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遲恐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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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以後,洛陽戰事愈發激
匈奴人已經完全占領位於黃河南岸的湖、弘農、陝三縣,並屯兵新安東,控製了函穀的東大
曆朝曆代,函穀關的位置不太一
秦函穀關在弘農縣西南今靈寶境內),古稱桃林
春秋時晉侯使詹嘉處瑕守桃林之
這條路也不是一直都能走
《三秦記》記載:“桃林塞在長安東四百裏,若有軍馬經過,好行,則牧華山休息林下;惡行,則決河漫延,人馬不得過”
可見各個時期地理條件不一在黃河河道變動之後,人們開辟新路,函穀關所鎮之路漸漸荒蕪,無人穿行,潼關應運而生——潼關既能擋住桃林塞舊路,又能截住新路,重新取代了函穀關的地
在新安縣東六十餘裏今新安境內),還有漢函穀關舊
漢函穀關其實沒啥用,因為它隻能守住新安道,而無法擋住宜陽道,關東大軍西入關中,可以繞道洛水河穀,繞過漢函穀關,但繞不過秦函穀
匈奴人此時屯兵之所便是漢函穀
曆史上北周在此築城,曰“通洛城”,以逼
洛陽中軍剛剛在此與匈奴人打了一仗,大敗,損兵三千,餘眾潰入山中,躲避匈奴遊騎捕尤其是那些從新安縣本地征來的丁壯,直接跑回家躲起來了,再不想為朝廷賣
整個八月,匈奴都在此營建城池,看樣子不想走
“弘農這麽一處鳥不拉屎的地方交給我,”王彌登上澗水以東的阪道,居高臨下眺
他身邊還跟著四人,分別是幕府長史張嵩、帳下督徐邈、外都督高梁以及牙門將王延——這個與國舅同名之人乃東萊王氏族
聽到自家主公嗟歎,張嵩上前一步,勸道:“弘農雖久曆戰亂,但到底是一塊根基,今又得新安,便有四縣之侍中當在此勸課農桑,操練兵馬,伺機向南越崤山,取黽此縣在手,大軍南下之時,便有歇腳之處,或可緩圖洛川之宜”
“宜陽雖止一縣,但地域遼闊,抵得二三縣之大,邵賊經營有年,戶口眾多,較為富庶,取之大利”
“得宜陽之後,侍中不宜輕進洛陽,但溯洛水而上,取晉之上洛,以為後”
“如此勠力經營數年,就站穩腳跟”
張嵩侃侃而談,說得王彌心情好轉,便笑道:“此為君之隆中對耶?”
張嵩尷尬而
他何德何能,敢自比諸葛孔明?王飛豹也沒劉玄德的本事啊……
不過,劉玄德蹉跎半生,大部分時候的本錢,可能還沒王飛豹多
侍中的部眾又恢複到了三萬餘人,其中不少是關中降
在這件事上,天子劉聰)是非常厚道或許,他也存著製衡的心思
趙染、趙固、石超、石勒等輩,都不是省油的
哦,對了,還有曹他最近正在青州擴張地盤,穩固統
對這個人,無論他還是王彌,都心情複
聽聞曹嶷出征時,遇到士人隱居之所,嚴令軍士不得騷擾,並遣人奉上禮品示
消息傳出去後,得到了一些人的讚
曹嶷是個有頭腦的人,但王侍中寧願他沒頭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現在王侍中對曹嶷也沒那麽多嫉妒畢竟他被安排到了弘農,與青州相隔甚遠,不太可能東還
如此,不如結個善緣,畢竟曹嶷曾是侍中舊部,香火情分還是在
“聽聞邵勳開府了?”王彌看著遠處荒涼的平原,問
“以平東將軍開”
“黽池那邊歸誰管?”
