了一些事情，讓她自私狹隘的性子暴露了出來，書儀對此很傷心，甚至忍不住懷疑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於是便準備暗自做個親子鑒定，但我記得，鑒定的結果出來後，顯示兩人確實是母女關係。”
    “會不會是親子鑒定哪個環節出了什麽問題？”沈徹問道。
    “也不是沒可能。”
    沈問之繼續道：“何月芳這些年一直都在桐城，書儀他們又一直在京市，稍微出現意外，都有可能暴露。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卻沒什麽事發生，所以我懷疑……”
    “還有一個人。”
    許知意忽然開口了：“應該是一個女人，也是京市的，她也知道這件事，何月芳曾跟她通過電話，她也和這件事有關，或許就是她在暗中幫忙隱瞞。”
    “女人？什麽樣的女人？”
    許知意搖了搖頭：“不清楚。”
    沈問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沈徹眸光閃了閃，正想開口說些什麽，沈問之卻突然搶先了一步：“好了，時間也不早了，阿徹你帶著知知先回家吧。等我們明天拿到東西後就立刻送去鑒定中心。”
    “……好。”沈徹看了他一眼，最終什麽都沒說。
    很快，他便帶著許知意開車離開了，沈問之和葉舒璟站在門口目送兩人。
    直到車子消失在了視線裏，沈問之才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葉舒璟。
    平日裏張揚明媚的女人，此刻臉上竟出奇得安靜。
    “阿璟？”
    “問之，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葉舒璟緩緩開口。
    “什麽？”
    “我在想，知知說的那個女人會是誰？能夠替謝晚凝掩蓋身世的，那一定和謝家或者書儀的關係不錯，而且手裏的人脈和關係也都還不錯。我想到了一個人，但、但……”
    葉舒璟有些說不出口，那個名字仿佛卡在了喉嚨裏似的。
    “何月芳隻是一個鄉野村夫，膽子再大也沒大到敢換大戶人家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當年一定是有人慫恿她，甚至是引導她這麽做。”
    “可當年跟著書儀一起去桐城的就隻有、隻有……”
    沈問之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們想的一樣，而且我剛剛看阿徹那反應，他估計也猜到了。”
    葉舒璟臉色複雜至極：“不應該啊……她怎麽會……”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眸微微縮放：“難道是因為……他？”
    ……
    或許是心裏藏了事，許知意一整個上午都心不在焉，上課的時候也無法集中精力。
    中間還被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但卻沒答上來。
    好在老師看在她平時認真刻苦、每次作業也完成得很完美的份上，沒有責怪她，隻是叮囑她要好好聽課，便讓她坐下來。
    中午許知意和幾個室友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接到了沈徹打電話，說是已經拿到了秦書儀和謝忱的毛發送去了鑒定中心。
    大概再過兩三個小時，就會出結果。
    許知意一時更加焦灼了，直接放下筷子，趕去了鑒定中心。
    她要在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她剛到沒多久，沈徹也聞聲趕了過來，陪她一起等。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許知意便越發緊張不安。
    兩個小時後，她更是緊張得開始身體發抖。
    哪怕是高考的查成績的時候，她都沒這麽緊張……
    沈徹一直伸手攬著她的肩膀，不停安慰。
    他明白她的心情。
    如果說，她對何月芳一直沒有恨得徹底，那一定是看在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的份上。
    可如今，你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原本應該是優渥的家庭、溫柔體貼的父母、令人羨慕的身世，可這一切都被那個自稱是她“養母”的人毀了！
    她毀了她原本幸福美好的人生！
    卻還要恬不知恥地施恩於她，妄圖從她這裏汲取“回報”。
    她該有多難過和痛苦啊……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工作人員忽然走了出來，將兩份報告交到了沈徹手裏：“沈少，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請您查驗。”
    “多謝。”
    沈徹接過鑒定報告，轉頭看向許知意：“你來看還是我來看？”
    許知意顫抖著伸出手：“我們一人一份。”
    “好。”
    拆開牛皮紙袋後，許知意迫不及待地翻到了最後一頁，朝最後一排看去。
    【符合遺傳規律，親權概率大於0.9999】
    轟！
    許知意直覺頭腦中有什麽東西突然間炸開了。
    數秒之後，她有些僵硬地扭過頭，看向沈徹：“是嗎？”
    沈徹點了點頭：“是。你那份呢？”
    許知意點了點頭，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看來，我們的猜測是對的，你才是秦姨和謝叔的女兒，何月芳偷換了你和謝晚凝。”沈徹有些沉重道，突然，許知意仿佛失去了力氣一般，雙眼一閉，軟軟地往後倒去。
    沈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知知！”
    ……
    許知意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前世今生，皆摻雜其中。
    先是小時候，她被何月芳逼著在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服，雙手都生了凍瘡。
    小小年紀，身高還沒灶台高，卻要惦著腳尖給全家人做飯。
    可即便如此，隻要她心情一不好，便會一巴掌扇到她的臉上，打得她不知所措。
    後來，她年紀大了一些，也開始呈現出了一些美貌。
    何月芳會時不時地用陰深的眼神盯著她，恨恨地罵一句“小賤蹄子”。
    再後來，她高考了，取得了一個很不錯的成績，想要衝擊一下全國最好的京都大學，卻被何月芳暗中篡改了誌願，無奈隻能去到了一個三流學校。
    後來，她畢業了，工作了。
    何月芳對她的態度似乎好了一些，卻總愛在她麵前哭窮，一次次逼迫她將工資上繳，逼著她給許逸澤買車買房，恨不得榨幹她每一絲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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