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相信嗎？要不要我把連海的供詞給你看？”
    白哲看著喬老三，他自己都沒想到，這麽順利就釣出一條大魚。
    喬老三怎麽都不敢相信，白哲說的是真的，一時間竟然忘了抽煙，任憑煙霧在眼前彌漫，瞪著兩眼陷入沉思。
    人心底的防線，往往會在被揭穿時，會徹底的垮塌，就在短短數息之間，喬老三想了很多。
    【自己的死是肯定的了，但如果連市長都倒下的話，那麽身後的家人還會有生活的保障嗎】
    想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喬老三瞬間如墜入萬丈深淵。
    白哲趁機又點上一根煙，走到跟前，親手為他續上一支。
    “你現在後悔還不晚，如果你能比連海先供出進貨渠道，或者製毒窩點的話，估計還能判個死緩，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白哲又抬手看表道：“不過你的時間可不多，要是別人比你先說出來，估計這個機會可就與你失之交臂了。”
    “嗡~”
    喬老三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沒人給他說過減刑的事，但當他知道再無希望時，白哲卻向他伸來了上帝之手。
    “我說，我現在就說……”
    ……
    十分鍾後，白哲走出了刑訊室。
    “怎麽樣？有結果了嗎？”
    李力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白哲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與李力擦肩而過，朝外走去。
    “送我回去。”
    聽到白哲的話，李力連忙跟了上去。
    坐進車裏後，發動汽車，白哲煩躁地點上一支煙，看著車窗外的飛絮默默抽著。
    李力知道可能案件會比較複雜，於是提醒道：“你不要急，好好想想，不過我要提醒你，不要摻雜任何個人感情，否則你會給自己惹上大麻煩。”
    白哲回頭看著李力道：“之前說的還算數吧？”
    對於這個問題，李力表示很奇怪，當即答道：“當然算數，你看我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小人嗎？”
    白哲點點頭：“好，現在你聽我的，咱們去他們的窩點轉一圈，然後你把我送回去，今後無論案件走到哪一步，你也別再找我了，我不想再被牽連進來。”
    李力知道，這是關鍵問題，於是很肯定地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白哲伸手一指：“紅綠燈左拐。”
    ……
    經過白哲的指路，車子很快就停在了一家製藥廠的門前。
    “你確定？”李力扭頭看向白哲。
    白哲點頭：“嗯，我確定。”
    這是一家大型製藥廠，十年前正是借著這個招商引資，連海一躍成為彰海市的市長，李力再三確認下，隻好長長鬆口氣，最後直接把白哲送了回去。
    接下來他的工作，就是要把這家製藥廠的所有老底都翻出來，拿出充足的證據，才能申請搜查令。
    原本還以為隻是一家小作坊，可誰也沒想到，竟然釣出這麽大的一條鯨魚。
    這可玩笑，開的有點大了。
    一路上，白哲沒有再說話，而是不停在心裏權衡著一件事情。
    自從擁有讀心術以來，這是他第二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難題。
    連海，這位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彰海市市長，竟然是這起特大毒品案件的幕後黑手。
    如果直接把這個答案告訴李力，不知道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但對於白哲這名小小鎮長來說，卻猶如一枚重磅炸彈，狠狠震撼著原本還算熾熱的心。
    白哲麵對這樣一條大魚，並未亂了陣腳。
    在真相大白之前，連海對自己來說還有很大的用處。
    準確地說，是未來麗水鎮工業區的發展還需要借助他的力量。
    如果連海倒了，他所專管的項目也會落個重大決策暫停洗牌的結果，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事情。
    目前連海絕不是倒下的時候。
    所以，白哲不能把這個結果告訴李力，至於能拖到什麽時候，就看李力的偵辦進度了。
    但白哲相信，起碼短期內還牽涉不到連海，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估計需要起碼半年，或許會更久。
    到那時，一切都已經進入正軌，至於他的死活也會隨之變得無足輕重了。
    ……
    李力得知製毒窩點就在這家彰河市最大的製藥廠之後，心情極度鬱悶，帶著白哲拐到一家小飯店說要請白哲吃完飯再走。
    反正回去也是吃醫院的營養餐，白哲索性答應下來，隨著李力走進這家小飯店。
    這裏依然位於外環，飯店門口停著好幾輛破舊的摩托車。
    進入飯店，白哲看到幾名農民工一邊吃著大碗麵一邊大聲地聊著天。
    白哲眉頭皺了皺，他一向不太喜歡嘈雜的環境。
    不過隻是吃頓便飯，也沒必要再跑了，湊合著填飽肚子就行了。
