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安忱幼年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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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假裝像他想象中的一樣,對這突如其來的權力感到欣喜,對其他人作威作福。
    但我根本沒對其他小孩怎麽樣,隻是在非哥麵前做做樣子。
    直到有天晚上,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非哥和鴻姐都有事走了,聽說是城裏的警局要查到這,去探消息,先把我們轉移走。
    我養精蓄銳,一直很配合非哥他們的人。
    把小孩們組織起來,跟著領路的繞著山路先走。
    另一邊的山裏有他們的據點,非哥的幾個人要把我們帶過去。
    山路好難走啊,我看著綿延不絕的大山,不禁有些迷茫。
    如果我跑了,真的跑得出這裏嗎?
    真的…跑得了嗎?
    但跑不了也要跑,我的一生絕不能真的與這些人為伍。
    據點那兒是幾座小矮房,很小很不起眼,但裝我們這些小孩足夠了。
    我和兩個男孩被關在一件屋子裏,他兩臉上都是不安,悄悄問我:
    “小六,你知道咋了嗎?我們是要被賣了嗎?非哥不是最喜歡你了嗎,咋會賣你呢?”
    我沒說話,隻是輕輕瞥了他們一眼。
    他兩瞬間就閉嘴不敢說話了。
    等到天黑,山裏黑得不像話。
    隻要樹頂的一點葉子能看見月光。
    守門的那幾個人無聊的一直打葉子牌,最後都睡著發出鼾聲。
    兩個男孩也都睡著,張著嘴倒在一塊兒。
    我知道,時機來了。
    而且是我唯一一次的機會!
    沒有領頭人在,也沒有專門盯我的人!
    附近也沒有他們的眼線。
    拿出胸針,我把那根針掰直。
    明明練習過數百遍,但我還是忍不住的顫抖,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小六…?”
    身後傳來微弱的喊聲,我錯愕的轉身。
    他們醒了。
    完了。
    我沒想到他們睡的這麽淺,心中忍不住懊惱,但還是淡定回:
    “怎麽了?”
    黑暗中,我的手被另一雙瘦弱的手握住。
    “帶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我瞪大眼睛,被握住的那隻手忍不住抖了起來。
    “嗯。”
    壓住開始不穩定的呼吸,我輕輕點頭,轉身繼續撬鎖。
    我動作很輕,也很慢。
    終於,一聲微弱的“哢嚓。”
    鎖斷了,而這時候,剛好林子裏也傳來一聲鳥叫,將這聲音掩蓋住。
    小心翼翼的推開木門,我輕輕的踏了出去。
    看守的幾個人就在離我十米不到的地方睡覺,我立馬開始往反方向小跑。
    那兩個男孩也急忙跟了上來。
    跑到幾十米外後,我開始撒開腿狂奔,不顧一切的狂奔。
    前麵會出現什麽,是什麽,我都不在乎。
    我隻知道我要跑,不停的跑。
    隻要停下來,我就會萬劫不複。
    “快!快點!有幾個兔崽子跑了!”
    “快追!”
    幾聲大吼在後麵響起,守夜的人發現了。
    “那邊有聲音!往那邊跑的!”
    “追!”
    “媽的,這幾個兔崽子。”
    在我後邊緊緊跟著的兩個男孩聽到了,瞬間眼紅,朝著我崩潰的說道:
    “咋辦啊小六,咱們被發現了!”
    “跑!不要命的跑!什麽都不要管!”
    我隻能這麽告訴他們,因為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在這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裏,我不知道要跑去哪裏,能跑到哪裏。
    但我知道,要離那裏越遠越好,跑得越遠越好。
    山路很崎嶇,根本不好跑。
    守夜的人基本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漢子,對山路比我們熟悉很多,不多會兒就沒離多遠。
    而他們兩個也因為體力支撐不住越跑越慢。
    “快跑啊!你們想回去嗎?!回去肯定會死的,你們想死嗎!”
    我不想他們被抓回去,已經逃了,就沒有回頭路走。
    “我跑不動了,我感覺我要死了嗚嗚嗚!”
    其中一個男孩忍不住哭了出來,他沒說錯,他真的感覺自己要死了。
    長期營養不良本就沒多少體力,他已經在強撐了。
    “不能跑也要跑!”
    另一個男孩拉住他的手,扯著他往前跑。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真以為能跑的了啊!這到處都是山,跑不出去的,你們到時候都得進熊肚子!”
    我沒理會後麵的人怎麽說。
    為了這一刻等了好多年了,怎麽回事他們幾句話就說回心意。
    山路開始向下,而我的腳也很疼。
    穿著不合腳的鞋子隻會影響我逃跑,我幹脆扔掉光腳跑。
    不用看我都知道,雙腳肯定鮮血淋漓。
    但跑了這麽久,已經習慣了。
    跟自由相比,這點疼痛算不得什麽。
    路越來越窄,植被開始越來越密。
    視野受限,我不得不放緩速度。
    繼續跑著,我發現沒路了。
    前麵是一片斷崖,斷崖上倒是有路,但是很險峻。
    隻要一個沒站穩,就會摔下深淵,萬劫不複。
    但我沒有猶豫,住著峭壁慢慢走著。
    兩個男孩見了,有些猶豫。但後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他們不得已的也跟了上來。
    “他們爬上去了,跟不跟啊。”
    “跟啥,這怎麽抓下來?上去一個不小心就摔死了。直接說這幾個小孩摔下去死了得了。”
    “回去吧回去吧。”
    在這幾個人心裏,出逃的三個小孩的結局跟死了沒有區別。
    深山,懸崖峭壁,沒有水和食物。
    想活?根本不可能。
    不出他們所料,體力最差的那個男孩沒抓穩,失足掉下山崖。
    他沒有尖叫,隻是閉上眼,想睡過去。
    活著好累,他不想再來了。
    別再來了。
    我盯著深淵看了許久,活下來的那個男孩哭得不能自我。
    “走吧,再怎麽樣,我們得活。”
    沒人再追,我們放緩了腳步,小心跑了起來。
    餓了就摘點果子,渴了就找小溪喝水。
    風餐露宿,但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繼續走。
    還得走,到這裏還不夠。
    男孩心中也全是希望,到時候跑出去了,他要去找警察,讓警察幫他找媽媽。
    但不等警察來,他死了。
    被野獸叼走了,安忱不知道他被什麽叼走的。
    找果子回來時,隻聽得見他的回音。
    小六,救我。
    救我。
    但我很清楚,我救不了他。
    那野獸的一個腳印,就比我兩隻手掌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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