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無
    周老板雖然是軍旅出身，據說年輕時候脾氣火爆，張嘴就罵人，但自己接觸到的是已經被歲月磨去棱角的周老
    那時候老板脾氣溫和，自己極少聽老板罵人，尤其是對自己更是如兒孫一
    今兒這是怎麽了？
    “咚咚咚~”顧主任也聽到了自家老板罵人的聲音，嘴角上揚，含笑敲
    “誰”一個溫和恬淡的聲音傳出
    “幹媽，是”顧主任不知不覺腰已經彎下去，臉上帶著
    王佳妮怔了一下，但隨即恍
    顧老板能當上912的主任，想當年應該和周老關係匪淺，一聲幹媽也應該
    門打開，滿頭銀發的苗老戴著老花鏡出現在眼
    不過她沒和顧主任打招呼，而是直接看向顧主任身
    目光從羅浩身上挪走，落在王佳妮身
    苗老的頭微微低著，老花鏡卡在鼻梁偏下的位置，目光從老花鏡上方看著王佳
    上下打量，苗老臉上的笑容愈發真摯而溫
    “大妮子？”
    “呃，我”王佳妮怯生生的回答
    “狗東西，就知道拍老柴的馬屁！”屋子裏又傳出周老的罵
    羅浩撓頭，這是鬧的哪班？
    “別理他，大妮子進”苗老伸手，把顧主任和羅浩撥到一邊，拉住王佳妮的手，“老周，小點聲，大妮子來”
    罵聲戛然而止，周老屁顛屁顛從書房跑出來，老花鏡垂在鼻翼的位置，微微低頭，目光從眼鏡上麵看向王佳
    老兩口的動作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出來
    “嗯，不”周老滿臉和煦，春風拂麵，摘掉老花鏡，朗聲道，“大妮子，哈哈哈，終於看見”
    “老”羅浩輕聲招
    周老側頭，翻臉比翻書還要快，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冷冷的看著羅
    “哼！”周老想要拂袖而去，隨即意識到王佳妮第一次登門，馬上又笑著說道，“你們坐，大妮子吃什麽水果？”
    “這位是我老板，周老，國內心胸外科的領軍、開拓者之”羅浩介紹
    “這位是苗老板，國內藥理學的領軍、開拓者之”
    羅浩一一介
    王佳妮畢竟是醫學生，兩位的大名如雷貫耳，如今見到就像是做夢一
    “你……您……”王佳妮結結巴巴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
    “什麽領軍、開拓者，看把孩子嚇”周老冷冷看著羅浩，旋即笑眯眯的問道，“大妮子，你平時喜歡吃什麽水果？”
    “呃……”王佳妮受寵若驚，有些茫
    “都喜歡，家裏有什麽水果就吃點什麽，我去”羅浩也不知道周老板為什麽罵自己，趕緊獻殷
    周老沒搭理羅浩，而是又問了王佳妮一
    知道是葡萄後，周老笑嗬嗬的去廚房洗水
    苗老拉著王佳妮坐在沙發上聊
    “老板，我又哪做的不對”羅浩一邊洗葡萄，一邊小聲問
    “你還有臉說！”周老嚴肅斥
    “老板，您看您說”羅浩想了想，“我哪做錯了您就抽我，別生氣喏，用這”
    說著，羅浩抽出一根小擀麵杖交給周
    “滾蛋，你個狗東西，就知道拍老柴的馬”
    羅浩知道應該不是自己更改優青項目的事兒，他笑嘻嘻的追
    “喏！”周老拿著手機，懟在羅浩眼
    【站立在營門三軍叫，大小兒郎聽根】
    西皮流水的聲兒和柴老的唱聲傳出來，羅浩一下子明白發生了什
    原來大妮子把視頻剪輯完上傳，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老柴威風的緊呢！”周老氣憤說
    “害，老板，柴老板剛好遇到了一個羊水栓塞的患”羅浩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後來有一個去采血，血型沒過的學生發現是癌晚，我這不才想著換個科研方”
    “這還不是老板您教育的好，咱當兵的就是要不拋棄，不放”
    “我一想到改方向的壓力就頭疼，但每次頭疼都想起”
    羅浩小嘴叭叭的說
    顧主任見自家老板的臉色越來越好看，低頭專心洗水
    “憑什麽放棄？人家血型不符，但去一線了！這叫什麽？”
    “”羅浩正色道，“我說句不好聽的，換個人的話，肯定不會拿優青開玩您看，這不都是您教育的”