    李力的製服很顯眼，一進來就引起幾名農民工的側目，老板熱情地上前招呼，最後兩人坐下來點了一個涼菜和兩碗麵。
    “要不要喝點？”李力問道。
    白哲勸道：“你還要開車，就不要喝酒了。”
    “老板，拿個半斤的洋河。”
    白哲苦笑著問道：“你們幹刑警的，都是你這樣嗎？”
    李力一邊開蓋一邊道：“怎麽了？”
    “特立獨行！”
    李力牽起嘴角不屑道：“整天把命別在腰帶上，你說呢。”
    白哲點點頭。
    “說的也是，有命賺，沒命花。”
    看著李力倒在杯裏冒起的酒花，白哲道：“我就納悶了，再怎麽著，你老爸也不能讓你整天這麽玩命吧？你可是獨生子。”
    李力端起酒就是一大口，放下酒杯道：“你沒話了？能不能不提他？”
    白哲這一代人，大多高官家庭都是獨生子女，這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們這代人正好趕上了計劃生育，如果在農村還好，偷偷摸摸還能生個一男一女，在城市，想都別想。
    李力雖然染上了毒癮，但也不難看出，他現在基本已經能夠控製住，在白哲看來，這肯定要得益於這份工作帶給他這份剛強的意誌。
    如果不是李思民的心夠狠，估計李力這會兒不知道是什麽熊樣呢。
    “那我問你，現在你對李可還有想法嗎？”
    李力聽到這個問題，直接拿眼瞪著白哲。
    “要不是看你因公負傷，我現在真想把你這條胳膊也廢了，你知不知道？”
    接著又是一口酒下肚，惹得白哲心裏直樂。
    白哲就是想沒話找話，因為記仇，白哲就是想看他不爽的樣子。
    其次就是很想知道，那晚他到底有沒有和李可發生關係。
    不過很遺憾，這家夥心智異常堅強，根本不給白哲機會洞察到內心。
    “我現在告訴你，李可是我親妹妹，誰要是敢碰，我指定廢了他。”
    看到李力凶神惡煞的樣子，直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嚇了白哲一激靈。
    “我說你至於嗎？自己得不到的女人也不許別人碰？你打算讓你妹妹一輩守活寡嗎？恐怕這不現實吧？”
    李力抬頭道：“我說的是你！”
    白哲連忙點頭：“好好，我不碰，行了吧。”
    【真是的，大驚小怪。】
    兩碗麵端上來，李力一指麵：“趕緊吃，吃完了好上路。”
    “你才上路呢，我回醫院。”
    白哲毒舌絲毫不讓李力，他心裏就是喜歡看他既討厭還幹不掉自己的樣子。
    “別說我沒提醒你，要查這起製毒案，你就從他們的董事長查起。”
    李力頭也不抬：“你這不是廢話嗎？難道我還從看門大爺查起嗎？”
    “嗬嗬，這個還真不好說。”
    李力一愣，看著白哲，問道：“哎我說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我可警告你，攝像頭是你讓關的，你要是敢包庇，那可是與他們同罪。”
    “吃你的麵吧，說什麽呢，我這麽正直的人，會去包庇罪犯嗎？”
    “哼，正直，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點黨性早就被貪吃蟲給掏空了，你這是日上百尺的毛竹，爬的再高，心也是空的。”
    “你才毛竹呢，我這叫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懂個什麽呀？”
    聽到白哲這樣說，李力也懶得多說了，低頭專心吃起了麵。
    白哲一邊吃飯心中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跟這種人打交道，簡直就跟沒穿衣服一樣，還是吃完趕緊回去吧，免得節外生枝。
    ……
    回到病房時，兩位小姐姐已經是望眼欲穿，見到白哲就趕緊圍了上來。
    “哎呀領導，你去哪裏了呀，主任醫師說了，你這樣亂跑，很容易造成傷口感染的。”
    “我感染個毛線。”白哲隨即躺在了床上。
    兩個人見領導心情不好，又是幫忙脫鞋揉腳，又是端茶倒水的，關懷備至。
    在兩個人的精心照顧下，白哲躺在床上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等到一覺醒來，已經是日暮黃昏。
    正好齊超的電話響起，一接通就聽到了齊超的大嗓門：“哲哥出來吧，我們就在醫院門口呢。”
    聽到白哲又要出去，兩位護工立刻來了精神，趕緊殷勤地為白哲擰毛巾洗臉穿鞋。
    “領導，我們也想去。”
    白哲看看二人：“你們也想去啊？”
    “嗯。”兩個人連忙點頭。
    “走吧，一起。”
    “蕪湖！”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主任醫師迎麵走來。
    “你這是又去哪？該打點滴了。”
    白哲笑嗬嗬道：“我帶這二人去拜訪個老中醫，學學針灸，去去就回來。”
    “醫院十點關門呢，不要太晚了。”
    “好的好的，一定。”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主任醫師感歎了一句：“把醫院當酒店，這波病人不好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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