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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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說撤就撤,速度極
    苟晞是第一批撤離的,仍回兗州,遣其弟苟純將兵萬餘,東行青州,試圖鎮壓王
    劉輿在九月初五撤離,諸郡兵各歸各郡,司州丁壯次第返
    邵勳算是走得最晚
    大車小車,大包小包,活似搬
    有人看到了,大肆譏諷他貪財,因為他什麽都要——吃飯飲水的陶罐、瓷器都想辦法運走
    路過汲郡時,與太守庾琛促膝交談一
    庾琛態度又好了不少,言談間多次打量邵勳樣貌,卻不知何
    九月底,洛陽已經遙遙在
    銀槍軍、牙門軍屯於城北大夏門外,邵勳親率百餘親兵入
    時隔甚久,再一次見到金墉城和大夏門時,直感慨良
    九月三十,天子召見,邵勳匆匆入
    這一次的覲見場合比較隨意,天子在華林園遊船上置宴,招待眾
    聽到絲竹之聲時,邵勳才恍然記起,天子又賞他女樂
    除去嵐姬外,另有七
    前麵幾個他還見過,其中有個長得比嵐姬還好看,但他提不起多少興趣,思慮著過幾天就把她們嫁給立功將對她們好,對將士們也
    “邵將軍,這”天子舅父、散騎常侍王延遠遠招手,親自下船迎
    “王散騎有禮”
    “將軍無需多”
    二人一番見禮後,一前一後上了遊
    艙內絲竹之聲更加悅耳,還有舞姬曼妙的身姿,間或夾雜著男人的笑
    “臣邵勳參見陛”這次沒有甲胄在身,沒了理由,邵勳隻能拜倒於
    唔,場景似曾相識,邵勳的眼角餘光又瞥見了前方華麗的裙
    這些華麗、高貴、威嚴又不失美麗的長裙,對他有致命的吸引
    “卿速速起身,快與朕說說肥鄉之役的事”天子司馬熾已喝了不少,見到邵勳時,暢快地大
    有宮人將邵勳引至一案幾
    邵勳坐下後,道:“陛下,肥鄉之勝,有賴天子洪恩,將士用命,臣實不敢居”
    司馬熾拿著白玉酒杯,與王延相視一
    “在天子麵前,君侯何須自謙,難道擔心無賞嗎?”王延故作豪爽地大
    老實說,邵勳沒找到什麽笑
    不過天子顯然想知道內情,梁皇後亦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邵勳高質量男性的老毛病發作,不免有些賣弄,於是細細講了內
    良久之後,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就連正在演奏的女樂都時不時瞟他一眼,舞姬亦有些分
    “單騎衝陣,奪牌而歸,複又指揮若定,大破賊軍,雖古之名將,亦不過如”天子感歎一聲,端起酒杯,道:“為肥鄉破賊,滿飲此”
    “滿飲此”眾人紛紛舉杯共
    邵勳這才有時間打量艙內眾
    大部分都是見過的,甚至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和官職,畢竟殿中將軍不是白當
    有些人對他舉杯示意,如尚書左仆射劉
    也有人對他視而不見,如尚書右仆射荀
    總體而言,這些保皇派們對他態度還算友善,拉攏的意圖十分明
    “邵卿才幹若此,實乃國家之”天子放下酒杯,笑道:“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前功已賞,新功未建,實不敢邀”邵勳說
    天子的賞賜不是不能要,暗地裏給可以,但這是公開場合,拿了就是很明顯的站隊了,他不會這麽
    司馬熾聽後,臉色不變,對王延等人笑道:“邵卿有此成就,豈能無因?守道堅固,行已端方,今見”
    王延、高光、劉暾等人連連稱是,言笑晏
    正常宴會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邵勳方得機會告
    為他開門的是殿中將軍苗
    “君侯而今卻是炙手可熱之人”苗願有些酸溜溜的,也有些高興,畢竟是一起患難過
    邵勳在宮城外與他多聊了
    “過幾日,把當年一起殺張方、進討關中的老兄弟們召集起來,痛飲一”邵勳拉著苗願的手,說
    苗願眼睛一亮,立刻笑道:“此事易耳,大夥早說要聚一聚”
    邵勳點了點頭,又問道:“禁軍諸部而今是什麽模樣?”