    周老微微頷
    “顧主任那麵有個西南前線下來的戰士，我算了一下，手術+支架的費用至少40但能不做？顧主任能不伸手？您能不上台？”
    “是吧，老”
    “我從接觸您的時候就知道什麽事兒應該做，什麽事兒不應該您放心，哪怕這次優青評選不過，我也堅”
    “他們敢！一幫狗東西！！”周老一橫眼睛，殺氣四
    這句狗東西罵出口，和罵羅浩狗東西的氣息截然相
    老板……當年是端過槍、殺過敵
    羅浩一直對此有懷疑，但此時此刻見老板眼神中的殺氣，知道傳言不
    “老板，您就別生氣”羅浩說著，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湊到周老耳邊小聲問道，“您看大妮子可還行？”
    “當然行！那姑娘看著就賢你們年輕人把賢惠當罵人，你知道我的意”
    “”羅浩笑笑，“明天的手術您要上台吧，那今天晚上少喝點，您別借著大妮子第一次登門的由頭喝多”
    周老惡狠狠的瞪了羅浩一
    “老板的意思是大妮子的工作以後換一”顧主任提醒
    “知”羅浩點
    “當醫生的想掙錢還不容”周老忽然換了一個口吻，有些滄桑，“神經外科的真正奠基者趙老，當年協和畢業，又去了加拿大蒙特利爾進修，1940年回國，你猜做一台手術多少錢？”
    1940年，都快一個世紀
    羅浩哪裏知道，他隻知道趙老是宣武醫院的第一任院長，真·神經內科奠基
    搖了搖頭，羅浩示意自己不知
    “一根小黃”
    “！！！”
    “單純的手術費，其他不”周老笑了笑，“蠅頭小利別在意，記住了現在的話怎麽講？頭部！不管什麽行業，哪怕是要飯做到頭部都牛”
    “記住”羅浩溫順點
    “現在的醫療條件多”周老開始絮絮叨叨的說道，“從前我跟著趙老做手術的時候，遇到外傷顱內出血，先是在外傷部位鑽孔，沒看見出血就在對側鑽”
    “再沒發現，那就認命後來設備更新，可以用x光，a超，氣腦造影來分析判斷血腫位再往後有ct，因為太珍貴，一個急診班隻能開3張單”
    “當時我可覺得能開3張單子就是上上大吉了，那時候我踅摸著等我退休之後一天能開5張單子，咱國家的國力就有了大提”
    “伱再看現在，老百姓都說醫生亂開單”
    雖然說著比較尖銳的話題，但周老的臉上洋溢著笑
    羅浩知道所謂亂開單子在老板看來屬於人民內部矛盾，一點都不礙
    總要比一個急診班隻能開3張單子好無數
    “我那時候哪敢”周老嘮叨著，“現在，你覺得癌症無法攻克，他們覺得國自科的基金用在攻克癌晚上有問題，鼠目寸
    而且有的人還有門戶之見，什麽玩意！
    有本事他們核醫學自己弄！自己也不做，還不讓別人做，艸！”
    原來老板是幫自己說話！
    羅浩的笑堆滿了
    “不做怎麽知道不行？科研就是試錯，比他們水論文強百小螺號你放心，今年你的優青要是不過，我帶人一個一個查，想挑毛病誰不會？”
    “！！！”
    “敢挑我家小螺號的毛病，慣得！你今年28，就算30拿到優青也不晚，其他人還真就很難等兩”
    通常優青要求的年齡在35歲以下，基本都是3335歲申請，沒人像羅浩一樣還不到28歲就申請優
    這時候，年齡變成了一個優勢，熬也把別人熬
    “老板，水涼，您別沾涼”
    “什麽話！我說要給大妮子洗葡萄就是要親手洗，看著你倆洗像什麽樣”周老把顧主任擠到一邊，伸手洗水
    羅浩隻能加快速
    老板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
    洗完水果端上去，周老坐在苗老身邊開始審政一樣詢問王佳
    問東問西，把王佳妮問的眼睛發
    羅浩幹脆坐過去，拉過王佳妮的
    小手冰涼，手心裏滿滿都是汗
    羅浩把王佳妮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在褲子上擦了擦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
    “老板，你看把大妮子嚇”羅浩笑著說道，“大妮子一會去露一手，做幾個小菜，今兒我和老板喝兩”
    說著，羅浩訕訕笑著，“苗老板，就三杯，不多不”
    “你就唱雙簧”周老斥道，“三杯，你喂貓呢？”