“河南尹劉”
“不歸邵賊管就”王彌鬆了口氣,道:“先將函穀故關收拾起來再說吧,不然沒法向朝廷交”
說這話時,阪道上大隊騎兵正在東行,往洛陽方向前
這是朝廷禁兵,戰鬥力不是他們能比的,也不是臨時征發起來的匈奴雜胡可比
王彌固然對漢廷沒太多忠心,但有時候不得不低
至於黽池,既是地名,也是縣
洛水之北有熊耳山,雙巒競舉,狀同熊耳小熊耳山,非南邊的大熊耳山山際有池,池水東南流,水側有一池,世謂之黽池
這個池子,因水中有一種蟲子叫“黽”,故得名,大體位於金門、檀山二塢北麵的山
山裏其實沒什麽人,黽池縣自曹魏年間就寄治洛水河穀平原中的蠡
蠡城曆經風雨剝蝕,傾頹不堪,破敗無
此時的黽池、蠡城,既無百姓,又無縣令,就隻剩個地名
王彌如果僅僅隻想占據山裏的黽池縣域,那不難,因為根本沒人防
如果想南下占領寄治宜陽縣境內的黽池縣城蠡城),則隻能走山中小
但他也沒辦法,擴張路線已經限死了,除了東麵的洛陽,就隻有南側的宜陽
“洛陽那邊打得怎麽樣了?”王彌下了阪道,問
“晉人在新安吃了敗仗,又退回去”徐邈說道:“也不知他們發了什麽上次來洛陽,龜縮城中,堅守不出,這次卻又至新安廝殺,也不知道現在是誰在指”
“何止新安,他們在芒山也打了一仗,河南尹劉默親自指揮,為安西將軍劉雅)所敗,損兵四”高梁又
“劉安西在長安、洛陽兩勝,勢頭不錯”
“那是,將來或還有生”
幾人說話間,已回了營
被抓來的河南百姓戰戰兢兢地伐木取石,修繕關
王彌看都不看,直入大
他現在要為將來考慮了,宜陽是他前進路上最大的阻
天子司馬熾又來到了城北大夏門城
上半年他親禦西明樓,指揮若定,以五千涼州軍為先鋒,數萬人馬繼之,大敗呼延
這才過去半年,沒了涼州軍,禁軍竟然兩戰兩敗,讓他一下子清醒
原來,禁軍爛到這種程度了?明明之前他們鼓噪而進,大呼酣戰,勇猛無比的
“陛下,禁軍隻能打順風仗,無法逆戰得”王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再敗一二場,洛陽亦不得”
“陛下,切勿浪戰”荀藩本來對王衍老是嚇唬天子是有點意見的,但這會卻覺得該嚇一嚇,免得天子自我感覺良好亂來,隻聽他說道:“臣聞有將士怨家中田畝不得收,還要出城死戰,更無賞賜,欲鼓噪散”
“什麽?”天子大驚,問道:“可已將其明正典刑?”
“三部督徐朗已將騷動壓”荀藩說道:“但不能再浪戰了,現下隻能固軍兵士氣低落,能守一日是一日”
天子聽得一愣一愣的,臉色也更加惶急
“需得有精兵強將入”王衍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譬如人要有三魂七魄,無此則為行屍走肉”
“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天子煞白的臉慢慢轉紅,紅到有些不正常,似乎在羞惱什麽一
良久之後,他雙手撐在牆頭,神色黯
“遣使至諸征鎮,請其發兵入援洛”良久之後,天子說道:“就對方伯們說,洛京危急,若今日,尚可救,後則無逮”
荀藩聽了暗暗歎
天子固然不成器,但這般低三下四求人,讓他心裏也很不好
一兩年間,局勢急轉直下,天家的威望蕩然無
作為依附皇權存在的他們,卻不知還能在朝堂上坐多
城北響起了悶雷般的馬蹄
偌大的洛陽穀地,竟然成了匈奴的跑馬場,誠可歎
肥沃的農田園囿,已然成了匈奴的牧馬地,誠可哀
根據禁軍傳回來的消息,劉漢大軍見強攻拿不下洛陽,於是改變打法,蠶食洛陽周邊,一步步收緊洛陽脖子上的絞
前有王彌在新安築城,後有劉雅在偃師、緱氏等地攻拔塢堡,這是打算賴著不走
其實也很正常
拿下長安後,劉聰的注意力又轉回了洛他現在一定很想拿下此城,以這種標誌性事件,向全天下宣告天命的轉
沒有人知道匈奴將在此盤踞多
也沒有人知道洛陽能守多
或許,召外鎮兵入援是必然的,王夷甫的建議並沒有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