    “太傅弄來了不少人,但爭權奪利,貪墨錢糧,操演是沒人上心”苗願歎了口氣,說
    和自己掌握的情況差不
    邵勳皺了皺眉,果然什麽部隊丟到司馬越手裏就要
    禁軍隻有兩萬人的時候,他獨掌四分之一,嚴格整訓,定時操
    擴充至三萬餘人的時候,訓練也算正常,吸收了大量潰散中軍老卒後,甚至能拉出幾支素質優良的部隊打硬
    現在的禁軍有五萬多、接近六萬,卻已經被折騰得麵目全
    按理來說,隨著禁軍成軍時間變長,嚴格管理、正常訓練的話,戰鬥力是會逐漸增長但現實是內部分裂、軍心渙
    邵勳之前就聽楊寶等人抱怨,在京擔任司隸校尉的糜晃也提過一嘴,今天見到苗願,一番交談之後,基本確認
    再這麽搞下去,以後拿什麽來保衛洛陽?
    洛陽不保,他在梁縣、廣成澤一帶折騰的家業也危險——說難聽點,洛陽就是邵某人的盾牌,他不想這麵盾牌很快破
    在邵府住了一夜,正準備出門置辦禮物,分別拜訪曹馥、糜晃等人時,唐劍來報:司空王衍邀
    邵勳猶豫了一下,同意
    人紅是非多啊,連著趕場,他裝逼地感慨了
    換以前,他壓根不會與這些人扯上關係,生活就是單調的訓練、打
    每天一睜眼,就是軍士們臭烘烘的腳丫
    一閉眼,就是軍士們的磨牙
    仿佛他的世界比別人少了一大
    現在不一樣
    赴宴地點在城外的一處農莊別院,依山傍水,景色宜
    抵達之時,王府仆役將其引到庭院之內,卻見一群老老少少在清
    王衍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不要談玄了,然後一一介
    王含王處弘,治書侍禦史王基之
    王敦王處仲就不用多說了,邵勳見過好幾次,為人表麵隨和,內心則不
    王含、王敦都是王基之子,母親出身泰山羊
    另有王舒王處明、王邃王處重,侍禦史王會之
    邵勳一一與這些公子哥們見禮,並默默觀
    王含他不了解,但觀其外貌氣質,再聽得幾句話,初步感覺和他弟弟王敦性子差不多,外寬內忌,心性薄涼,甚至有幾分殘
    呃,王敦已向他望過來了,目光不
    邵勳愕然,下意識擺弄著手裏的幹棗,王敦目光愈發不善
    幹棗咋了?礙你啥事了?
    邵勳拿起一粒,塞進嘴裏嚼吃了起
    王衍輕輕拍了拍王敦的手,然後說道:“君侯年且二十,可有表字?”
    “沒”邵勳說
    表字一般是長輩、業師給取的,邵勳還沒這個機
    他昨天想了想,打算讓曹馥替他取個字,進一步加深雙方的關
    這會王衍提起來,讓邵勳有些驚訝,你居然敢占我這個便宜?
    幸好王衍沒再提這事,話鋒一轉,道:“君侯在河北大破賊軍,顯然熟稔兵事,卻不知如何看待王彌此人?”
    “王彌兩次慘敗,兩次複起,並迅速拉起萬餘兵別的不談,身邊一定有數百乃至上千積年老不消滅這些人,就消滅不了王”說到這裏,邵勳瞟了一眼王敦,道:“聽聞王使君將赴青州之官,或會遇到王彌,一個不好,是要吃虧”
    王敦臉上已經恢複了笑容,至於心情如何,就不得而知
    王含則不如王敦那麽會表麵工夫,見到邵勳這個兵家子泰然自若,侃侃而談,似乎沒怎麽把王敦放在眼裏,頓時有點傻,更有些生
    一個人把自己擺在什麽位置,不是裝腔作勢就行它源於內心的底氣,是自然而然的一種自信——說得直白點就是,我就惹你不高興了,你能奈我何?