    “喝多了不”羅浩隨後開始八卦陳勇喝了兩杯啤酒就去儲屍間和大體老師聊天的事
    “就是雲台說的那位？”顧主任問
    “嗯，石楠花味兒的助”羅浩正色說道，“他其實挺用心的，在醫療組裏承擔了很多的工”
    “嗯，知道他和大體老師聊什麽？”
    “他大學畢業就去了英國，學了一個魔法學的碩士，說是英國皇家魔法師，回來後在青城山後院做了一年的飯，然後才當的醫”
    “有點意”
    “老板，您歇著，別總看手機，散”羅浩笑眯眯的說道，“我去給大妮子打下手，做幾樣小”
    說著，羅浩拉著王佳妮去了廚
    苗老跟著一起進
    “老板，您真準備翻臉？”顧主任並不是如何在意，隻是隨口一
    “憑什麽不讓羅浩選上？課題是有點大，但課題越大，給的錢就越多！”周老堅持
    周老壓根就沒提門戶之見，或許這些在周老看來根本不算事
    “我覺得也”苗老微笑，淡然說道，“總不能一直等著那麵做出來然後逆向不摸著美國過河，這都摸多少年”
    “你那麵有什麽好的意見麽？”
    苗老微微皺眉，想了想，最後搖了搖
    “那我琢磨一”周老想著想著，忽然咧嘴一笑，“工大就在羅浩隔壁，我有時候甚至感覺這裏麵有陰”
    “陰謀？”
    “一切都可丁可卯，順理成章，太順了反而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
    “糟老頭子，心事真”苗老不
    “我知道，知”
    周老也就那麽一說，沒搭理老伴的腹誹，閉上眼睛開始沉
    顧懷明看見老板的做派心裏羨
    剛剛老板說的事兒有多重，顧懷明心裏一清二
    不過小羅博士的科研能力很強，這一點毋庸置交給他去做，老板也放
    隻是項目不好
    廚房裏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夾雜著時不時的笑
    小羅終於肯找女朋友了，顧懷明心裏有些安慰，想來老板更是安
    “老板，您為什麽生氣？”顧懷明不明就裏，湊過來問
    說起這事兒，周老一橫眼睛，拿起手機找到那段視頻交給顧懷
    視頻最開始是黑白顏色，一聲嬰兒的啼哭傳來，但原本喜慶的畫麵卻在黑白色中變得壓
    慌亂的醫護人員的身影交織，讓黑白色的畫麵愈發沉
    噠噠噠~
    羊水栓塞的簡單解釋像是被打字機打出來似的出現在屏幕
    顧懷明愣住，這視頻做的好啊，雖然明知道花不了幾個錢，但卻要比現在的電影看起來更引人入
    下一秒，手術室裏一地狼藉，地上鋪著一層剛輸過血的袋子，有護士蹲在地上核
    先是一排排的血袋子，然後是一條條浸滿了血的紗
    時間很短，隻是閃了一下，頂多2秒鍾，但卻就在這稍縱即逝的時間裏，給觀眾留下極深的壓
    那種壓力迎麵而來，哪怕顧懷明見慣了急診大搶救，心也為之一
    畫麵一閃，醫科大學的學生排隊獻血的畫麵出
    雖然沒有解釋，顧懷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從前後畫麵他秒懂發生了什
    學生們的隊伍沉默而有力
    看角度應該是排隊的學生拍攝的，畫麵盡頭是羅浩的身影，他手裏拿著一管筆正在做著核對工
    噠噠噠~
    字體再次出
    3日後，產婦在急診團隊的治療下，輸血23800毫升，脫離危
    每一個字的出現，畫麵的顏色也從黑白漸漸變成彩色，從壓抑冰冷變得溫
    畫麵再
    每幅畫麵停留時間不超過2秒，轉鏡極但卻沒讓顧懷明覺得很匆
    仿佛時間流速也隨之改
    柴老瘦小幹枯的身影出現在畫麵裏，是熟悉的階梯教
    似乎有一雙手在指揮著，就在柴老進來的一瞬間，畫麵晃動，應該是錄製視頻的人隨著周圍的同學一同站起
    掌聲雷
    柴老似乎很習慣這種場景雙手抬起，下
    手機拍攝的畫麵有些糊，而且抖的很厲害，想來錄製視頻的學生也在鼓
    但就是這種焦糊的畫麵以及不專業的拍攝卻給顧懷明一種身臨其境的感
    仿佛自己置身於教室中，鼓掌迎接搶救羊水栓塞並成功的柴
    難怪老板生氣，顧懷明心裏想
    這種場麵對醫生來講就是最高榮譽，別說老板，自己心裏也羨慕的
    西皮流水聲響起，上一秒還如雷的掌聲頓時一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柴老一愣，但嘴角馬上露出微笑，隨著西皮流水聲哼唱起
