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的觀察了是非常敏銳的，張承德的深色變化他直接就捕捉到了。
    當下便在心裏仔細琢磨剛才說的話，但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這位張副司長神色為何變化如此之大，但這是他在發展委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現在能唯一幫他了解本單位情況的人，因此李毅並沒有打算結束聊天兒。
    當下他決定換個話題...
    “張…張老哥，能和我說說那位是咱們投資司的司長嗎，我想過去打個招呼？”
    作為下屬，連自己的直屬領導都不知道是那位，顯然有些說不過去，也不禮貌。
    趁著大領導們還沒有到，李毅決定先和自己的直屬上司碰個麵，免得等一下正式開會的時候衝撞到對方。
    聽到這話，張承德臉上的表情又變了，除了驚訝外，竟然還有些懵逼。
    他仔細看了看李毅，發現他的眼裏一片真誠，眼裏並沒有算計的神色。
    看來這位李副司長似乎是真的對本部門的情況不太了解，並不是故意試探他。
    略作思索後，隨即說道：“李副司長你難道不知道嗎，咱們的江司長一個月前被調到海城當市長去了，咱們司目前沒有司長。”
    “沒有司長…那平時工作誰來主持，是第一副司長嗎？”李毅疑惑的問道。
    “不是，這段時間是由我主持工作!”張承德道。
    “咦，那第一副司長呢，咋不是他來主持工作？”
    張承德嘴角抽了抽，然後說道：“您就是我們投資司的第一副司長！”
    此話一出，李毅頓時驚呆了，瞬間有一種裂開的感覺。
    他是投資司第一副司長？
    這怎麽可能，沒有人告訴他呀？
    李毅隻是知道陳老讓他在發展委掛個職，部門是投資司，職務是副司長，但出於對“掛職”的了解，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排名靠後，不太重要的副司長。
    畢竟第一副司長可是相當於“常務”，是部門單位的實權人物，怎麽可能隨便任命給一個常年不來單位的“失蹤人口”。
    但看張承德的表情，顯然他並沒有和他開玩笑。
    李毅心裏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怕是那幾個老狐狸又要搞事情。
    而一旁的張承德看到李毅這樣的表情，也是愣住了，這位李副司長的表情就和他小兒子第一次聽說他媽媽姓李不姓張一樣，不敢置信中帶著一絲彷徨以及茫然！
    當下，他試探性問道：“李副司長，您...您不會是不知道自己是第一副司長吧？”
    “我說我真不知道，你信嗎？”
    “以前肯定是不信的，但現在有點信了！”張承德道。
    李毅苦笑著說道：“這事兒我是真不知道...算了，不說這個了，老張你知道今天晚上這個會主要是幹什麽嗎？”
    “上麵沒有說，但我猜應該是和昨天市裏以及國資委的那份報告有關...”
    話音未落，就聽李毅急忙問道：“老張，你說清楚點，到底是啥報告了？”
    “是關於京城地區國有企業的現狀調查的報告，這份報告是京城市政府和國資部共同調查的，範圍涉及全市大小企業，但結果有些不太理想。”
    接著張承德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咱們發展委的主要任務就是擬訂並組織實施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戰略、中長期規劃和年度計劃。牽頭組織統一規劃體係建設，組織開展重大戰略規劃、重大政策、重大工程等評估督導工作，國有企業出現如此嚴重的問題，我們自然是責無旁貸，今天這會應該是專門為解決這個問題的。”
    聽到這話，李毅的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
    如果真的如張承德說的那樣的話，那和自己就沒啥關係了，希望自己剛才是想多了。
    “老張...”
    李毅正要開口，會議室裏麵的工作人員突然齊齊的撤了出去，而正在交談的眾人也全都安靜了下來，氣氛瞬間變的有些緊張了。
    張承德隨即提醒道：“李副司長，領導們要來了，有啥事兒咱們回頭再聊！”
    “好嘞！”
    話音剛落，外麵的走廊裏就傳來一陣七零八落的腳步聲。
    緊接著會議室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五六個中年人簇擁著兩個老者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這些人後，李毅的神色多少有些懵，因為進來的這幾位裏麵有不少是他的熟人。
    被人簇擁在中間的那兩位，一個是陳老，另一個則是剛才在樓下碰到的那位“大叔”。
    而陪同陳老一同進來的還有王天榮，這位和自家老丈人交情過命，之前這位還曾想把他挖到國資部去。
    看到他之後，李毅對張承德剛才的判斷又多了幾分信心。
    畢竟發展委的會議，國資部的人一般是不會參加的，既然連王天榮都來了，那隻能說明今天要談的事情和這兩個單位都有關係。
    就在李毅沉思之際，這幾位已經來到了會議室最前麵的一排，然後按照桌簽的擺放順序落座。
    隨後，李毅就看到之前為他指路的那位大叔率先開口道：“同誌們，現在我們開始開會，下麵我先介紹一下今天參會的領導...”
    當李毅看到大叔麵前的桌簽上的名字後，頓時愣住了！
    黃燁民...這不是發展委的大掌櫃嗎？
    自己叫大領導“大叔”，怪不得剛才總覺得這位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除了陳老和王部長外，我還要向大家介紹一位特殊的同誌，他就是我們發展委投資司的第一副司長李毅同誌...”
    就在李毅沉思之際，耳邊卻響起了黃燁民介紹他的聲音。
    李毅聞言，急忙收斂心神，然後及時起身，向在座的眾人鞠躬行禮。
    “李毅同誌是我國投資界難得的人才，他雖然不常來單位，但這些年卻立功無數，是我們發展委重點培養的青年幹部...”
    聽著這位黃主任的誇讚，李毅內心剛剛平息的不安再次翻湧了上來。
    這種套路他太熟悉了，因為他平時就是這樣套路別人的，這位一開口，李毅就知道他們肯定是有所圖的。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然而就在李毅心生警惕之際，黃主任話音一轉，卻換了話題：“同誌們，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主要是討論關於如何解決國企麵臨的困境的！”
    “京城市政府和國資部的那份調查報告大家都知道了吧，根據這兩個單位對全市所有國有企業現狀的調查，發現全市3876戶國有企業中處於虧損狀態的有1382戶、虧損麵，處於營收平衡但不盈利狀態的有1475戶，占全部企業的38，隻有的企業處於盈利狀態！”
    “形勢已經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了，眼下為了維持這些虧損企業的正常運轉，市政府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資金，這給市裏本就不寬裕的財政帶來了極大地負擔。”
    “最重要的是，隨著民營經濟的增長和外資的大量進入，國有企業的處境越來越不利，虧損麵必將繼續擴大，所以需要在座的諸位能夠想出一個合理的辦法，解決眼下的危機！”
    黃主任的話音剛落，會議室裏的眾人便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不過這裏麵並不包括李毅，畢竟他除了旁邊剛剛認識的張承德外，也不認識別人，自然也沒得商量。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陳老和那位黃主任以及王天榮都在看著他笑，這讓李毅心裏的不安更濃了，甚至於讓他有一種盡快逃離這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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