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王妃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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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麽知道……”王妃滿眼震驚,他知道辰遠知道些什麽,沒想到連她的身世都知道。
    “還不明顯嗎?那和尚和他等來的薑彌都稱你作公主,李娘把和尚叫聞將軍,據我所知西域六國姓聞的將軍隻有鬼白國戰死的聞堤吧?當年讓我朝軍隊吃了大虧哩。這姓聞的和尚是他兒子吧?薑彌所屬的宗門叫魅皖宗。光這魅皖二字,就不要太明顯,豈非鬼白未完之意?”辰遠笑道。
    王妃沒有作聲,但捏緊了手中的方帕,嘴唇也抿實了幾分。片刻道:“那這之前,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怎曉得跟蹤我,找到那裏?”
    “一開始沒想到是您的,畢竟您是小王爺生母,平日裏也對小雲寵愛有加。”辰遠道。
    “那是……”王妃琢磨著哪裏出了紕漏。
    “疑點頗多。”辰遠道。
    見王妃盯著自己,沒有詢問,便接著道:“小王爺失蹤了,府中將士翻遍了整個王府沒尋見人,甚至都懷疑昨日與小王爺有過衝突的我那兄弟把小雲給暗害了。可就這,都唯獨不見您過來小王爺屋裏打個轉身,居然跑去算命,雖說丟東西找不到了常有測字定方位之法,可這是個活人,一時半會兒誰能想到這方法,除非是真沒轍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腿還傷了……”王妃想找一個合理的托辭。
    “說到您腿傷了,這才是關鍵。腿傷了,才能讓抬椅名正言順地出現在各種需要的場合。再一個,那日我們飲完酒,您來看小王爺時,雨雖然小了很多,但終歸是沒停。您寧願多另一個專門撐傘的丫鬟,也不換個有帷有幔,有頂有蓋的轎子,還非要坐這個抬椅,豈非顯得這個抬椅太過重要了。”辰遠打斷道。
    “你是怎麽知道那椅子是空心的?”王妃問道。
    “我那小侄子發現,你的椅子比尋常的厚了些。”辰遠笑道。
    “僅僅憑這厚了些?”王妃道。
    “還憑泥地上轎夫來回時深淺不一的腳印。”辰遠接著道。
    “這雨下的是恰到好處。”王妃苦笑道。
    “再一個就是婷婷。”辰遠道。
    “那丫頭,怎麽了?”王妃不解道。
    “那丫頭隻不過將自己發現的可疑之處告訴了你,你居然直接將她趕出了府去,還想滅她的口。”辰遠道。
    “我幾時想過要滅口?非但沒有,還給了她許多財物,讓她回去之後休要再多嘴多舌。”王妃道。
    “哦?那就是他一個人的主意了。”辰遠嘀咕道。
    “誰?什麽主意?”王妃不解道。
    “那算命的,也就是那和尚。你可知那禿驢借著你的這些財物,找了想謀財的人去害那婷婷的性命?”辰遠問道。
    “啊?怎麽會?我隻是告知他,不要再耍那鬼壓床的把戲了,我府裏的丫鬟都發現端倪了。”王妃道。
    “還好我們也想知道這端倪,不然這個婷婷一家此刻皆已死於非命了。”辰遠道。
    “他倒是真能幹出這種事情來的。”王妃低語道。
    “我們收拾了那夥歹人,逼問之下說是有個算命的說這裏有該屬於他的一場富貴。再一問那算命的模樣,竟然正是王妃找的那個人。”辰遠笑道。
    “城裏那麽多算命的,那個離王府也不是最近的一個,也不是滿城最有名的一個,王妃為何偏偏要找那個人?”辰遠接著道。
    “許是想在那條巷子先吃了早點再去,剛巧巷子裏就有一個呢。”王妃道。
    “是很巧,恰巧王妃要吃豆花時算命的來了,恰巧可以用算命攤的桌圍子遮蓋在腿上,免得髒了衣服。早已藏在桌下的人就可以打開側板,挪出小王爺了。”辰遠道。
    “而後麵的就更巧了,您安排一個婢女前來給我那好色的兄弟賠不是,居然那婢女恰巧就來了月事,然後我兄弟就恰巧在當晚鬼壓床了。白天我們發現了把藥下在月事布上的秘密,那婢女恰巧穿的是沒有被抹藥的那一麵。而伺候這婢女洗漱穿衣的,又恰巧是王妃你的貼身丫鬟。”辰遠道。
