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武的話音落下，眾人夾菜的手頓時停了下來，整個房間裏針落可聞，一群人放下筷子，麵麵相覷起來。
    魯誌華本打算在楊興武指導完後，過了年就加快油畫的生產製作。
    等到春交會開始的時候，生產的油畫有個兩三萬幅就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楊同學以一萬多幅油畫創匯百萬，他們這些油畫的價格可能賣不了那麽高，正是想到了這一點，他才決定價格不夠，那就數量來湊，這麽多油畫能賣個幾十上百萬，他就心滿意足了。
    春交會如果順利的話，油畫基地規模必然還會再次擴大，到時生產的油畫數量還能再翻上幾番。
    這本是他們幾個討論出來的方案，循序漸進，有的放矢。
    但是在聽了楊同學的一番話後，魯誌華承認自己心動了。
    如果真如楊同學所言，十萬幅油畫能夠順利賣完的話，創匯金額還能再擴大幾倍，麵對這種誘惑誰也無法拒絕。
    魯誌華想到這裏，看向身旁的幾位同事，大家都是喜出望外。
    看到這一幕，魯誌華心裏有了底，幾人小聲交流了一番，想著收益的同時也不能不考慮其中的風險。
    製作十萬幅油畫，需要的錢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想到這裏，魯誌華有些遲疑的問道：
    “多謝楊同學，魄力我們自然是不缺。
    就是這個數量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我本來打算過了年生產個兩三萬幅油畫，順著你蹚的路，去廣交會看看，如果順利的話，回來來載擴大規模。
    畢竟一口不能吃成一個胖子嘛！”
    “是嘞！莫非楊同學有什麽內部消息？還請楊同學多幫幫忙！”
    李付華聽到這裏，他也覺得楊興武有些冒進，剛想開口勸說兩句，但是一想到楊興武過往的成績就硬生生地住了嘴。
    在聽到魯誌華幾人的問題後，他也認真聽了起來。
    “各位老師，我這麽說自然是有依據的。
    大的層麵上，你們都知道，我就不贅述了。
    這次廣交會上，我遇見了兩個來自老美的大型商超，我這創匯百萬美元多半都來自這個凱馬特超市，光凱馬特買的油畫都有九十多萬美元。
    它在老美有兩千多家門店，遍布全美五十州，去年營業額更是突破了兩百億美元，咱們的廣交會一年的成績，抵不過人家幾個月的營業額。
    當時他們的負責人史蒂夫找我買油畫，開口就是幾萬幅，結果沒有那麽多畫，剩下的畫都讓他買走了。
    這充分說明油畫市場是非常巨大的。
    所以，不要擔心賣不出去！”
    眾人聞言紛紛驚歎起來。
    “我滴個乖乖，這老美也太有錢了吧？一個超市一年賣兩百億？這也太牛逼了吧！”
    “臥槽，恁厲害嗎？”
    “就是嘞！真牛，楊同學啥是超市？”
    “對對對！楊同學，這超市是個啥家夥兒？這麽賺錢？”
    “老美的超市有點像咱們的供銷社、百貨公司。”
    楊興武聞言，這才反應過來，此時，國內還沒有超市的概念。
    “乖乖，他們的供銷社這麽賺錢嗎？”
    “就是說嘞！太牛了吧！”
    李付華聽到眾人的議論，思索了一會兒，看向楊興武問道：
    “楊同學，你說的這個超市，這麽厲害，他們賣的東西應該不少吧！
    這兩百億當中，油畫賣的多嗎？我看報紙上說，有人猜測油畫市場有一億美元左右，你覺得呢？”
    魯誌華聞言立即熱切地看向了楊興武，等待著他的答案，如果真有這麽多，那麽油畫基地可以一直運行下去。
    楊興武回想起大芬村壟斷了全球80%以上的仿製油畫市場，那時國內的油畫市場有五百億，換成美元也有幾十億。
    三十前的市場，哪怕隻有幾十年後的十分之一，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特別是現在國內到處缺外匯的情況，有了這條路子，每年多創匯幾千萬美元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裏，楊興武開口說道：
    “具體賣了多少我不清楚，但從史蒂夫的口氣當中可以聽出來，數量必然不會低。
    至於油畫市場，我覺得比那些預測的大一些，全球油畫市場有個六七億美元。
    咱們的油畫，物美價廉，隻要打出名號，自然不缺老外來采購。
    資本主義國家都德行，你們也知道，有奶就是娘，采購價格低了，有的是人搶購，他們把油畫運回本土，賺取的利益自然就更大了。
    還不用擔心客戶，咱們隻管生產就好。
    隨著咱們的油畫出走海外，到時候，全球的油畫的市場都會被咱們打開，隻要咱們價格比在他們本土采購價格低，自然不缺客戶。
