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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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結束了
不該去憎恨,但憎恨無法克製地蔓延。
艾茉葉激烈地抗訴,“造成你們悲劇的人是馬丁博士,不是帝叔叔!”
同為受害者,也同樣成了施暴者。
步簡州輕鬆地說,“所以,我已經把博士的腦袋摘下來,塞進了焚化爐。”
其實很多年前,失控的“暴君”就已經摧毀蜂巢,將馬丁博士的本體吞噬。
可惜馬丁博士的複製體太多了,成千上萬,於星際的各個角落,繼承本體的遺誌,不斷進行實驗。
在隨後的時間裏,步簡州逐一掃清了複製體們。
曆經過無數次實驗的身體,在徹底崩壞之前,隻想完成最後的心願。
步簡州再次望向宇宙,那裏有人,在走向死亡。
不安的預感在艾茉葉腦海中不斷擴大,她惶恐地問,“你到底,還做了什麽?”
步簡州微微一笑。
“要摧毀蟲洞,隻有一個辦法。那是星際聯邦在經過無數次模擬實驗後,得出的唯一結論。”
他再次轉頭,望向艾茉葉慘白的臉。
“讓你們偉大的元帥,再次化身‘暴君’並自爆,其產生的力量,能跟蟲洞相互抵消。”
艾茉葉腦子裏嗡的一響,霎時仿佛什麽也聽不到了。
步簡州無暇欣賞她的神情,而是笑眯眯地凝望遙遠的蛇夫座。
“我們這批實驗體,要一個不落去死去。這是暴君曾經答應過的。”
在還沒被絕望徹底摧毀的時候,他們相互約定,如果不能一起逃離,那就共同去往黃泉。
先一步離開的孩子們,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
很快,他會帶著這副殘破的身軀,跟暴君一起,去追尋同伴們的步伐。
步簡州眼裏閃爍血腥的瘋狂,仿佛在等待一場最盛大浩瀚的慶典,癡迷熱烈地望著那片即將爆開的星域。
艾茉葉垂著頭,腦海裏空白一片。
貼身收藏著的平安鎖發出一陣灼熱的溫度,空間傳送法陣在腳下展開。
下一刻,紫刀出現在另一個法陣中,手裏屬於帝冽的平安鎖閃爍光芒。
快速分析了飛艇裏的局勢,紫刀快步走到艾茉葉身前。
“學妹?學妹!”
艾茉葉茫然抬頭,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學姐,帝叔叔他……”
紫刀牙關緊咬,無法對現在的她說出任何不妙的答複。
就在這時,一陣無形的波動從蛇夫座中心橫掃而來,將飛艇橫掃而開。
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極端力量,說是能毀滅整個宇宙也不為過。
隨之而來的還有極為強大的壓迫力,令整個飛艇裏的儀器都因失控而滴答作響,當承受不住這力量後,竟然開始接連爆開。
艾茉葉幾乎本能地認為,那是某個撼天動地的“生物”,突然降臨而造成的宇宙波動。
紫刀撐開法陣擋在艾茉葉身前,越發強烈的衝擊波接踵而至,飛艇在宇宙中被重重推開。
監控宇宙狀況的大屏幕上顯示不了任何畫麵,時空的顛覆帶來人類不可想象的災難。
在這滅世般的轟動中,步簡州張開雙臂迎接死亡,癲狂的笑聲回蕩在飛艇內。
“多麽漂亮的終點,說是人類最偉大燦爛的盛典也不為過。”步簡州表情瘋狂,五官扭曲,可眼神卻是如此從容。
很多年以前,他們在蜂巢逼仄的籠子裏暢想未來。
&t;div cass=&ot;ntentadv&ot;> ——你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呢?
——我要成為科學家,最最受人崇敬,還能賺大錢!
——科學家有什麽好,我覺得大明星才賺錢,還很風光。
——不不不,你們太沒格局了。等逃出去,我要修建一整個星球那麽大的孤兒院,收留全宇宙的孤兒!
死神的鐮刀架在他們脖頸上,可誰也沒失去對未來生活的渴望。
要逃出去,即便身體被一次次破開,即便要吃同類的血肉,即便成了不為世人所容的怪物,他們從未放棄希望。
想逃出去,堂堂正正地活著,感受陽光,迎接清風,哪怕再痛苦,活著才能創造未來。
可是,誰都沒有得到未來。
被蛆蟲腐蝕的身體開始消融,步簡州的血肉在崩解,體內密密麻麻的蠕蟲啃噬空了內髒,鑽破皮膚,令本來無比驚豔的俊臉,成了布滿白色蛆蟲,詭異惡心的模樣。
當宇宙中的光芒最為明亮的那一刻,他在癲狂的笑聲中,徹底成了一堆夾雜著蛆蟲的碎肉,並被吹散於宇宙。
飛艇在失控,紫刀緊緊抱著艾茉葉,腳下法陣閃現,安慕斯等人終於趕到。
整個宇宙都成了一團亂麻,幾人也是剛從艦隊趕過來。
那澤央蹲地,按住艾茉葉的肩,“學妹?”
艾茉葉雙手捂住耳朵,茫然抬頭,眸中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那澤央眉頭一皺,對紫刀說,“你先帶學妹走,我們善後。”
紫刀回頭看了溫良宴一眼,後者靜靜佇立在原地,遙望宇宙戰鬥中心區域。
她一咬牙,扶起艾茉葉,“交給你們了。”
法陣再度閃現,紫刀帶艾茉葉離開搖搖欲墜的飛艇。
從始至終,溫良宴的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步簡州的死亡,他無動於衷,艾茉葉離開,他也不感興趣。
就好像唯獨隻有宇宙當中的盛大的死亡典禮,是他一生唯一的訴求。
安慕斯手持一柄巨大的狂刀,那是用宇宙隕石製作而成,獨屬於他的武器,隻曾對付蟲族,卻從未在人類身上試過。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室友,安慕斯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態來麵對。
“我的新武器,居然要對準我的室友嗎?”
很平靜又複雜的語氣,飽含無數情愫,連曾堅定的意誌都在動搖。
費嘉南也收起往日的吊兒郎當,沉聲說道:“我們從沒懷疑過你,學長。”
一直知道軍中有間諜,卻沒有哪怕一個人,覺得溫良宴也是其中之一。
那澤央也劃出法陣,淡漠地說,“要抓緊時間了。”還很忙,沒有功夫敘舊。
戰鬥一觸即發,溫良宴卻沒有反抗。
他轉過身來,朝幾人伸出手,示意他們可以將他銬上。
“我已經完成遺誌,也接受懲罰。”
明知道叛徒會是多淒慘的下場,他卻露出很輕鬆的表情。
那是前所未有的,放縱而肆意的微笑,拋開沉重的心理負擔,流露出來最真實愜意的自己。
縈繞在腦海中的亡靈的哀歎,仿佛在這一刻逐漸平息。
他和他的族人們,終於能從數十年的不甘與憎恨中,掙紮著走出來。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