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白哲組織麗水開發區全體幹部，觀看全省領導幹部電視會議。
    江北省省委政府一號會議室。
    今天在這裏將對江北省省委領導班子進行重大調整，坐在主台上的六位領導除了省委三人和申慶新外，另外兩位的麵孔顯得有些陌生。
    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常鑫出席講話：
    “根據中央決定，我宣布，郭達康同誌，擔任江北省省委書記。袁富春同誌不再擔任江北省委書記、省長、常委、委員。李思民同誌擔任江北省省長、委員、常委兼專職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原靈舟市市長申慶新擔任省委組織部部長、副省長、常委、委員。秦鍾偉同誌，不再擔任江北省專職副書記、組織部部長、常委、委員。”
    這份領導調整一公布，眾人一片嘩然。
    “我去，江北省要變天了！”
    “是啊，袁書記走了，秦部長也跟著走了，這才剛來麗水視察過就被調走了，也不知是明升還是暗降，簡直不可思議。”
    “這的確有些出乎意料，據說那個郭達康是從江南省調來的省委書記，江南省可是經濟大省，這次到江北又得從頭再來，再加上初來乍到各種關係都不穩定，一切都要仰仗專職副書記呢。”
    “你的意思就是來了個被下放的省委書記唄？”
    “這是明擺的事！”
    “李思民吧也還行，關鍵是申慶新他是怎麽上去的？”
    “嗬嗬，看不出來嗎？肯定是李思民推薦的。”
    “我看那個申慶新和咱們白書記不對付，估計今後咱們麗水的發展，懸了。”
    “唉唉，小聲點，快看白書記的臉色，小心抓你典型。”
    ”那可不一定，我看咱們白書記倒是挺泰然自若的，但話說回來，就怕日子沒以前好過是真的了。”
    “你們啊，就別跟著瞎操心了，看這架勢，袁書記和秦部長肯定是高升，沒看到白書記嘴角還掛著笑嗎？”
    此刻白哲的確是在笑，但他是苦笑。
    這次調整，可謂是擊中了白哲的軟肋。
    幫助自己的人走了，卻換來自己最看不順眼的兩個人，這讓白哲上哪說理去？
    回想起那天在堤岸邊，秦鍾偉說的話，白哲隻能苦笑了。
    不過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李思民來當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有辦法對付他，更別說是高升了，遠水不解近渴的道理，他李思民應該明白。
    “大家安靜，聽袁書記講話！”
    看了看白哲，董小蕊連忙站起身大聲維持現場秩序。
    很快會議室內安靜下來，隻有電視音響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這次江北省主要領導同誌職務的調整，充分體現了黨組織對我省的親切關懷，對我們江北省領導班子的高度重視，對江北省經濟建設的殷切期望，我堅決支持和維護組織的一切安排決定。”
    說著袁富春看了一眼旁邊的郭達康，二人友好地互相頷首示意。
    “郭達康同誌理想信念堅定，具有豐富的工作經驗，為人公道作風正派，在江南省工作時，帶動全省創造了可喜的成績，深得全省幹部群眾的高度認可。我希望咱們全省的廣大領導幹部，就像支持我一樣，一如既往地全力支持郭達康同誌的工作。我堅信以郭達康同誌為班長的省委領導班子，一定不會辜負組織上的重托，在新的起點上，帶領全省幹部群眾將省內各項事業工作進一步推向高潮！”
    袁富春的話引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頓了頓，袁富春再次開口，述說了在江北省工作這些年的一些經曆感悟，並表達了對這片熱愛的土地深深的眷念之情，並表示無論走到哪裏，他的心都永遠和江北省的父老鄉親綁定在一起。
    在熱烈的掌聲中，袁富春大聲念出了自己親筆為全省父老鄉親寫的讚詩：
    血沃肥勁草,寒凝發春華。
    九州畫中原，萬象橫天高。
    北定有師還，江界河岸花。
    而自向天笑，富國當自傲。
    最後，袁富春強忍著淚水，對秦鍾偉示意講話。
    看著袁富春對江北省的不舍，白哲深深歎了一口氣。
    捫心自問，權力的終點到底是什麽，白哲之前還很懵懂，但當他看到袁富春眼角的淚水時，終於恍然大悟。
    權力的終點，絕非站在萬丈高台受萬人敬仰，而是踏踏實實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力所能及披荊斬棘，為世人謀求幸福。
    最後功成身退，飛鳥盡，良弓藏；一切功名利祿化為塵土，背上行囊，仰天大笑而去。
    留一份從容淡雅給世人，功過是非讓後人評說。
    白哲自認不具備那些小說裏俠客的俠骨柔情，也沒有他們那些五花八門的獨門絕技而笑傲江湖，更沒有後世那些穿越係統之類的金手指。