    以後就能保證每年幾億美元的創匯，隨著社會的發展，油畫市場還會繼續擴大……”
    楊興武說起專業的內容，自信且從容，擲地有聲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眾人認真地傾聽著。
    李付華看著楊興武侃侃而談的樣子，心裏越發滿意起來。
    回想起與楊興武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個乘著夕陽晚歸的少年，如今正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言語間流露出來的自信，讓人不自覺地信服。
    “以上種種，就是發展仿製油畫的好處，如今路子已經蹚開，想必全國各地的貿易團都會跟進。
    據我所知，京城貿易團，早在廣交會結束後就開始了油畫項目。
    他們到明年估計會有個幾萬幅油畫。
    縱觀全國，有這種自信的除了四大美院，別的地方估計大都是嚐試一番。
    畢竟是第一次嚐試，大家也不敢邁太大的步子，而這就是擺在我們麵前的機會。
    如果我們的油畫數量足夠多，與這些大型商超建立了合作關係，對於咱們油畫基地的發展，必然是百利而無一害。
    如果擔心進度跟不上，每次廣交會都會持續二十天，這些天也能生產不少油畫！”
    楊興武話音落下，房間裏頓時響起一片掌聲，過了好一會兒掌聲這才慢慢停下。
    “楊同學振厲害！”
    “是嘞，俺服了。”
    “就是說嘞！不愧是大狀元，分析的真是鞭辟入裏，直擊要害，這樣的大好機會，咱們要是不把握住，那可真就配不上楊同學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是嘞是嘞！”
    聽著眾人的議論，魯誌華當即表態。
    “楊同學，我是服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你把道理掰碎了講給俺們聽，我要是再不表態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明天，不，吃完飯，我們快加快進度。”
    魯誌華說完又給楊興武倒了杯酒，舉起舉杯酒杯看向楊興武。
    “楊同學，這杯酒我敬你，感謝你的指導。”
    “魯老師客氣了，互相學習。”
    楊興武說著與魯誌華碰杯喝完了杯裏的酒。
    李付華看向楊興武越看越滿意。
    “後生可畏啊！”
    “李老師過獎了。”
    “哈哈！你就別謙虛了，沒想到兩年不見你就成長到了這一步，我還真期待你畢業之後會做出什麽大動作來。”
    “那是嘞！楊同學可是咱們家鄉走出去的天才，還是全國理科狀元，這點成績不算什麽，以後，楊同學會越來越厲害的！”
    “就是嘞！”
    談完了正事兒，席間的氛圍又輕鬆了起來。
    魯誌華殷勤地招待著楊興武和李付華。
    吃到尾聲的時候，魯誌華站起身端起酒杯，看向楊興武。
    “來，最後咱們祝楊同學前程似錦！”
    “前程似錦！”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
    “多謝各位老師！”
    楊興武連忙起身，端起酒盅與眾人一一碰杯。
    吃過午飯，眾人坐在會議室閑聊，楊興武留下了一份創匯時的價格表。
    魯誌華看到後頓時大喜，連忙小心收好。
    “有了楊同學這份價格表，我們定價也有底氣了。”
    “那我預祝魯老師旗開得勝！”
    “好好好！這個祝福我收下了，哈哈！”
    又坐了半個小時左右，李付華這車帶著楊興武告辭離去。
    魯誌華把兩人送上車，直到車子消失了，這才回到辦公樓，當即宣布加快油畫生產。
    與楊興武一番交流，他越發有信心了。
    ……
    車上，李付華和楊興武兩人並排坐在後排。
    “楊同學今天多謝你了。”
    “李老師言重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何況莪也希望看到自己蹚出來的路子，發展成通天大道，而不是敝帚自珍。”
    “好好好！看來吾輩後繼有人了啊！”
    李付華聽到這話，很是開心。
    不多時，車子停靠在招待所。
    李付華帶著楊興武走進了招待所。
    “今天沒什麽事情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小張會來找你。”
    “洛市的張老師嗎？”
    楊興武聞言有些好奇的問道。