    艸！
    顧懷明置身於那場景中，心底熱血瞬間沸
    講真，柴老的唱腔並不專業，連票友都算不上，甚至還有兩句跑了
    可那種精氣神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了這些，瘦小幹枯的柴老的身影漸漸高
    四通鼓敲過，一唱一和，顧懷明壓住心底的異樣，終於明了自家老板為什麽罵羅浩“狗東西
    這樣的場景，誰又不想經曆
    老板們有過太多的榮譽、鮮花、掌聲以及標準的笑
    可眼前是學生，一張張稚嫩的臉脹得通紅，每一聲附和都從心而發、真摯的讓人熱淚盈
    羅博士可真行，把一位又一位老人家哄的心花怒
    然而，顧懷明以為的高潮卻並不是高
    四通鼓敲過，眾將與爺歸營號的唱腔還未落下，本來要漸漸平淡，可所有同學齊聲高喝——得令的聲音仿佛可以碎金裂石一般擊破了屏幕、擊破了顧懷明的
    老板們求的是什麽？
    財？名？子孫後代？
    顧懷明知道那都是表像，老板們求的是一個傳
    【到明日午時三刻成功】
    柴老的唱腔悠然，身後仿佛有千軍萬馬呼嘯而涓涓細流，匯聚成河，而後入海，海浪滔
    顧懷明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沒摔到地
    一時間，見慣了大場麵的顧懷明顧老板也有些失
    “老”顧懷明連忙握緊手機，苦
    “嗯？”
    “小羅博士，這……”
    “我還奇怪，他寧肯到手的優青出波瀾，也要換個課”周老還在閉著眼睛，嘴裏剛跟著柴老的聲音哼哼了幾句，聽到顧懷明的話後淡淡說道，“換你，也得換個課”
    顧懷明知道老板在說什
    總不能欺負年輕人一腔熱血不
    熱血總有冷的時候，老板們不是那樣的人，小羅博士也不是那樣的
    自家老板罵歸罵，但還是要幫個場
    雖然他和柴老說不上有多熟悉，交情有多
    “老板，課題是該”顧懷明收起笑容，“我琢磨一”
    “你有什麽好琢磨”周老悠然說道，“明天做完手術，一起我倒要看看誰說個不”
    “……”
    顧懷明苦
    “呦吼，開飯嘍~~~”王佳妮貝兒貝兒亂蹦的喊了一嗓
    剛喊完，王佳妮一吐舌頭，示意自己有點忘
    “走，吃”周老起身，伸
    苗老把手放在周老手中，也跟著站起
    六樣小菜，色香味俱
    簡約而不簡
    羅浩拿出開了瓶的牛欄山，王佳妮捧著酒杯，兩人恭恭敬敬倒了五杯
    “都是自己人，那些話就算”周老朗聲道，“小螺號，看得我眼紅，你說怎麽”
    周老的意思是什麽，除了王佳妮以外別人都
    羅浩弓著身，嘿嘿笑道，“湊巧了，湊巧”
    “我就說小方回來後好多天不說話，我看視頻都羨慕的眼紅，他親眼看見能不羨慕？”
    “老板，要不咱爺倆來一首？”羅浩問
    周老一展眉，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一飲而
    說是三杯酒，但今兒苗老沒攔著，周老喝得盡不過到了第五杯的時候，羅浩給周老斟滿酒，“老板，最後一杯了”
    周老橫了羅浩一
    “看我也沒用，謹遵醫”羅浩笑中帶著強硬的回答
    “好好好，今天看見大妮子，老夫高興，一會給你們露一”
    苗老神色微動，但沒說話，而是笑吟吟的看著周老，隨後起身去了裏
    “老板年輕時候英俊瀟”羅浩在王佳妮耳邊小聲說
    “是麽！”王佳妮瞪大眼睛看著周
    周老雖然滿麵紅光，看著精神矍鑠，但能用矍鑠來形容，肯定年輕不到哪
    英俊瀟灑？
    周老和這四個字的每一個偏旁部首都不搭
    一口菜吃進去，周老抬
    苗老拎了一把小吉他走出來，交到周老手
    “老柴，他那破鑼嗓子也會唱歌？能釣幾條扁嘴算他厲”周老鄙夷
    隨即，弦聲響
    “我匆匆的走入森林中~~~”
    隨著歌聲起，周老周身氣質為之一
    如果說彈琴唱歌前周老儒雅從容，老學閥一般，頭上的白發一絲不
    可歌聲響起，白發肆無忌憚的耷拉在眼前，聲音沙啞又有磁性，整個人沐浴在光暈之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