    但他知道自己所擁有的，除了能幫上一點忙的讀心術外，還有一樣是別人無法給予的，正如秦鍾偉告訴自己的那兩個字，正直！
    自古天下正道是滄桑，這就是白哲的底氣！
    就憑這份對正直的悟性，還有什麽艱難險阻是白哲克服不了的呢？
    白哲不由自主地臉上掛上了笑意，無論秦鍾偉在上麵說什麽，對於白哲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
    董小蕊側頭小聲對白哲問道：“白哲，你能不能告訴我，袁書記和秦部長要去就任什麽職位？”
    白哲回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這重要嗎？”
    “呃……”
    “不想說就算了，反正過幾天就知道了。”
    董小蕊嘟噥了一句，便不再說話，專心聽秦鍾偉的發言，想要從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秦鍾偉除了正常程序的官話以外，其中對江北省的經濟發展建設表示會持續關心和支持，其實這一點就已經表明了他的去向。
    昨夜白哲和秦鍾偉通過電話了解到，秦鍾偉的職務是新成立不久的發展改革委員會主任兼黨組副書記，而袁富春的去向則是教育部常務副部長兼黨組副書記。
    發改委的前身是計劃委員會，主要職能就是對國家宏觀經濟調控，農村經濟深化改革的製定者和倡導者。
    但秦鍾偉一直幹組織工作，這次改做經濟工作，工作本質上來講跨度很大，對秦鍾偉本人具有很大的挑戰性。
    不過他原來就是工商管理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於經濟學並不陌生，所以也算學有所用。
    而袁富春本身就從事過教育工作，來江北當省委書記之前，是985大學黨委書記副部級，如今被平調到教育部當副手，又可以和他的老戰友並肩作戰了，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好事。
    等秦鍾偉發言完畢，是新任省委書記郭達康講話。
    江南省發展的這幾年，的確是把全省經濟整整提高了一個段位，gdp總量讓省會錢唐市在三年之內躋身超一線城市，把一江之隔的江北省遠遠甩在了身後。
    如今郭達康年僅四十五歲，可謂是年輕有為，抓經濟的能力是有目共睹。
    然而就在功成名就時，又被下放到了農業大省江北省，其中所傳達的意思也十分耐人尋味。
    其中兩個原因，是白哲需要著重考慮的。
    其一，郭達康可能是功勞太大，在江南省遇到了什麽阻礙，得罪了一些不該得罪的人，所以讓他來江北從頭開始。
    如果真是這樣，白哲就得想一想了。
    因為有能力的人，必然有脾氣，做事秉持的是物盡其用，事盡其善，想要在他麵前偷奸耍滑搞兩麵派，估計是很難。
    反過來想，一山不容二虎，有這麽強勢的省委書記，白哲做的再好，對他來說也是平平無奇，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除非在上任之初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難題，白哲可以用開發區的經濟給他一個恰合適宜的助力，也許可以入他的法眼。
    但白哲畢竟隻是一名副處級幹部，管理著十幾家企業而已，相對於一名省委書記而言，就顯得有點杯水車薪，到最後究竟能不能引起他的重視，還是個未知數。
    第二，調來這麽一名政績突出的省委書記，一定要考慮組織上的主旨思想，是否真的要下定決心把經濟改革進行到底，讓江北省的經濟盡快步入高速發展的正軌。
    如果是第二種的話，白哲就好辦了，盡管埋頭苦幹，盡快把開發區的經濟拉到一定水準，等到體量達到了，自然而然就會得到重用。
    但隻知道低頭拉車，不知道抬頭看路，累死累活也幹不出多大成績。
    很顯然，白哲不喜歡這樣，因為他知道，好的成績不是幹出來的，而是靠人脈關係堆砌起來的。
    所以白哲打算找個機會接近一下郭達康，讓他為麗水開發區的經濟建設把把脈，給白哲指條明路，這才是最實用的。
    “……咱們江北省是農業大省，同時也是全國的經濟樞紐，要想加快經濟建設，必須要利用好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固定發展思路，讓富饒的經濟土壤充分發揮其效用……”
    【嘔吼？！】
    自己剛有這個接近他的念頭，郭達康就拋出一枚重磅炸彈，竟然與白哲的政治理念不謀而合，這讓白哲的心頭狠狠一跳。
    看來，猜對了，郭達康絕對是第二種可能。
    白哲眉毛挑動了一下，這是新任的省委書記開出的第一槍，犀利的眼神轉而看了旁邊的李思民一眼，就看李思民怎麽接招了。
    “下麵，有請省長李思民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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