    “對，他說你們上次在羊城見過，這不聽說了你的事情後，就想見見你，今天他來省城開會，開完會就過來找你。”
    “您知道他找我幹啥嗎？”
    “應該是一拖廠的問題吧！畢竟那是他的心病了，給你報喜的時候，他就向你請教過，這不兩年過去了，又聽說了你的成績，估計是想再問問。”
    楊興武聽到這話，心下了然。
    “我知道了，多謝李老師解惑。”
    “嗯，你這兩年做的非常不錯，要再接再厲，希望以後能經常聽到你的消息，路過省城的時候，有空的話就來看看老頭子。”
    李付華說著拍了拍楊興武的肩膀。
    “好的。”
    “嗯，去休息吧！”
    李付華說著朝著楊興武揮了揮手。
    楊興武聞言與李付華分別，回到房間休息起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楊興武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就看到張誌英站在門口。
    “楊同學，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張老師快請進。”
    “不急，大半年不見，沒想到你現在取得了這樣的成績，真是厲害。”
    “多謝張老師誇獎。”
    “我說的都是實話，距離你打馬遊街過去兩年了，一起去洛市看看？看看家裏的變化？”
    “好的，那就麻煩張老師了。”
    “嗐，麻煩啥？小周幫楊同學那行李。”
    一旁的秘書聞言連忙幫著楊興武搬行李。
    出了招待所，楊興武跟著張誌英坐車去了洛市。
    傍晚，抵達洛市後，張誌英宴請楊興武，品嚐特色美食。
    “楊同學，明天周一比較忙，我讓王老師招待你，快過年了，最近洛市的活動挺多，你可以多看看，多轉轉，剛好放寒假了，王老師也比較閑，你們也有兩年沒見了。”
    “一切聽張老師安排。”
    “那好，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好的！”
    ……
    第二天一早，楊興武剛睜開眼，看了下時間，八點多了，洗漱過後，走出了房間。
    剛來到一層就看到了王槐仲等在這裏。
    “王老師，抱歉，讓您久等了。”
    楊興武看到後，連忙熱情地打著招呼。
    王槐仲聽到聲音，看著麵前的年輕人，一時間不敢認，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是楊興武同學？”
    “對！”
    “哎呦！兩年沒見，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一下竄這麽高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真是個俊小夥兒，走在大街上，肯定能吸引不少閨女的主意。”
    王槐仲看著已經高了自己一頭的楊興武，由衷地感慨道。
    “王老師過獎了，時候不早了，你吃飯沒？我請你吃飯走！”
    “嗐，到了我的地盤怎麽能你一個學生掏錢？
    走，老師帶你喝湯去，你喜歡喝什麽湯？”
    “羊肉湯吧！冬天喝了暖和。”
    “那成，咱們走著。”
    王槐仲說完帶著楊興武出了招待所，一邊走一邊給楊興武介紹洛市這兩年的變化。
    楊興武看著張燈結彩的街道，距離過年還有十來天的時間就已經熱鬧了起來，這個時候年味兒還是很濃鬱的。
    王槐仲帶著楊興武邊走邊逛，不多時來到了李鬆羊肉湯。
    隔老遠就能聞到羊肉的香味兒。
    洛市人喜愛喝湯，尤愛牛羊肉湯，至於那個名聲在外的不翻湯，在他們看來，都是坑外地人的，名聲堪比西湖醋魚。
    早上喝湯的人很多，王槐仲要了兩碗羊肉湯、四個燒餅坐下等了起來。
    “他家的羊肉湯還不錯，已經幹了七八年了，你看這坐的人就能看出來。”
    王槐仲說著給楊興武介紹起來。
    楊興武聞言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環境說不上多好，外麵擺了兩口大鐵鍋燉羊肉。
    十幾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
    沒多久羊肉湯上來後，楊興武看著乳白色的湯底，品嚐了一下，口感醇厚，鮮味十足。
    “怎麽樣？”
    王槐仲說著看向楊興武。
    “真好喝！喝了口湯身體就暖和起來了，難怪洛市的人都這麽愛喝湯！”
    “哈哈，這倒是，洛市人最愛喝湯，冬天喝羊肉湯，鮮味十足，喝完後身體都暖和了不少，幹活都更有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