    邵勳並不是裝腔作勢,這一點王含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但這尤為讓他惱
    王舒、王邃則不動聲色,靜靜看
    今日這場聚會,說白了隻是初步接觸,雙方都不會談什麽實質性的東
    總得來往試探個幾次,雙方心裏都有數後,族兄才會尋一個契機,把事情挑
    邵勳這個人,確實和傳聞中一樣,有些跋扈
    仆婢們端來了酒菜,眾人如同出遊一般,在庭院中席地而坐,侃侃而
    庭院後麵的一間偏廳內,王景風搬來一個矮幾,又踮起腳尖,從屏風頂部悄悄看向院
    她的目光掃來掃去,最終鎖定一
    麵色剛毅——有點醜!
    膚色和常年下地的田舍夫一樣——太黑!
    坐在那裏時,右手偶爾抬起,揮舞一二,但左手始終低垂,離刀柄很近——殺才!
    這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王彌賊寇也,兩次被人擊今苟道將都督青兗諸軍事,寧不能剿耶?”王敦問
    “使君去了便”邵勳笑
    王景風不想看了,因為她有點擔心族叔王敦要發
    “阿魚,你在做什麽?”旁邊響起了驚訝的聲
    王景風受驚,站立不穩,當場摔了下來,並且還是屈辱的臉部著地的姿
    “叔母……”王景風痛得眼淚都流出來
    來人是叔母襄城公主司馬脩褘,此時正無奈地看著
    婢女們上前將王景風拉
    王景風一瘸一拐地走了幾下,然後被司馬脩褘拉去了裏
    “你方才在偷聽?”司馬脩褘看著正在揉臉的王景風,問
    王景風如夢初醒,慌忙說道:“叔母小心,青州有王彌之亂,聽說凶得身邊有一千劇賊,人人身長八尺……”
    司馬脩褘噗嗤一笑,道:“接下來伱是不是還要說他們會呼風喚雨?”
    王景風赧然,說不下去
    婢女們亦紛紛偷
    襄城公主是武帝最寵愛的女兒,出降王敦時,嫁妝是其他公主的十
    因為司馬脩褘的地位,婢女們有點恃寵而驕,曾經就嘲笑過駙馬王
    至於王敦是不是記恨在心裏,那就不好說了,至少到目前為止,礙於公主情麵,他還沒有下
    “你聽誰說的?”司馬脩褘有些好笑地問
    “魯陽侯邵勳,就是那個阿”王景風說
    “休要胡說八道!”司馬脩褘斥了一
    阿黑是駙馬王敦的小名,這怎麽能張冠李戴呢?
    “放心吧,你叔叔當過左衛將軍,素有軍略,不會有事”看著王景風擔憂的眼神,司馬脩褘笑了笑,說道:“他會護著我”
    當然,就隻是說說而
    真遇到危難,駙馬會怎麽做,她心裏完全沒底,這些年一直是吵架過來的,丈夫甚至想要借機處死自己的陪嫁婢
    這麽小心眼、睚眥必報,那個阿——魯陽侯若得罪了丈夫,多半會被一直記恨
    今日這場聚會,應當是特別邀請魯陽侯的,意在試探、拉
    但魯陽侯鋒芒畢露,卻不知效果如何
    司馬脩褘搖了搖頭,拉著王景風離去這些事情,不是她們婦人該操心的,出嫁從夫,有男人管著就行
    倒是阿魚著實有幾分容貌,守寡多年,將來會不會被迫出嫁呢?
    或許,也不是什麽壞事司馬脩褘暗暗歎了口氣,有些煩惱,很難對外人訴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