    “還有……”辰遠還欲再說,王妃卻出聲打斷了他。
    “哎……”王妃一聲長歎,道:“你所言,皆實。”
    “所以你不知想了什麽法子,讓滿營的將士都跑到我這裏來說被鬼壓床了,我自然就急了。這明顯不在我的計劃之內,而且我已經費盡心力的將雲兒弄出去了,怎麽還會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所以我會去找正主問個明白,畢竟關係到我的孩子,我怕有什麽變故。”王妃道。
    “是,我隻需要跟上嬸嬸就是了,這就發現了那和尚跟算命的是同一個人,也是李娘口中的聞將軍。”辰遠道。
    辰遠見王妃不語,接著又道:“那聞堤戰功赫赫,等於是一己之力生扛著鬼白晚滅了二十年的國,你父王便將你,許給了他的兒子。沒想到剛許下沒多久,城便破了。可就算沒有成婚,他怎麽能扔下你跑了呢?”。
    “嗬,亡國公主罷了。對他們有用,就粘著你。沒用,嗬……”王妃苦笑道。
    “至少他真沒傷害小雲,而且還多此一舉地為小雲解了毒,暴露了自己。”辰遠道。
    “他故意的,這樣他回去就可以說是我逼著他解的毒,王爺回來後便暴露了,他就可以不用待在這裏了。”王妃鄙夷地笑道。
    “他們在謀劃著什麽?是想複國嗎?”辰遠問道。
    “連我一介女流都知道複國無望,他們會不知道?”王妃冷笑。
    “那他們費盡心機從小雲這裏知道那些幹什麽?”辰遠道。
    “他們說定西王守護著南啟的命脈,他們就算無法複國,也想破壞了王爺守護著的東西。”王妃道。
    “你知道那是什麽嗎?”辰遠問道。
    “我隻知道在一扇青銅門後,裏麵是什麽,一概不知。”王妃搖頭道。
    辰遠不語,低頭思索著什麽。
    “國滅後,逃出的朝臣藏在一處鄉下的莊園裏,一心想著複仇。終於等到南啟皇帝西巡疆土,周密計劃後意圖刺殺。沒想到出去刺殺的一眾好手全部折在了那裏,隻有國師一人重傷逃回,回來便留下了定西王守護著王朝命脈的信息,不過隻有寥寥數字,沒說清楚便咽氣了。”王妃道。
    辰遠靜靜聽著,沒有出聲,跟他之前聽到的差不多。看來這王妃投桃報李,對自己沒有什麽隱瞞了。
    “從那之後我便如同木偶一般任他們擺布,說好聽點我是個公主,說難聽點連條狗都不如。明麵上很尊重你,可讓你做什麽事,你稍有不從,便用國仇家恨來教訓你,甚至威脅你。”王妃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他們打從知道了王爺守護著南啟的命脈,就計劃著探尋那是什麽。也不知是怎麽跟南啟的宰相搭上線的,宰相居然承認我是他進京前留在鄉間的親生女兒。然後便與王爺的父親定下了婚約,我其實是被安排到王爺身邊給他們探尋消息的!”王妃哭了出來,辰遠依舊不語。
    “這麽多年了,不間斷的時時問我可有進展。我自從嫁與王爺,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終於不用每天像是被泰山壓頂般喘不過氣來。我一直一心一意與王爺過日子的,王爺看似威嚴,其實待我體貼入微,我心甘情願的有了兩個孩子……”王妃說到這裏,止住了眼淚,溫柔的看著床上依舊細微的打著呼嚕的小王爺,滿眼的幸福。但僅僅片刻,臉色又變了:“可就在我生下雲兒不久,那邊居然傳來信說,讓我以奶水不足為由出去給雲兒找個奶娘。說奶娘已經安排好了,進府之後會協助我探尋。可能是我這麽多年沒有什麽進展,那邊開始急了。”
    “哦,李娘就是這麽進府的。”辰遠點頭道。
    “嗯,那兩個貼身丫鬟也是,是李娘找來的,今日一看情況不對已經跑出府了。”王妃說道,然後終於又笑了:“終於又沒人監視我了。”
    “那你完全可以不給他們通風報信,讓李娘一個人瞎忙活去唄。”辰遠道。
    “你是說那次聽到雲兒與他爹談話的事情?”王妃道。
    辰遠點點頭。
    “那次李娘就在我身後不遠處,她有點功夫,雖然離的比我遠,定然也能聽到隻言片語,我不說她也會說。”王妃道。
    “幸虧你聽到的不全,不然秘密就被他們知道了。”辰遠道。
