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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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令是“九月底”撤軍,邵勳真的拖到了最後一
    前來接替長安防務的人名叫梁
    此君為天水人,乃皇甫謐姑表兄弟,曾當過城陽太守,現為太弟太
    皇甫這個家族,與司馬顒是真的有血
    皇甫商就不說了,半路被司馬顒所
    皇甫重堅守秦州,最後城
    梁家作為他們的姻親,與皇甫氏一樣,素來心向朝廷,是難得的忠
    考慮到他太弟太保的身份,那就有點意思
    皇太弟司馬熾作為一股政治勢力,這麽急著搶班奪權了嗎?
    太傅也真是的,現在誰都敢和你玩心眼了
    但邵勳也有些為梁柳擔心,因為他隻帶了寥寥數十人上
    鎮守關中的兵,要麽是收容的潰散降人,要麽是士族、豪強提供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能力整合這批兵馬了,反正禁軍不可能留給他的,也沒有禁軍願意留在長
    最後一批運送糧食的船隊比禁軍早三天離開,載運了約二十萬斛,最後能運到金門塢的,大概能剩一半以上吧,小心一點,別摔落太多山崖的話,可能有六七
    為了這批糧食,梁柳差點和邵勳打起
    無奈他沒幾個兵,軍心也不穩,最後隻能捏著鼻子認
    其實也不怪如果說此時哪裏災害最頻繁的話,一個是關中,另一個則是並州,人口衰減得不成樣梁柳心疼糧食,也是可以理解
    回程的路上,邵勳繼續繪製著地圖,有時還帶著親隨策馬到另一處,來一次短途參謀旅
    部隊交由李重帶
    攻殺鮮卑騎兵時,李重率部自鹿子苑出發,入平朔門,攻入皇宮、東宮,進退有序,指揮有方,比那些隻懂一腔熱血直接莽上去的人要
    十月中,大軍過了潼關,繼續前邵勳遣人往聞喜一
    二十二日,至弘農與新任太守裴廙交際一
    裴家最近一兩年運作比較頻
    先是裴整出任河內太守,再是裴廙擔任弘農太守,聽聞還在朝中使勁,試圖力推裴純擔任滎陽太守,再考慮到掌兵一萬六千餘人的右衛將軍裴廓,裴家這是要作甚?造反嗎?
    二十七日,至陝
    十一月初八,當洛陽下起紛紛揚揚大雪的時候,出征的禁軍終於回到了
    去時五月,回來是十一月,整整半年時
    還好沒打太多仗,不然今年都不一定能回
    洛陽大街小巷之上,百姓們好奇地看著魚貫入城的軍
    有風雅之人坐在樓上,當著漫天風雪,輕搖羽扇,談笑風
    “虎兕出於柙,是誰之過與?”有人問
    “你這話才過了殺鮮卑,有什麽過錯?”有人反駁
    “鮮卑乃中朝禮聘而來的兵將,殺了他們,豈非失信於人?中朝大國,還講不講信義?”
    “信義——可是有些人帶頭不講的吧?”
    “閉嘴,飲”
    “說得極是,這茶湯不”
    雖然大家都閉嘴不說話,但眼睛都看著街道上的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禁軍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有記性好的人想了想,禁軍似乎是前年四五月間成軍的吧?當時就萬餘人,以東海王國軍為而那支東海王國軍,最開始隻有數千
    後來補入了不少逃回來的潰兵,以洛陽中軍老卒為主,再又招募新兵,才有了如今的禁
    老兵和新丁混雜,就是這支禁軍的底
    現在看來,老兵還是老兵,新丁卻有些不一樣了,成熟了許
    有那懂軍事的暗暗思忖,這支三萬餘步騎的禁軍如果再好好整訓個一兩年,甚至拉出去打幾仗,應該會更
    雖然比不上蕩陰之戰前的洛陽禁軍,但也不是誰都能輕侮
    想到此處,他們暗暗鬆了口
    袞袞諸公,可千萬別亂來
    好不容易嗬護起來的新禁軍,若是被你們整垮了,以後誰來保衛洛陽?