    “我聽全了。”王妃道。
    “雙峰神山,土地廟下,青銅巨門。”王妃笑道。
    辰遠驚愕地睜大雙眼,原來是她故意說沒聽清,隻說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詞,害李娘掏了大半年地窖。辰遠這下徹底相信,王妃真的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我還聽到了王爺說,讓雲兒把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王妃道。
    “所以我在王爺跟前,也一直裝作不知道此事。還故意有幾次當著李娘的麵,旁敲側擊問過雲兒此事,好在這孩子真聽他爹的話,連我也不告訴。”王妃說著,多多少少有些傷感。
    “所以李娘他們根據你說的信息,錯誤地推斷出青銅巨門,就在秋槐別院的地下。”辰遠笑道。
    “然後他們便琢磨出了鬧鬼這法子,讓你們名正言順地搬出這院子,她好在那裏施工。”辰遠說著笑出了聲。
    王妃看著辰遠顫抖的肩膀,也“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道:“就這還不夠哩,她挖完了那個院子沒找到,打這條地道過來一是方便跟我聯係,二居然是想從這邊再挖挖看。”
    “哈哈!我都想不通那麽多土去哪兒了。”辰遠笑道。
    “隻需要往外扔一次土就行,挖第二處的時候,填回第一處就行。”王妃道。
    “所以那邊的地下並沒有一個地窖,是他們在調笑李娘的。”辰遠笑道。
    “嗯,真掏地窖的話,那邊豈不是都塌了,屋子全陷到地底下去了。”王妃也笑道,整個人這半晌明顯輕鬆了許多。
    “他們一聽這李娘居然要著手給這邊王府也開始施工了,急了,所以才有了偷小王爺這一出。”辰遠道。
    “嗯,一開始我是絕對不同意的,怎麽可能!還想給我兒子頭上插針!”王妃氣憤道。
    “結果他們連威逼帶安撫,先是找來幾個人,讓那薑彌給我當場做了好幾次搜魂的示範,讓我知道事後確實對人無害。然後又威脅我說,如果不配合,就寫一封書信,將我的身世和進府的一切都告知我夫君。我又氣又怕,這才又配合他們,將我兒偷了出來。”王妃說完看向小王爺,眼眶又紅了。
    辰遠聽完這來龍去脈,知道這王妃也是個可憐人。隻要她一心不害王爺,又對小雲好,自己何必多嘴說出來拆一個家呢?有時候真相沒那麽重要。
    王妃見辰遠半天不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便叫一聲:“賢侄。”
    辰遠應一聲。
    “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我可有疑惑了,你跟王爺是怎麽說的,怎麽把我摘幹淨的?”王妃好奇地問道。
    辰遠一笑,就知道她會問,於是將自己編造的故事跟王妃講了個大概。
    “嗯……”王妃沉吟一陣,道:“粗看沒什麽漏洞,可好多細節不大合理。”
    “別多心了嬸嬸,你知道全部的來龍去脈跟所有的細節,對比之下當然覺得有不合理之處。可王爺這兩天不在呀,他去哪裏知道那麽多細節?”辰遠道。
    “王爺看似粗枝大葉,有時心也很細的。”王妃道。
    “哇,嬸嬸,當場現編很吃力的,能編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辰遠苦笑道。
    “嗯……你心也很細。”王妃盯著辰遠,誇讚道。
    “行了我去前廳了嬸嬸,王爺估計也洗完了。你在此等小雲醒了,便讓他來尋我,他兩天沒吃了,饞死了估計。”辰遠呲牙笑道。
    “你也就呲牙的時候像個孩子。”王妃也笑道,末了道:“去吧。”
    看著辰遠手裏依舊轉著個易容用的麵皮,吹著口哨出了門去,王妃歎口氣道:“雲兒,倒是有個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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