    大軍緩緩而行,分至各處軍營屯
    眾人看了許久,直到最後一支營伍過完,才收回目
    說實話,大夥以前是不太看得起這些武夫
    但如今嘛,啥也別提了,一年年的戰亂,讓人心
    公卿巨室還罷了,他們這些底層士人受傷害最深,真沒啥資格厭惡兵家說破天,你也得靠人家來保護
    回到金墉城駐地後,邵勳第一時間召集了諸位軍官骨
    他準備派出一部分人馬,協助他們把家人接過
    這是一項長期的工作,可能需要一年時
    人接過來後,暫時安置在各個塢堡,反正當地還有空餘的房待明年正式移駐梁縣之後,再統一安
    眾人自無異
    事到如今,天下是個什麽局勢,心中都有
    有些地方現在沒亂,早晚會
    亂世之中,什麽都靠不住,唯有手裏的刀槍靠得把家人接到身邊,置於自己的武力保護之下,是最合適不過的
    眾軍散去之後,邵勳登上了金墉城頭,俯瞰整個洛
    金墉城要讓出來
    他將離開洛陽,前往南方的梁縣,坐觀風雲,待時而
    司馬越也回洛陽
    從今往後,他會試圖增強自己對朝堂、軍隊的控製力,一步步挽回那失去的一年零七個
    這十九個月的空白,對司馬越是真的要
    如今不知道要花費多大代價來彌補,甚至於,永遠彌補不了
    邵勳從梁柳出鎮長安就能看得出來,皇太弟司馬熾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有自己的謀算,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雄心壯
    司馬越立此人為儲君,怕是走了
    接下來幾日,邵勳讓人準備了一些禮物,他要一一上門拜訪,如糜家、曹家、庾家、徐家、潘家、何家等
    太傅府上,他不會親自去了,雖然他很想見一見裴
    皇宮,現在也去不了
    馬上就要去梁縣,值此之際,老實說他有點壓不住心中的某些感覺
    他連羊皇後的手都沒摸
    他知道,這是作死,羊皇後翻臉的可能性不小,雖然她曾經魅惑過自
    但人不可能永遠理智,都要走了,就想大膽一把,摸一摸羊皇後的手,攬一攬裴妃的腰……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雪花打在臉
    邵勳清醒
    若有十萬大軍在手,羊皇後、裴妃都會成為自己孩子的母可惜現在沒有,隻能意淫一番
    這該死的年輕身體,精力還真是旺
    他轉身下了城頭,開始伏案寫教學計
    待忙完洛陽之事後,已是十一月下旬,他悄然離開了金墉
    十二月初一,一輛馬車離開了金穀
    樂氏悄然掀開車簾,看著外麵的雪
    一位金甲武士策馬於旁,扭頭看了她一眼,笑了
    樂氏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仿佛你把她當做透明都可以,或者走向另一個極端,對她做任何事情,她也認
    有雪花飄進了車廂
    她小心翼翼地放好琴箏,伸出左手,任憑一朵雪花落在手掌心,慢慢融
    梨花般的雪,素雅、淡靜,仿佛世間一切純潔美好事物的結
    同時又有些冰涼、淒冷,讓她感同身受,自哀自
    邵勳瞄了一眼,太弟妃有點憂傷文藝的感覺
    這幾天他按捺住了心思,沒有猴
    他現在是一個口味挑剔的美食家
    美味的獵物,一定要慢慢調理其狀態,達到預期效果之後,再宰殺烹飪,獲得極致的口
    總之,每一份大餐都要有其獨特的韻味,讓他飽餐之餘,還能夠回味餘韻,獲得精神上的滿
    “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下,鳥獸絕跡,人煙寂”邵勳突然說
    樂氏先看向他,又看向遠處寂靜的雪一望無際,除了皚皚白雪之外,什麽都沒有,空洞洞的,一如她此時的心
    “待到春來,積雪融化,山旁、河畔、林間、草甸中,草木葳蕤,百花盛”邵勳又
    樂氏不自覺地想象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些笑
    “更有那雲雀,在枝頭飛舞,花間徜徉,無拘無束,自由自”邵勳繼續說道:“藍天碧水之間,縱情歡愉,俯察世間之美景,可謂極樂”
    樂氏看了他一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麽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喜歡在花園、樹林間嬉
    長大之後,卻有許多人來要求她這樣那
    嫁人之後,雖然夫君對她不錯,但總覺得束縛越來越深
    翁婆是天家之人,雖然已經故去,但王府那森嚴肅穆的氣氛,總讓她不自覺地壓抑住天性,循規蹈矩地做
    有一次,向來好脾氣的她甚至對婢女發火
    從那時候起,她總擔心就這樣過下去,早晚有一天,她會磨滅掉最後一絲溫婉、柔美、善良與憐憫,變成南陽樂氏那個大家族裏很多年長女性的形
    雲雀的快樂,確實不是她這樣的人能輕易享受到
    “”邵勳伸出了
    樂氏疑惑地看向他,不明所
    邵勳也不要她回答,俯身一撈,將樂氏柔軟的身軀抱入懷中,置於自己身
    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在雪地裏風馳電掣起
    耳旁全是呼呼而過的冷
    樂氏一開始還有些僵硬,片刻之後,卻覺心中鬱結已久的不快散去了不
    她放鬆了下來,甚至伸出手去接迎麵打來的雪花,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笑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起了羊獻
    一個人身處冰冷寂寞的深宮,還時不時麵臨著死亡的威脅,如同籠中鳥,更如圈裏待宰的豬
    在這一刻,樂氏明白羊獻容最後看她時的眼神了,那是羨慕,對自由的羨
    樂氏輕歎了口
    抱著他的這個兵家子,也許將來會敗亡,但在這一刻,卻讓她享受到了雲雀的快
    這個人,談吐並不粗俗,為人也不殘暴,敏銳地察覺到了她內心隱藏的情緒,並想辦法為她紓
    落在他手裏,也不算太
    接下來的一路,邵勳時而帶樂氏騎馬,時而帶她下地步行,慢慢講解著附近的山川地
    偶爾甚至還談起冬日打獵的事
    樂氏身上披著一件暖和的皮裘,就是邵勳打獵得來本欲送給裴妃,卻沒了機
    樂氏並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但聽到之時,心中依然微起波
    快到金門塢的時候,她突然說道:“前些時日,原鄴府司馬盧誌來金穀園拜訪,未能見到將軍,便走他給妾留了一封信,有他在京中的住址……”
    “哦?”邵勳驚訝地看向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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